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娇宠》周洛文

5、第五章（捉虫）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已是几日后了。

　　顾念之午睡后醒来，站在窗前看着茗雪和春桃一起玩闹，不由露出了笑意。

　　她已经接受了重生这一不可思议的事实，虽然这几日醒来的时候还会以为自己在华阳宫内。

　　司棋的事情似乎给司画带来了震撼，眼见着司画做事有条理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般毛毛躁躁。

　　都会好起来的，就像这渐渐浮出暖意的春日一样，草长莺飞，生机勃勃，好似冬日从未来过。

　　屋外的帘子已经撤下，司画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里面装了几样点心，有金乳酥、翠玉豆糕、芡实糕，皆是顾念之爱吃的。

　　司画见顾念之心情不错，笑眯眯地将点心摆好：“小姐，沈妈妈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顾念之拿了一块翠玉豆糕，咬了一小口，真是清甜可口。不由浑身舒展，忙道：“快让她进来吧。”

　　沈妈妈满脸堆笑地进了屋，屈身像顾念之行了礼。

　　她穿着簇新的靛蓝色袄裙，头发梳得很是利落，一丝碎发都无，发髻上插了一根顾念之先前赏下的金簪子。

　　沈妈妈最近的确欢喜得紧，大儿子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娶的是小姐先前的贴身丫鬟司琴。

　　司琴现在成了亲，不方便近身伺候，却是管着小姐外间的铺子，十足的有脸面。

　　见沈妈妈满脸喜色，顾念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顾念之上前拉过沈妈妈：“这也算亲上加亲了，昨日司琴跟我说话的时候，还称你为沈妈妈呢，想必是一时间忘了改口了。”

　　沈妈妈坐在了司画给搬的小圆凳上，笑得眼角纹路横飞，“谁说不是呢，我也算是看着司琴长大的，有时候在家里看到她，我都一阵糊涂，还以为自己是在栖霞院呢。”

　　主仆俩寒暄完毕，沈妈妈恢复了严肃的语气：“小姐，您让奴婢办的那两样事情都办妥了。奴婢辗转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一个下九流的地方找到了您说的那个洒扫丫头。”

　　顾念之：“确定是她吗？”

　　沈妈妈神色笃定：“错不了，奴婢仔细问过了，名字、岁数、长相、籍贯都对得上号。奴婢只说自己是西府大小姐派来的人，不放心她，特地想办法救了她。她看样子很是感激，就把什么都说了。”

　　“她说那日她贪玩，见院子里无人，就没有认真打扫，跑到假山附近玩耍，清清楚楚地看到假山那边有个男子。她骇极了，不敢出声，可还是被那男人发现了，所以才会被处置。”

　　“她有说那男人长什么样吗？”

　　“说是很清秀，个头不高，约莫和西府二少爷差不多高。”

　　她记得前世二堂弟顾行昭长得很慢，三叔愁极了，到处寻医问药。直到到她十八岁，才在宫里听到消息，二堂弟长高了。

　　那这男人的个头是着实矮了些，除非……她是个女人。

　　“那男人的长相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丫头说他右眼下有颗痣，很是明显。”

　　确定了，就是燕宁郡主。只是她为何大费周章，做这种事情呢？

　　难道是为了皇上？

　　“沈妈妈，我落水之前的几日，是否有奇怪的人在顾府外徘徊？”

　　沈妈妈略一思索，拍了大腿，“小姐真是神了！我前些日子跟门房的刘大聊天，他跟我抱怨说，那几日府门附近出现了几个人来来回回。那些人衣服破破烂烂的，但靴子厚实的紧，一看那靴子就知根本不是如此穷困，真是奇怪得很。”

　　“因着离府门有段距离，刘大也不好驱赶。后来我看到其中有个男人跑来跟王德家的打听事情，王德家的是个嘴紧的，应该没有说什么。”

