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狗子相依为命》绮明诗

3、交流

　　赵小满走了，一个男人单独和她待在一起的威胁性实在太强，常宁警惕更重。

　　却不想，赵川突然开口，是她能听懂的普通话：“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与于家小姐有何关系？”

　　终于可以交流了，常宁紧绷的神情一松，能交流就是还有希望，她仔细思虑赵川的话，谨慎回答。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儿？”

　　赵川一笑，“这位姑娘，我想你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配合我把事情弄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

　　常宁沉默，赵川也不急，过了没一会儿，她才开口：“我说了，你会放我走？”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赵川不置可否。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儿？”常宁也不傻，她想起自从清醒过后，在于飞雪那儿古色古香的房屋，赵川的长发和衣物，村民个个留着长发。

　　一开始只以为花轿是他们这边的礼仪，但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光滑，绣工出众，赵川的喜服同样是好料子做的，虽然颜色略沉，不甚鲜亮，但也不算差了。

　　能在衣服上花这么些钱的人家不会沦落到买媳妇的境地，但她还不敢确定，毕竟这个猜测太荒谬了。

　　赵川眉头又皱起，神色不耐，目光略过一抹红，即将要爆发的情绪又隐忍下去：“赵家村。”

　　常宁：“……”说了和没说一样。

　　这样想着，她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叫常宁。”

　　说了一句就没下文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就在他俩僵持住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赵修在俩人灼灼目光里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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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前院人声鼎沸，赵大为人朴实，见弟弟不在，也只是以为赵川急着见新娘，倒是没多想。

　　赵修不像他这么傻白甜，他知道他二哥对于家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的，现在赵川不见人影，不可能是因为他急着见于家小姐。

　　虽然在思索其中的关系，赵修面上也沉得住，直到赵小满把他拉走。

　　站在新房门口，赵修还有些迟疑，不管怎么说，他大喇喇的进哥嫂的房间也不怎么合适，不过能让他现在就过来，想必发生的不是小事。

　　因此略略迟疑，赵修就坦然地推门进去了，赵小满没有跟进去，转身愁着脸去厨房帮忙了。

　　屋子里，常宁和赵川大眼瞪小眼，气氛沉默又古怪，常宁站在角落，背靠着墙，这让她有了一点稀薄的安全感。

　　一有动静，常宁就抬眼看来，脚下忍不住动了动，还想后退，她神经越发紧绷，像一张拉满到极致的弓。

　　“二哥，怎么回事？”

　　赵川看向常宁，语气冷的像冰：“于家敢这么戏弄我，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了。”

　　赵川很少这么外露过情绪，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遮掩自己情绪，察言观色对他来说仿佛无师自通一样，也正因此，赵修知道赵川这是真生气了。

　　“这位姑娘你再遮遮掩掩的，我也没法和你继续谈下去了，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赵川冷然道，“若你无辜，我必不伤你，但倘若这件事，你与那于家小姐是合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常宁深吸一口气，探究的看着赵川，说实话她并不十分信任赵川，然而赵川已经丧失耐心了，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她在这里不可能斗得过他们，况且她根本没正儿八经的和人相处过。

　　幼时只操心读书，成年了还是在读书，来往的人也是温和良善的，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来历圆上。

　　“我不是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名字你刚才也知道了，但我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被于家小姐下了药。”

　　常宁本能地模糊重点，一边思索，一边开口，试图把事情引导于家小姐那边。

　　“她关了我几天，昨晚把我悄悄带到她的房间，胁迫丫环换了我俩的衣服，又给我灌了点药，再醒来就到这了。”

　　越听常宁的话，赵家两兄弟的脸色就越难看，这简直就是照着他们的脸在打，哪怕于家对他家有大恩，赵家也不可能忍下这种侮辱。

　　赵川：“姑娘是何方人士？”

　　常宁心提起来，脑子疯狂转动，试图想出一个合理而又不惹人怀疑的说辞，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赵川：“我，我是南方人？”

　　赵家两兄弟都要被她给气笑了，最后一丝温和消失不见，眼神是冷的，嘴边牵起了一抹笑：“姑娘说笑了。”

　　“好吧。”常宁无奈道，垂头丧气的，“不过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怕他们不信，常宁还特地强调一遍：“是真的！我不认识于家小姐，她也不认识我，我只是和我的狗刚好掉在她家院子。对了！我的狗！”

