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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测 ...

  •   沿着那个方向在黑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阿玊突然看到,在她正前方有一个方形的微光正在那里微微闪耀。
      停下脚步,阿玊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发着光的方形东西原来是面屏风。
      没错,就是那个石室里的秀锦屏风。
      阿玊有些诧异,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虽然她此时此刻莫名的心烦意乱。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再重新看到那面屏风后会如此的烦躁不安。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过去看看。
      来到屏风前,阿玊盯着被屏风遮挡的微弱光线想了想,最后直接端起脚把屏风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没了屏风的遮掩,屏风后面的情形便直接映入了阿玊的双眼,没有给她留半分缓冲的时间。
      那么阴森诡异恐怖的一幕,就那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就在那倒地的屏风正后方,一只偌大的漆黑浴桶没有任何凭借的放在那里。浴桶一侧一件浅色的看上去质地柔软的衣服搭在桶身上。而在正对着阿玊的那个方向一个人影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在那样的距离里,阿玊只能看到那个人影眼中不时闪现的一丝微光,却始终看不清楚那人影的样貌。
      一丝不安悄无声息的占据了阿玊的心房,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阿玊在慢慢拉近距离的同时,一点一点的仔细辨认着。
      脑海中一段段被尘封的记忆,犹如溃堤的洪水一般一股脑全部拥入了阿玊的大脑。
      甚至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那一天。
      那一天,那个曾经被叫做“玊汝”的自己,带着满身疲惫与欣喜,终于领着最后仅剩的三百死侍回归都城复命。她还记得,那是个初春的晌午,万里无云,清风徐徐。在想象中,他们应该踏着一路浅青进入城门,受百姓欢呼。但那天,他们却被一道旨意拦在了城门外。
      长途的跋涉令他们疲累,本应温暖的阳光却异常刺眼。当一名黑袍官员拿着一把折扇出现在玊汝眼前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两下,一种强烈的不安慢慢爬上了她的心头。没有过多的交涉,官员命令玊汝放下武器,跟随他去一个地方。
      她别无选择,只能抛下一路随她征战沙场的死侍而去。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跟着黑袍官员离开后,那仅剩的三百死侍全部被埋伏在城墙上的士兵乱箭射死了。
      而她自己,在被领到一个黑漆漆的底下牢房后,看到了令她一生难忘,一生愧疚的画面。
      那个视她如珍如宝的男人,那个她唯一仅有的一个朋友,被残忍的剥去全身皮肤,浸泡在一滩黑色的汤药之中。
      慢慢攥紧拳头,阿玊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用手摸了摸,原来脸上不知不觉已经全是泪水。
      向前继续走着,她终于一点点看清了那个泡在浴盆中的人影。
      原来那是个浑身血红,全身肌肉被迫暴露在外面的,被人剥去了皮肤的人。
      再看那一侧原本被阿玊认作衣服的东西,那哪里是什么衣服,分明就是一件完好无损,甚至新鲜的还在滴血的人皮。
      那个被剥掉皮肤的人坐在浴桶里,半个身子被桶中的暗红色血液覆盖着。
      但尽管如此,那个人似乎却还是活着的。
      因为就在阿玊愣在那里,看着他那张早已辨别不出容貌的脸时,那个人竟然微微动了动那张已经没有了嘴唇覆盖的嘴,从那个只能看见森森白齿的地方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s、su……r!”
      模糊却异常清晰的音节。
      阿玊记得这个声音。
      就算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她有意无意的忘记了很多事情。但这个声音她却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不敢置信,一直瞪着她的那双双眼望着那里,嘴里有些艰难的试探性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长安!”
