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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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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宫中,洗的香喷喷的棠予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衣裙,低着头在宫中的院落来来回回的走。
在从琮禾那里得知她昨夜曾与皇帝共饮之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江尘衡给她的那颗毒药没了。
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可是不敢下定论,在将自己的储物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拉了个遍之后,她化身人形除草机,来来回回在重光宫中溜了半个时辰,不放过任何角落,也未能找到那颗红色药丸。
重光宫中的宫女琮萤站在青石上粘树上的蝉,一回头瞧见了她,冲她打了声招呼。
“小谢,你在那里转悠什么?”
棠予随口含糊了一句,信步向她那里走过去。
“萤儿,你这又是在忙活什么?”
琮萤将长长的竹竿放下来,拍了拍自己酸痛的肩头。
“陛下嫌蝉鸣声吵,要我把重光宫中的这些全沾了。”眼珠子左右一转瞧见四下无人,她小声抱怨道,“往年倒没听陛下提过,怎么今年突然嫌聒噪了?哎哟,真是累死人。”
棠予听着她的牢骚敷衍的笑了一下,垂眸看着脚边,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隐约记起,这儿正是她昨晚喝酒的地方。
她脚边有一块青草和别处的不同,蔫蔫的还有些发黄,一看就不正常,悄悄地找来了根银针插进那里的土壤,拿出来后没一会儿针尖果然变黑了。
可以断定,这是那毒酒撒落导致的。
看着那黑黢黢的针尖,她一时间万分感慨,之前想破脑袋也找不出下毒方法,愁的人都瘦了好几斤,没想到醉酒之后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当时在江府时她走得急,江尘衡未曾和她说过这毒药几时发作,有何症状,不过毕竟是男主提供的毒药,定不会有差池,如今既已入肚,想必段烨能活的日子,不剩几天了。
她完成任务回到上界指日可待!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一改之前的颓态,心情彻底的飞扬了起来,一双好看的杏眼中漾起闪亮的笑意,让人一看到,就联想到某种亮晶晶的水果味硬糖。
怀着重重心事回来的的段烨一踏入宫门,便看到了她漾在唇角的笑意。
他长眉一展,心中那点烦闷忽而一扫而空了。
可是随即又想起孙长夜所说之事,眼前的人忽又变得缥缈而难以捉摸起来。
他想邀她同去灵禅寺。
听说那里的无命大师道行高深,孙长夜看不透她,或许他能。
他一直知道棠予有几分不同寻常,从前他无从得知她的身世和来处时,他认为是自己太弱小。
他向着权力的顶峰攀爬,可就在临近顶峰的那一刻,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她不见了。
无论他怎么寻,都找不到她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以至于某些瞬间,他开始怀疑她是否只是那些悲苦的日子里一个梦中的臆想、不存在的幻象呢?
如今她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于他的人生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慰藉。
可与此同时,膨胀的欲望开始作祟,他看不清她,所以即使人在眼前,也仿佛云烟,不知何时就会消弭于天际。
这个念头像是他心中的一条蛀虫,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理智,拉扯着他的神经,堆叠着他的负面感受,不知何时会压抑不住彻底爆发。
他不想那样。
他想快些摸清她的来处,驱散她身上的迷雾,若她是一抹倩魂,他就要在她腕上系上缚魂的红线,不管她飘到何处,总还有一个方向可寻。
唯有这样,他才能安抚自己敏感的神经。
目光明明灭灭好几番,段烨终于抬脚向她走过去。
听说灵禅寺山林幽静,是个避暑的好去处,你想不想随朕一起去?
这样一句话盘桓在他的脑海。
不知她会不会同意。段烨脑海中浮起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他低头笑了一下,暗道,她就算不情愿也一定是要陪我去的。
心头忽然愉悦了起来。
他加快了步子。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一道扰人的声音。
“陛下,程美人今日醒来后哭闹不止,非要找根白绫寻短见,奴才劝不住,您快去看看吧。”绮罗宫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看见皇帝如同看见了救星。
可段烨听了却只觉得厌烦。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不远处的棠予一眼,一点也不想挪动步子。
小太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打眼一瞧看懂了皇帝的脸色,瞟了一眼棠予立刻谄笑道:
“不如让小谢一起来?娘娘似乎也很喜欢她呢,想必瞧见她来心情也能好上三分。”
“也好。”段烨脸上的不耐烦消了消,嘴边勾起一点笑,望着她道,“棠予,你过来。”
“随朕去绮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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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宫门,段烨就听到殿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瓒儿……呜呜呜,你们还我的瓒儿。”
“娘娘,瓒儿姑娘包藏祸心,有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
“不可能!”她像一只发疯的母猫一样嘶哑的吼叫,“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害我!”
“定是你们!定是你们嫉妒我偏宠于她,所以存心要害死她!”
“娘娘息怒,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
“我不相信!陛下明明知道我和她情同姐妹,他怎会不顾及我的感受,将她处死呢?”程美人满脸泪珠,目眦欲裂的咬着牙,眼中爬满了红血丝,一看看去十分可怖。
段烨踏入门内。
“朕不知你说的瓒儿是何人,不过昨夜,朕确实处死了一名心狠手辣的宫女。”
程美人听到他的声音,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凄婉,呆立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陛下,你怎么能……”
“你可知她放在熏笼里的玉兰花瓣上有毒虫?若不是发现得早,你这条命已经被她害去了。怎么如今还为她哭?”
“陛下,你相信我,瓒儿不会做出此事的……”
“朕已经问过你宫中之人,知道平日里你只允许她一人随意入殿,熏笼是由她打理,玉兰花也是她亲手更换,如今这花瓣出了问题,除去她又有何人?”
程美人六神无主的摇了摇头,一双眸子神经质的转动着,嘴中喃喃自语:“是谁……究竟是谁……”
忽而看到侍立在皇帝身旁抬袖掩面打呵欠的棠予,又触到皇帝偷瞄他的目光,她心中忽然涌现出疯狂的恨意来。
“是她。”她抬袖直勾勾的指着她。
棠予往旁边挪了挪,而后又挪了挪,而后忽然被皇帝扯住了袖,拉回他的身边。
自始至终,程美人的指尖都直直的指着她,她如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正想开口提问,没想到旁边的坐着的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爱妃指着朕的侍女作甚?难不成想说是朕指使身边的人害你?”
程美人面色一白,而后大大的眼睛中又盈上泪珠,看上去我见犹怜。
“陛下明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棠予站在段烨身边,丝毫不怵的回问,有些嚣张透出恃宠而骄的样子。
“昨日早上我在道旁遇见她的时候,她拦住臣妾,非要送我一朵新摘的玉兰花……”程美人迎风瑟瑟,柔弱的娓娓道来。
“为何她要送你,而不送给朕呢?”他完全抓错了重点,有些心不在焉的发问。
程美人的面色僵了僵,而后动了动嘴角,凄凉一笑。
“自然是因为那花瓣上早就被她放上了毒虫幼卵,她看似是献花,实则是投毒。”
“我满心欢喜的将那花瓣放入了熏笼,却没想到自己单纯的可笑。这花瓣不仅险些夺了臣妾的性命,还害死了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她苍白的脸上流下绝望的泪水,“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却直到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许是她编的故事太过拙劣,有可能是段烨听这样的屁话已经听倦了,也可能是由于这次棠予跟在他身边,所以他并没有如何生气,还装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反问她:
“棠予,你有什么话想说?”
她正怔怔的出神,闻言下意识的喃喃道:
“这毒虫幼卵哪里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