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与庆帝交换身体的二三事》八曰十六

37、转世轮回

　　庆国的天牢不在刑部，不在大理寺，而是在鉴查院中。

　　鉴查院的天牢不是很阴森，栅栏里那个模样疯癫憔悴的女子，被人扼住下巴灌药。范闲不是第一次来鉴查院的天牢，自然很熟悉鉴查院内的人办事不看男女身份，落在他们手里，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范闲眉头一皱，按照先前问好的，等喂完药的人走，他要提审江心心。一个精神状态不好的女子，被关在这样可怕的地方，是非常不妙的。

　　“大人，您请。”里面那位官员利索地喂完药，很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范闲取下他带来的东西，平摊在江心心面前，闭闭眼，叹息一声，问她：“江心心，你这病真是得治，不怕得了精神病，就怕你发神经。搁在现代，你这病还有得治，搁如今，难如登天。”

　　“我，不是得了精神病，也压根没有什么人格分裂症，是老天爷在玩我。”江心心抬起头，面无表情，突然，用脆弱又复杂的眼神望向范闲。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一直是你的敌人。”说完，江心心就笑的无比灿烂，比哭还要难看。

　　江心心她爱的人原来一直想要杀她。

　　范闲当然不明白江心心所指的是什么，他蹲下身子撑死下巴，皱着眉头，很有耐心地问她：“你做了什么梦？”

　　江心心张张口，又咬下唇，迟疑不决。她再也明白不过，真相，真的很让人难以置信。让他更加确信是她病了，胡乱绉的瞎话。

　　江心心，她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梦见她就是那个小时候可怜没人爱的诚王世子，遇上那个天下无双的叶轻眉，逐渐成为那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庆帝，那个自以为算计了每个人，到最后也沦为棋局上的棋子的人。

　　她是就是这个世界的他，准确的说，是转世。

　　轮回转世，庆帝会成为这样一个普通女人，想必，是想着怎么想不通的。江心心，她这样一个干啥啥不行的，最平淡无奇的人，前世怎么会是庆帝，江心心她更是与之天差地别。

　　其实，这也解释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忽然之间灵魂互换的本质和根源。

　　作为庆帝的转世，再次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打乱了身为前世的自己的命运。

　　“没什么。”她摇摇头，不能说什么，索性低着头。一看见范闲，不能面对这个事实的江心心咬紧牙关。

　　范闲微微探着身子，目不转睛地观察江心心，叹口气。“唉，怎么又像个鸵鸟一样。本以为你我同为老乡，应该相互信任，你却事事隐瞒。天下之大，于你我之间，也算是极有缘分。你想杀长公主，算的有根有据，你想杀我和陈院长，那就有点说不通了。实在不明白，你对我二人有何误解？”

　　“无解。”江心心幽幽回应他。

　　见状，范闲挑明说：“你喜欢我，是不可能杀我的。陈院长几次三番救你出困局，你敬重他，绝不可能对他生出杀人之心。况且，宠妃，再怎么想杀人，也不应当挟持陛下，用这种过刚易折的手段。”

　　江心心脑子里的一根弦崩断，忽的抬起头，涨红脸，眼泪夺眶而出，嘴唇有点颤抖。

　　“那你要本宫怎么办！当时，太子与本宫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本宫早就心生怨念，对你们怀恨在心，对你是爱而不得，恨之入骨。陈萍萍，那也不过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才留本宫一命。”

　　她哭泣着，嗓音嘶哑又愤怒地怒吼，不着边际的话。原来，范闲一直知道她喜欢他。

　　“是，本宫是宠妃，一个被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棋子。范闲，你能保证陈萍萍他从来没有想过想把本宫弄死吗？”

　　“那么皇帝呢？他对你真的好到无话可说。”这些天以来，在朝堂之上，有那么多人联名上奏，说要将江心心凌迟处死，都被庆帝一路压下来。还令范闲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范闲的质问。