　　常宁惊声道，她这几日浑浑噩噩的，现如今也没把事情处理好，藏青还丢了，常宁死死盯着赵家兄弟，颤抖着声音：“你们这儿吃狗吗？于家不会把我的狗杀了吧？”

　　若是如此，她拼了也要找于家的麻烦，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死了到还一了百了。

　　赵川不想搭理她，垂眸思索这件事该怎么解决，莫名其妙的就想让他认了，于飞雪怕不是在做梦。

　　不过，这却是一个可以和于家撕撸开的口子。

　　赵修看自己二哥不开口，一个姑娘无故流落于此，到底心软：“姑娘放心，我们这儿不吃狗的，只是现在姑娘只能暂时在我家待着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赵修眼睛快速看了常宁一眼：“姑娘不必害怕，我家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户，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小妹等会儿会送吃食来，你若饿了，可以先吃一点。”

　　“只是还望姑娘暂时不要出这件屋子……”赵修仿若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腼腆稚气，“今天本来是我二哥成亲的日子，现在亲也没结成，但外面都是我家亲戚邻居，这事闹大了，不好收场。”

　　“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常宁本身也不是个会拒绝别人的，这下就有些进退维谷，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蹙着眉点头。

　　赵家两兄弟刚退出房间，赵修面上的笑一下就敛了，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竟然也让人不敢窥探。

　　赵修：“二哥，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他倾向于常宁说的是真的，毕竟他都能看出来常宁过于天真了些，掩饰情绪也很拙劣，被他二哥稍微吓一吓就什么都说了。

　　“是真的，看来是个娇小姐。”赵川敛眉，“只是她为什么会被于飞雪送上花轿，她家里人呢？”

　　常宁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不止担心自己，也担心藏青，她不知道于家会不会因为藏青是一条狗觉得麻烦把它杀了，如果藏青当时醒着她倒是还没有这么担心，但它也昏迷了，这就让常宁提着一颗心了。

　　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外面喧闹的人群开始少了不少，太阳已经落山，屋里顿时昏暗起来，黑暗让常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慌又悄悄爬上心头。

　　常宁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蜡烛束手无策，她没有打火机，这里是用什么点蜡烛的？

　　赵小满端着一碗饭进来，上面满满当当铺着一层菜，常宁警惕的看着她，手上还拿着蜡烛四处转悠。

　　“这是我二哥让我给你送来的，你先吃点？”赵小满声音很低，细若蚊吟，常宁听不清她的话，僵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屋子里的两人一人沉默不语，警戒十足，一人低头盯着地面，手里还端着饭，仿佛在上演默片。

　　最后还是常宁先坚持不住，她本就不常锻炼，还被喂了几天的迷药，肚子早就饿了，她慢慢的走过去，近乎一步一挪，目光死死盯着赵小满，仿佛她一有动静，自己就能一蹦三尺高迅速远离。

　　赵小满依旧低着头站在原地，木偶人一样，只眼睛悄悄看着常宁，看她小心翼翼的，不是对她的厌恶，而是对这陌生地方的警惕恐慌，赵小满心里松了口气。

　　常宁接过赵小满手里的碗，两双手霎时间形成鲜明对比，常宁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指纤细修长，赵小满由于常年干活，肌肤粗糙，一点儿也不像女孩子的手。

　　看着俩人的手，赵小满被烫到一样，难堪地收回自己的手，满心羞耻难堪。

　　常宁注意到赵小满迅速收回手，还藏到她身后的动作，她意识到刚才或许伤到了这个女孩的自尊心，但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安抚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尽力柔和语调向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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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家上下一片喜气，披红挂彩，宅子侧门因为进出人多，倒是没有关上，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守着侧门。

　　被常宁养的高大健壮的狗子默默扯了好多天狗链子昨天终于把链子扯松了，到今天才把钉在地上的链子扯出来。

　　藏青没有急着跑，停在原地仔细辨别自己主人的气味，然而于家今天实在太过喧闹，藏青需要仔细分析每一个气息，过了没一会儿，膘肥体壮的狗子毫不犹豫蹿出于家，铁链子拖在地上哗哗作响。

　　在路上飞快跑过的狗惹来不少人的注意，它毫不在意，极速前进，它要去保护自己的主人。

　　路边一片黄泥地，藏青身上很快变得灰扑扑的，毛色依然光亮，耳朵高高竖起，眼睛机警锐利，身上属于兽类的野性开始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