      火车徐徐前行,儿荼坐在包厢里侧头盯着窗玻璃满面愁容,一双如琥珀般的蓝眼睛时不时撇一瞥窗玻璃上投下的天峫的侧脸。
      再次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玻璃上那个不明显的影子,儿荼发现身后的这个男人又在他偷看他的时候把目光投了过来。那灵敏的令人发狂的感官让儿荼这个兽中之王都甘拜下风。
      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儿荼觉得自己出师出的有点早了。心里盘算了一圈,他决定,这次回去后他还是先去找他师父再练个五年十年的比较好。
      天峫:“小人,你跟在阿玊身边也好多年了吧。”
      儿荼:“啊?哦!是好多年了。不过最近我都一直呆在山里修行,跟在姐身边的时候也不多。”
      天峫:“嗯,修行需要循序渐进。以你现在的情况,呆在阿玊身边益处会更多。”
      突然听到天峫如此直白的指点,儿荼吃惊的回过头去看向了他。可天峫此时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他对面那位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女士身上。
      天峫:“她快醒……”
      突然,天峫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两眼失神毫无焦距,嘴唇轻启,脸上表情僵硬,整个人一瞬间完全僵在了那里。
      儿荼:“喂!你怎么了?”
      向天峫身边靠了靠,儿荼伸出手试图在他胳膊上推一把,想借此让他恢复正常。可还不等他出手,天峫便已经回过了神。
      只是,等他回过神的一瞬间儿荼发现他整个人紧张兮兮的,连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都没说完便急着往外走,而且那样子完全是已经把他身边的这两个人给忘掉了的样子。
      索性,这天峫虽然着急但还是在短时间内恢复了理智。临出门前,他扭头对儿荼嘱咐道:“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另外,你可以再给那位女士一份。”
      撂下这两句话,天峫便扬长而去。而儿荼只能采纳他的建议,因为这样对他来说也是最稳妥省事的。
      出了包厢,天峫一路向后,在穿越一条条狭长车厢的过程中,努力让自己回忆刚才的那种感觉。
      就在刚才,他突然间感觉身体里莫名的窜出了一股力量,让自己整个身心都空挡了一瞬。那种感觉就像有人试图使用外力强行从他身体里拉出魂魄一样,空虚寂寥,仿佛心里凭空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天峫很熟悉,虽然上次感受到这种感觉已经是在很久之前了。
      来到最后一节车厢——餐车,天峫被眼前纵横交错的尸体吓了一跳。整整一个车厢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一堆的人,他们大多数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只要仔细查看便会发现,他们的致命伤多是被外力震碎脑骨而死。
      这种死法很少见,因为一般人根本使不出那么大的力道。所以,天峫有两种猜测,一是这些人都是死于撞击,只是恰巧多数人都撞在了脑袋上;二是有个非人的东西用蛮力将这些人的脑骨震碎了。显然第一种的概率太低,看看这遍地的尸体,天峫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直觉告诉他,那个令他心里产生异样感觉的东西就在这里。他的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到他。
      很快,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张侧倒着的餐桌后,从他所站的角度望过去,能够看到那张桌子后露出的半支女人脚。可以想象,那个女人多半是背靠着倒下的桌面而坐的。
      向那里靠近了几步,天峫突然发现,在那张桌子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尸体,唯一仅有的那么一个,其死因竟然与其他人明显的不同。
      这一点引起了天峫的注意,在经过那具尸体身边时,他非常认真的瞟了一眼,在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后,天峫有些吃惊的拧了拧眉。视线向下,在那具尸体的胸口处,他看到了一段雪白的刀刃自尸体的胸口而出。从匕首插入的位置,天峫可以确定,那把匕首是从这个人的背后直接刺入的。
      而那把匕首,天峫并不陌生。
      虽然大多数匕首的刀刃都是银白色的刀片,都是差不多的弧度,但插在这具尸体上的匕首其刀刃的刃尖确是个怪异的S形的。这种异性的匕首并不多见,而天峫恰巧前不久刚刚见过一把。那就是阿玊的那把。
      确定了这个线索,天峫便不再在这具尸体上浪费时间。几个箭步,天峫来到那个侧倒的餐桌旁,在那后面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阿玊。
      第一眼,他看到了阿玊煞白的面容。第二眼,发现了她颈间那条已经凝住的血口子。第三眼,他通过那条伤口血液的微妙颜色,确认了一件事情。
      阿玊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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