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约是

14、第14章

　　Draco一直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即使他不曾见到过她，即使他从来不明白一个明明存在，并且所有人都相信存在的人，他却从来没有见过。直到他收到Hogwarts的入学通知，和家人一起去Diagon Alley买学习用具，才真正意义上见到了他的妹妹。

　　Hecate和Draco一样的白金色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柔顺地绵延着散在背后。蓝灰色的眼睛流动着淡淡的光彩，即使是初次见面却没有对他这个哥哥表现出半分好奇。

　　他们在父母的协同下，第一次见了面。

　　Draco只是冷淡地对Hecate颔首，对于突然出现的妹妹全无好感。他的动作完全符合贵族的礼貌教养，可是眼神里透出的傲慢和慵懒却毫无掩饰，似乎无声地传递着“啊，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样的情绪，略有些苍白的脸因为即将脱离稚嫩显出几分棱角。阳光在他白金色的头发上浅浅地镀了一层，将他小小的身影衬托的华贵而矜傲。

　　短暂的招呼后，气氛有些僵硬的一家人开始了Diagon Alley之行。

　　即使是表示不屑，Draco终究是一个年少的孩子，对于周围的情况往往也投注了过多的猎奇心理。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单独走在前面的单薄的身影上，女孩的长相和他颇为相似，却将之演绎得更加冷清，独自走着完全没有家庭成员自觉。

　　Draco的眉蹙了蹙，然后突然感觉到母亲抓着他的手显得十分用力。他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Narcissa正死死地盯着Hecate，紧张得大概连手上加重了力道都没有发觉。

　　Draco并不能理解母亲眼底的复杂情绪，但是父亲放低的姿态和从来不曾见的和善语气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的父亲即使面对他也从来是严苛而无情的，将利益放在首要考虑的地位，所以Draco不曾得到过的亲善让他觉得一阵一阵的压抑。

　　Malfoy家从来就缺乏温情的存在，他的父亲，从来吝啬于给予他更多的关怀，他们对于他限定了太多的要求，规范。而他也一直以Malfoy家的生存方式来要求自己。

　　那些负面情绪在周围的空气涌动着，Draco却没动任何声色，只是静静地敛了眉，不再看自己的母亲。被母亲紧攥的手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他挣了挣，甩开了母亲的手，不管她惊讶的表情，冷淡地走着。

　　与此同时，Harry正被Hagrid携带着走在Diagon Alley的街上。

　　因为一直生活在Muggle世界，Harry对于魔法世界还是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各式的商店足够吸引他的视线，稀奇古怪的东西纷纷呈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心里出现新奇的感觉。

　　拥挤的格局显得有些古老陈旧，阳光投射下来交错出浓郁的暗色影子。空气有些闷，陌生的气息从连绵的建筑群中散逸出来，像是一种隐秘的情绪，能轻易牵动人们的某根神经。

　　Harry就那样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进入这个陌生的国度。遇到July不曾教给他的东西就歪了头思索一番。他遇见了许多人，人们见到他的表现热情得有些过分，纷纷要求和他握手，相比之下之前生活的小镇上淳朴的居民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似乎都……认识他。

　　这个认知让Harry心跳加速了些。他仰起脸觑了Hagrid一眼，然后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Hagrid，他们是不是都认识我？”

　　Hagrid的个子非常高大，他需要俯视才能看到Harry的存在。他想起很久之前他一只手臂就能抱起面前的这个小孩，神情和缓愉快。Hagrid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在他眼里Harry是James和Lily的孩子，是不幸的孤儿，他战胜了神秘人，让人们不再生活在恐惧中。

　　即使Harry后来被July抢走了，但是这个不重要，他相信Dumbledore一定有办法和打算，不会让Harry误入歧途。也因为他承认了Harry的父母，所以他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是正义的，光明的。或许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不能相信July会对他们做出什么。

　　当他找到Harry的时候，他居然还在实验室里，灰头土脸的样子很可爱，手里还拿着魔法药剂满脸的苦恼。Hagrid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对着这样可爱并且长相熟悉到能唤醒对他父母记忆的人一下子觉得非常亲近，这让他表现得不那么手足无措。

　　Hagrid并没有看到July，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看到Harry对着空空的房子静默了很久，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然后微笑，笑容像是残存的光影般有些恍惚，对着他说：“你是来接我去新学校的吧。”

　　Harry知道他会来，确切的说，July知道他会来，而且她离开了，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看着Harry这样的反应Hagrid一下子就想起July带走Harry那天冷淡的表情，不由得对Harry多了几分怜惜。所以他要将Harry指引到Hogwarts，要让Dumbledore教授来正确地给予他教育。

　　这样想着的Hagrid完全没发现Harry话语里蕴含着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挠了挠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解释道：“Harry，你知道自己的父母吧，他们非常有名，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巫师和女巫。”

　　“父母？”Harry显然为这个词而愣了一下。他的脸在凌乱的头发的勾勒下显得柔和稚气，碧绿的眼睛潋滟出一种惊讶。在刚刚的那一刹那，他竟然没有考虑到父母的问题。他呐呐道，“July阿姨没有告诉过我。”

　　Hagrid哼了一声，尽管早料到这样的结果，还是非常不满，声音也高了许多：“她当然不会告诉你 。”

　　Harry却因为Hagrid的话得到想要知道的信息，他说July阿姨不会告诉他，不会告诉他关于父母的事情？Harry的眼里霎时浮现一些急切的情绪，但是他的语气还是十分谨慎，小心地措辞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尤其是……关于我父母？”

　　Harry很惊讶这一刻他对于父母这个词会如此冷静。他一直知道他和July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收养。July一点也不像需要陪伴的人，即使他一直觉得她寂寞得可怕，而自己可以陪伴她。

