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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沈琼山骤然伸出手去抓,却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落了空。沈琼山焦急跨到白珣消失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发生,慌乱地转了好几圈,依然没任何变化。

      “白珣!”沈琼山大喊了一声,声音瞬间便消散在了芦苇丛中,却没有人回应。

      “白珣……”

      沈琼山站在他消失的地方,默然不语。

      白珣一走进,就落入了无边色彩之中,没有光,没有风,没有尘埃,连自己的呼吸也微不可查。不,呼吸!白珣大口呼吸了几口感受,真的没有气流。

      白珣想往前走几步,却看见了自己的腿。白珣把手抬到眼前,依旧是手的形状,覆盖在上面的却不是皮肤,而是一条条游动的彩色光波,靡丽异常。

      “光太”。白珣呢喃了一句,却没有声音传来。

      虚无空间里的光太拉扯着白珣身上环绕的光太,自己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白珣退了几步,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飘走了什么,白珣觉得不对,立马往回走,一头扎进后面白色的世界。

      白珣蓦地出现,摇晃着往下倒。沈琼山忙伸手接住人,就看见白珣紧紧阖着眼,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

      “你怎么了?”沈琼山惊惧,白珣却软软地瘫倒再不回答。

      沈琼山拍了拍怀里的人,毫无反应。沈琼山伸出手放在白珣胸膛,却没有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沈琼山怔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珣——”沈琼山大力晃了晃,没有得到回应,最终只是抱着他坐在水泊旁,想着或许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睛。然而直到起了夜风,芦苇丛哗啦啦地响,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半分声息。

      沈琼山攥住,他的皮肤依旧温热,掰开的眼睑下瞳孔没有涣散。他不知道这些常人活着的特征对白珣是否还适用,不知道白珣是生是死。

      把白珣背起,明明看着清瘦,实际上却沉得很。走出一里地,沈琼山喘了口气,把白珣往上抬了抬,又开始艰难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沈琼山终于走出了荒地,打到了的士。

      “唉,这是喝醉了吗?”司机师傅好心地下车想要帮忙。

      沈琼山条件反射地侧过身,把白珣牢牢按在自己背上,“不用,谢谢。”

      师傅讪讪地回到驾驶位上,沈琼山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身前推进后座。

      一个人把白珣背上楼,放倒在床上,再直起身,才发觉手臂和肩膀酸胀得难受,应是脱力了。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过脸,盖好被子,他依然是没醒。

      从柜子里拿了瓶酒,沈琼山靠在落地窗前,独自斟了一杯,窗外是万家灯火。

      原本是不想多费脑子的,但他就那么无知无觉地倒在自己眼前,这让他不得不去思虑。上次是莫名其妙跳水,这次又诡异地消失在自己眼前,还说不会受伤,结果现在就这样不死不活的。他身上的诡谲之处太多,就算是最虔诚的科学信徒都解释不了。

      沈琼山的世界观碎成一地渣滓,捡也捡不起来。昨天睡前白珣想说的也应该是这个,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不是个科学的世界。

      现在按照白珣所说已知的,历史在缩短,除却人们对历史的记忆外,相关的历史痕迹也在消失;各地近期自然灾害频发,危害人类生存;雨水有异,下雨是一个契机;最后,白珣不是一个普通人。

      由这些现象,可以推导出什么呢?生物大灭绝?外星人入侵?黑客帝国?还有,和害死自己父母的人有没有关系?

      沈琼山倒干净杯里最后一滴酒,原本还可以不去想不去理,但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沈琼山把窗帘拉上,把月辉挡在外面,仰躺在沙发上闭眼入睡。

      醒来沈琼山没有立刻睁眼,期待有人已经为自己准备好早饭,然而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也没有察觉到另一道呼吸。睁开眼果然是如此,沈琼山先去卧室看了白珣,胸膛没有起伏,没有呼吸,和昨天沈琼山摆的姿势一模一样。

      沈琼山真想踹一脚床沿,然后大力摇醒上面的人嘲笑他偷懒,然而这些想法刚在大脑皮层转了一圈就消弭于无痕。

      沈琼山用一个早餐的时间思考今天去不去上班,再无故旷工主任怕是要疯。不过最终驱使他出门的原因,是他不想面对一个不会回应的人,因着这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上了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断了再回去的念想。

      但被人挤得内脏都要吐出来的那一瞬,他又想起了以往总是会有人帮他挡住人潮,他温热的鼻息拂动自己额帘上的碎发。然后就开始后悔出门,后悔把他放在家里一个人,最后寞落地走进办公室。

      “嗨,今天白珣又没来?”傅林凑上前来,把他手上的一袋子东西放在沈琼山桌前。

      沈琼山没回答,而是无精打采地拿下巴点了点袋子,“什么?”