　　“我不知道。”江心心心力交瘁，半张着嘴，说不下去了。

　　面对作为前世的自己？江心心的三观尽数都塌了。庆帝，是爱恨纠葛，是权利的象征，是她想逃离的人。恰恰这个人竟是她自己的前世。

　　之前她的所作所为，是江心心当时回忆起前世死亡的阴影，所造成的思维混乱。对长公主私通太子，对陈萍萍的背叛，以及对范闲的复仇，愤怒投映于现实同步。

　　“就这么讲，他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他必须杀你，来平息民愤，他没有做，因为这个人是你。”

　　范闲抿着嘴，手搭在她的肩膀拍了拍。“因为你，众臣不服，朝局震荡，太子殿下与陛下反目。你爹娘下大狱，承玉殿下孤苦无依，在宫中无人照看。”

　　听到爹娘被连累，承玉的消息，还有庆帝的处境，江心心不好受。“你到底想说什么？”

　　“告诉我，你的秘密。我会给你们找一条生路，竭尽全力。”

　　秘密就是秘密，江心心摇摇头，身子挺得笔直。

　　“他告诉我，你和陛下互换身体。可我总觉得你还藏着什么秘密。”范闲柔声细语。“那天，你们没有换，陛下仍是那个陛下，你却不是你自己了。”

　　“冤孽。”江心心沉默片刻，接着说：“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范闲口中的他，应该是陈萍萍。

　　“我猜想是迷药和你本身身体的原因，导致你的另一种人格分裂融合你和陛下的记忆行为，也就是说陛下潜意识想杀我们。”范闲脸上非常平静。

　　“我不是庆帝，庆帝也不会是我。我只是我自己，我的人生也只能有我自己来定义。”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除了能洗脱罪行的同时，我们可以联手扳倒长公主的余孽，以及太子。”

　　“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在那个时空，你们都是电视里的人物。我言尽于此。”江心心的话不假，但是话只说一半。

　　范闲很意外，愣了愣。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当时你的言行举止，和穿越者的很不一样，我总算是明白了。也许，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又是话本里的人。”

　　范闲是活得很通透的人，活在当下，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是啊。”范闲说的不错。

　　“那么，我娘死的背后有没有陛下的推波助澜？”

　　江心心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不敢说话。

　　地牢里的环境不怎么好，有点潮湿，有点腥味，气氛突然有点紧绷。

　　“圣旨到。”太监刺耳的声音从大门口就传了进来。

　　“还真够巧的。”范闲长吁一口气，站起来，转身向牢门走。

　　“范闲，保重。”

　　“保重。”

　　范闲早就知道江心心这两天是清醒的，想过来套话。

　　打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没觉得皇帝会对江心心动心，试问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又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江心心，在皇权面前，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女子。

　　庆国乃当世第一强国，长公主李云睿在过去数十年时间里，在庆帝的背后，为庆帝做了许多事，暗中培养的势力和实力远远超出她该有的水平。

　　不管怎样，长公主李云睿的一死，激起千层浪，让许多人的心都蠢蠢欲动。

　　谁也想不到，陛下就是怎么也不肯松口杀江心心，那时，范闲就觉得事有蹊跷，去问陈萍萍，连蒙带猜终于得到陈萍萍的证实结果。

　　同时，范闲查到当年一些事的端倪，他想在江心心口中证实他的推断。

　　江心心给个另外一个炸弹讯息给他，甚至隐隐约约在为陛下遮掩什么，不惜一切激怒范闲，远离她。

　　“太坑，老娘，跟我说没什么穿越，果然是因为要过审，才编的理由吧，可恶。”范闲絮絮叨叨地跺了跺脚，然后有点愤愤不平地离开鉴查院。

　　表面范闲平淡风清，内心是崩溃的。

　　自然，江心心洗脱嫌疑，什么事都没有，平安无事地送出鉴查院，搬进江府。

　　陈萍萍的女儿，陈皇贵妃薨没。

　　另外，江心心多了一条甩也甩不掉的尾巴，燕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