　　他也想过自己的父母。他想他们必然是不在了所以他才会不在他们的身边，或者他是被抛弃了的。得出这样的结论，以致后来他对自己的父母也一直缺乏幻想。

　　因为人类总是那样自私的，更加忠实于感情。

　　此刻乍听到关于父母的事情，Harry的心情变得有些奇怪。他微微低垂下头，整个人被笼进Hagrid高大身躯制造出来的暗色阴影中，凌乱的头发在光影中交织出沉郁浓稠的色彩。他知道自己想从Hagrid这里，牵出一条线，贯穿整个因果。July的事情，他父母的事情，这些都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事情，他必须自己弄清楚。

　　但是Harry并不表现出他心里的千回百转，他只是用一种茫然的姿态询问着Hagrid，或者这不需要虚假的饰演，因为他本身就存在着茫然。

　　Hagrid听到他的问题，抓头发的动作更加用力了，似乎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然后踟蹰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开口，“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很用心地观察了下Harry的反应，确定他没有过于激动或者悲伤才继续说道，“是他们用生命保护了你，你是我们的英雄，你打败了神秘人……”

　　说着Hagrid有些丧气，语气低落下来：“你的父母是被神秘人杀死的，而July，July是想要帮助神秘人的，她从我手里把你抢走了，她……想要利用你。”

　　听到July的名字，Harry下意识地抬头，剔透清澈的碧绿里透出一抹冰冷。他浓重色彩的头发随着他迅疾的动作丝丝缕缕地轻轻飘起，将他稚气的脸整个的露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紊乱起来，还有些烦躁。但是一直以来和缓的生活让Harry变得极为冷静，他微微敛目，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利用？Harry仔细地咀嚼着这个词，似乎想要确切地去诠释这个词的含义。他的嘴唇微动，抿成了一个倔强的弧度。

　　July利用他什么呢？他的心里泛起一些酸涩的情绪，满溢着想要扩张充斥了血管一样。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于July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的意义。

　　如果是这样的话……Harry模糊地想着，他在之前以为他已经被舍弃，不再被需要了。Hogwarts，全寄宿的学校，她将他剥离了她的世界。如果他还有用处，那么他的猜测就是错的，那么……她还需要他吧。

　　她需要他。他这样下着定义，甚至说是隐隐约约这样期待着。

　　可是这也只是可能而已。毕竟Hagrid的话他并不信任。或许他不够聪明，他没有得到过July在利用他的感觉和信息。她对于他一向放任，冷淡得让他有些失落，可是她却教给他很多有用知识和生存手段，让他觉得她似乎无所不能一样。他想自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了解一切，包括Hagrid这些话的真实与否，还有，目的。

　　从Gringotts上来后，坐了移动飞车的Hagrid显然有些适应不良，提议和Harry分开去Leaky Cauldron休息。Harry看着那个高大得过分的背影，清澈的眼睛里透出幽幽的光亮。Hagrid这个人没有一点算计人的心机，但是Harry不能确定他背后是否有高杆的阴谋家。

　　Harry无奈地笑了笑。他侧过身，落入视线的就是制作长袍的店铺。而此时，Hecate和Draco就在里面。

　　长袍店里并没有很多客人，因为Draco并不主动和Hecate说话，所以两个人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对峙之中。

　　店里的负责人Madam Malkin很和善的为他们量着身，她的动作熟练专业，一下子店里只剩下皮尺碰触衣料发出的细微声响。Draco依然是傲慢的模样，慵慵懒懒的样子又自成一种高贵。

　　Hecate完全没有在意周围情况的样子，精致的小脸表情淡淡。她半靠着衣架的一角，微垂着头，淡金色的细碎额发漫过了眼帘，掩住了她的眼底的情绪。察觉到渐渐向她靠近的气息，才警觉地抬眸，眼底闪过一刹那的凌厉，然后归于沉静温和。

　　Draco因为她眼神骤变的模样怔了一下，然后表情又归于骄傲。“母亲很不对劲。”他这样说着，处于变声期前的少年嗓音有些稚气，却因为他拖长的音调散漫的动作而显出被宠坏的小孩子的任性。

　　Hecate没有料到他突然的搭话，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周围一番，发现Malkin夫人已经因为量好他们的身材进了里屋，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的存在。

　　“哦。”Hecate淡淡地应着，继续低垂下头安静的模样。真是沉不住气呢，不过一个孩子能隐忍到现在的独处也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敏感得过分。

　　“你是私生女对不对，否则我不会没有见过你，母亲也不喜欢你。”即使遣词是试探的样子，他说出来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仿佛早已确定自己的猜测，而不是在询问她。如果他们真是双胞胎，没有理由会一直将她安置在外面。

　　Hecate没有回应，一下子周围再次氤氲着诡异的安静。

　　“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你也是Malfoy家的孩子。”淡漠地看了她一眼，Draco像是要结束谈话般走回刚才所在的位置，姿态高高在上。冷漠的表情却透出微微得意，仿佛在宣告着他绝对的，不可动摇的地位。

　　Hecate的唇角勾起了几分，觉得这个哥哥比她想象的还要可爱。不管是不是因为不确定，他的骄傲的自尊都让他把自己摆在尊贵的位置，他也要证明在她面前的权威。

　　说着仿佛关心体贴的话语，却是用着漫不经心的姿态居高临下般，硬生生地想要揭开别人的伤疤。他说她毕竟是Malfoy家的孩子，其实是在提醒她，他才是真正的Malfoy。

　　意外的别扭可爱。

　　这样想着门再次被打开，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黑发男孩走了进来，碧绿的眼睛里还带着微微思索的模样。Hecate的视线透过巨大的玻璃门看向外面，正好看到身材异常高大的Hagrid远离的身影。

　　她的眼里隐约透出一抹算计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