      “牦牛干,我姨寄过来的。”傅林自己拆了一包,当磨牙棒一样地啃,“昨天上面拨了专项经费,准备买一批设备,但我们所里没人会用,老大准备派个人去美国培训一下。”

      “什么设备这么高级?”沈琼山也拆了一根牛肉干,咬了一口没咬断,只好慢慢地磨。

      “热释光,测年的。”

      “那个我知道,国内也就两家单位会操作,光设备就要堆两间房,我们有地儿?”

      “放之江那边,你操心什么。”傅林转了几圈沈琼山的钢笔,差点把墨水全都甩出来,沈琼山眼急手快一把按住,看了他一眼。

      “唉,你想去美国培训吗?所里都是中老年人,也就我们俩再加上谢珠玉,谢珠玉小孩刚周岁,怕是走不开。你怎么想?”傅林把笔放回去,闲闲地问他。

      “不知道,这又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沈琼山看了一眼白珣空荡荡的座位,有些走神。

      “我倒是想去,但我老婆不肯。”

      “别秀。又不是一年半载,又什么好不肯的。”沈琼山想翻白眼。

      “我和她说的时候,刚好网易新闻跳出来美国佛罗里达州起飓风,差点把正在降落的飞机卷走,怕了。”

      沈琼山一怔,又是自然灾害,今年不是强厄尔尼诺年吗?照理说飓风会极少,但印象中美国墨西哥今年似乎发生了数十起灾难性飓风。“你们刚结婚不久,大概是不想你离开。”

      傅林嘴角翘了翘,然后坏心眼地问:“最开始的问题,白珣呢?”

      “说了生病。”

      “什么病?消化道出口肛管组织表面裂开?”傅林贱贱地问。

      沈琼山理解了会,把傅林扇出门外。

      面对窗外的三球悬铃木发了半天呆,想着下次不能再让白珣莽莽撞撞地去以身探险,要学会谨小慎微的中华传统美德。

      下班的时候在单位门口遇见了陈南,说是和姘头一起逛西湖,逛了一半被人叫走了,看时间差不多就来探望一下他。沈琼山在门口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和陈南一起走了。

      去商场吃了饭,又陪他试了几家男装店,扫了一堆衣服回去,沈琼山时不时地看两眼手机。路过华为体验店的时候,沈琼山驻足,叫住陈南走了进去。

      “给你自己换手机?”陈南靠在柜台边,朝过来的柜姐抛了个笑。

      沈琼山让拿一只最新款,左右看了下又问可不可以送号码。“不是,给白珣。”

      “啧啧,包吃包住还给买手机,看不出来你出手还挺大方。”陈南转了个身,看向沈琼山。

      柜姐说可以,引着沈琼山去选号码。沈琼山推开凑过来的陈南,“不用说我,你刚刚刷信用卡签的小票上可不是的你的名字。”

      陈南笑,“是,器大活好帅气又多金,只是不能长久。”

      沈琼山选好了号码,尾号是0707,恰好是他第一次遇见白珣的日子。

      买好手机,沈琼山和陈南走到户外。陈南点了一只烟,眯着眼睛吸了两口,说,“明天早上我就回岛上了”。

      沈琼山对抽烟并不热衷,但现在忽而就想来上一只,从陈南那顺了一支点上,却因为太浓烈呛住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陈南嫌弃,“这次的事所里准备立个专项来做,接下来几个月肯定不能出岛,可怜见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只能顿顿吃鱼。不像你啊,天天都可以纸醉金迷。”陈南看着路上霓虹闪烁,又郁闷地吸了口烟。

      “有什么好羡慕的,天天玩你也不怕累死。”终于适应了陈南的烟,沈琼山露出淡白的神情。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南掏出来看了一眼,浮起笑说:“走了,最后一晚,下次再约。”说着就朝马路边的一辆汽车走去。

      沈琼山回了小区,背靠着自家门口又吸了只烟,烟灰撒的满地都是。然后才拿出钥匙开了门,先去卧室看了一眼白珣,他依旧安静地睡着。

      沈琼山把新买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撕了张白纸写了点什么,刚落下几个字就觉得不满意,想了想重新写了一张压在手机盒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隐隐的直觉,或许是他走进去之前给自己的那一个安定的眼神,沈琼山就是觉得白珣会醒来。白珣失忆了也许不懂,但他醒来之后自己一定要教导他如何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小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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