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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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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镜又一次笑了出来,眼角泛起了泪花,打开了扇子,犹如与舞妓共舞般手腕翻飞,而这扇子也跟着旋转。他蓦地捏住了扇柄,啪的一声指向了继国缘一,扇面微微下压又缓缓上抬。
伴随着扇子的挥动,花朵由扇面飞出,这才知道那扇子上绘着的并非是什么群星,而是稚嫩的秀丽的田园小花。
这些小花围绕住这小小一片土地,再一眨眼,周围就变成了人来人往的花街。
继国缘一感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背被什么撞了一下,他握紧了刀侧过头望去却发现那是个被人牙子牵着手正拿着一块粗糙糕点吃的正香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注意到了继国缘一的视线,抬起了脑袋,嘴角还挂着几块糕点的碎屑,就这样对他笑了笑。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笑容。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命运,虽然忐忑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这个堪称女人地狱的深渊。
这朵稚嫩的花,还没盛开就已枯萎了。
继国缘一收刀入了鞘,他明知眼前的这些都是虚假的,可还是忍不住蹲下身问她:“你想离开这里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我是自愿来的,如果没有钱,弟弟就活不过今年的冬天啦。”她松开了握着人牙子的手,很有礼貌地对他笑着又鞠了一躬,随后跟上了站在不远处的人牙子的脚步。
继国缘一又站了起来,呆立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逐渐虚晃的身影。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花间紫藤。
花间紫藤是高挂于枝顶的一朵柔弱的花,明明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出生与经理,可又与那小姑娘何其相似。
他们早已知道了自己凋谢的命运,可又无奈而顺从地接受了一切,无论是豪华的大宅还是迷离的花街这二者对她们来说皆是牢笼,是得生活一辈子的牢笼。
继国缘一不禁想到,是否便是因为如此,花间紫藤才对“活下去”没有什么渴望呢?
他不愿去猜测这个回答。
再一次拔刀,继国缘一轻松劈开了这个幻境,又瞬间抬手抵御住了鹭镜突袭而来的扇柄。
这把扇子不同于那些纸扇和木扇,排面由金属制成锐利的刃刺,只需轻轻一划就可以把少女纤弱的脖颈切下。
“哦呀。”鹭镜眯了眯眼,又施了力压在了继国缘一横着的刀刃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挣脱了吗?”他瞥了瞥尚沉浸在幻境中的式神太阴,扯了扯嘴角,颇感不屑。
雾姬口中的那个十二式神也不过如此。
继国缘一并不清楚他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脱离幻境已是罕见,就连高鹭镜一级的上弦六也需一段时间。
他没有理会鹭镜,身子一侧刀刃顺势而来,赤色的瑰丽刀身上突兀地泛起了红橙色的火光,亮得鹭镜不由得微眯着眼只为遮掩着光芒。
花街的灯为了营造一股子暧昧的氛围都是昏黄又朦胧的,在这催生下,滋生于欲/望的花苗不断生长与泛滥。人们调笑着寻欢作乐,烟、酒与美人是他们谈话间的资本,无数罪恶的交易也在这饕餮的宴席上拍板,毕竟对于那群男人而言妓女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这里是不见光的深渊之底。
而鹭镜又有多久没有站在阳光下了呢?他已经不记得了。
这刀刃上绽放的火焰之花,有着太阳般的温暖,暖地鹭镜心底一阵发毛,那先前得意洋洋的面孔陡然一变。
会死的,这肯定会死的,被砍到了脖颈肯定会死的。
鹭镜这么想着,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本就是雾姬拜托他来的,反正现在雾姬也死了他还不想英年早逝。他发过誓一定要再多苟五百年。
可继国缘一会这么简单放他走吗?
鹭镜试图逃离的道路被一阵龙卷风阻碍,他抬头就看见了满脸恼怒的太阴。
先前被那个雾鬼逃脱,可眼下再被一个妖怪逃了她太阴也不用做十二式神了。
鹭镜愤恨地瞪了一眼这个坏事的式神,不得不避开这个龙卷风,他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因为继国缘一的下一刀便紧接而至。
烈焰混杂在狂风中扑面而来,宛若张开巨口的野兽,其刀光化作利齿下一刻就要咬上来撕下一口肉。
鹭镜躲避不及,他举起那柄附上了血鬼术的扇子试图抵挡这来势汹汹的一刀,可谁知这根本就犹如螳臂当车。不光是那扇子,连着那手都被继国缘一一刀切了下来。
“啪叽。”断臂掉落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鹭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被灼烧的疼痛就顺着伤口神经传入脊髓又攀附着刻入了脑海。
好疼,好烫。
自从变成鬼,他虽然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打斗与厮杀,甚至还曾经把鬼杀队的一个柱拉下马来,可没有一次是如此让他恐惧的。
那是一种基于本能的恐惧,是鬼对太阳的恐惧。
“额啊啊——”鹭镜发出了一声哀鸣,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凭借鬼出色的恢复力为何自己的手臂还未恢复,连滚带爬地一个踉跄躲开了继国缘一的第五刀。
继国缘一的步伐变得缓慢,可即便如此他也能够轻易地跟在鹭镜的身后,看着他实战一个又一个的血鬼术。
“血鬼术!花扬屋!”鹭镜喊着,周遭的景象又猛地一变。
继国缘一感受到了自己下摆的一股拉力,低头看去,是无数面容姣好但衣衫半折半掩的少女带着娇俗的笑容伸出了白嫩却布满红痕的臂膀拉扯着自己。继国缘一步伐一滞,这无疑让鹭镜觉得自己的血鬼术再一次起到了作用,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就被一道刀气劈断了刚抬起来的左腿。
“这些……”继国缘一看着那些少女的虚影,“这些都是你曾经杀了的人吗?”
他虽是问了的,可那语气格外笃定。
鹭镜浑身缠绕的血腥味无法作假。
继国缘一举起了刀,他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容,可在鹭镜心里那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