　　果然如此，顾念之心下了然。

　　那些是皇上的人，专门替皇上办些零碎小事。地位不高，办的事情又不重要，整日吊儿郎当的，伪装能力很是一般。

　　后来屡屡被人识破，皇上有次大发雷霆，那些人通通没了性命。

　　燕宁郡主定然是发现了那群人的踪迹，以为皇上对旁人有了好感，这才特意大费周章，想让她落水之后伤了身子，无法生育。

　　想必景燕宁压根不知道，皇上关注她是为了给他二人铺路。

　　想到这里，顾念之揉了揉眉心，这二人是情深意切啊。

　　只可惜他们是堂兄妹，况且燕宁郡主已为人妇，真是没了伦常的东西。

　　为了遮掩拖延，竟拉了无辜的自己来殉葬。

　　不知前世她死后，景燕宁是如何偷天换日，才得以换了身份进的宫。

　　“老奴最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按说这话不应该说给小姐，只是小姐前日问起了西府大小姐的事情……”沈妈妈见小姐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顾念之接过了司画递来的掐丝珐琅茶盏，漫不经心地小啜一口，“说吧。以后在我这里，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可千万别为了避讳，耽误了事情，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沈妈妈觉得小姐似乎哪里变了，似乎是气质更高贵了些。即使是坐着，也透着一股子威仪劲儿。不像是闺阁小姐，倒有几分后宫娘娘的味儿。

　　她来不及细想，继续说道：“西府老太太给西府大小姐相了一门亲事。那人的干哥哥是太后的侄子，富贵是富贵，但年岁已经四十往上了。西府大小姐到底还是青春年少，真是可惜了。”

　　沈妈妈有些咂舌，孙子矜贵，孙女就是路边小草了？西府老太太也真是做得出来，生生把亲孙女往火坑里推。

　　太后侄子的干弟弟？

　　顾念之对这人没有印象，上辈子顾松月嫁的也不是这户人家，应该是这位堂妹自己想办法推掉了吧。

　　这丫头看着一派天真，实则功于心计，不然怎么会结识燕宁郡主，还一起设计谋害她。

　　顾念之对太后的侄子倒是有些印象。

　　前世有一年太后的寿诞，太后却并不十分欢喜。

　　因为她的侄子获罪了，罪名是买卖官职。

　　涉及的官职都是些芝麻大的小官儿，加之又是太后的侄子，皇上顾及太后的颜面，从轻发落了。

　　可正是如此，太后才更难过。天家的人，心都硬。这么早就用了情分，等情分越来越薄，就没用了。

　　她情愿皇上能够重些发落，反正这等事情，也不会要了性命。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她也好求情。

　　想到这里，顾念之不由冷哼一声：“西府老太太为了儿子孙子，便抛了孙女。月姐儿嫁给那人自然能给自己的父兄换来好处。”要不然，月姐儿真不至于嫁给老男人当填房。

　　沈妈妈也是一脸唏嘘地道：“可不是，听说那人前头妻子还留下了两儿一女。西府老太太这也做得太难看了，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

　　顾念之笑了笑，没说话。

　　西府老太太最重实际，不会怕人看笑话。她是庶女出身，从小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姨娘那里得了一点好东西，每每都给弟弟吃了用了，她只能干看着。

　　后来，她嫁到了顾家。进了顾府之后就像耗子进了点心窝，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想要。

　　最开始，簪子都打的实心的，又丑又重。见顾老太爷厌烦，她才改用些精巧的首饰。

　　几十年了，她骨子里还是没变，每天想的都是银钱这点事情。

　　沈妈妈也知道，如果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往着吐槽西府老太太的方向走了。

　　别的也就罢了，怪糟心的，故而也就止了话头，说了些开心的事情逗大小姐欢心。

　　主仆二人正亲亲热热地聊着天，栖霞院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西府的大小姐顾松月，她今日特意穿了金边琵琶襟外袄和红色百褶如意月裙，配着自己亲手打的攒心千瓣梅花络子，这身打扮着实亮眼。

　　她想着，虽是特意来道歉的，但也要漂漂亮亮的，输人不输阵，说不得就把病中的堂姐比下去了。

　　顾松月一进门，人都还没看真切，就急冲冲地朝着顾念之的方向作了一揖，口中轻快地说道：“大姐姐，松月错了，不应该照顾不周，害得大姐姐落了水，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吧。”

　　等她真正看清楚顾念之，却是目光一顿，心里是抓心挠肺地难受。

　　顾松月预想中的顾念之，应当是一副面色蜡黄、脸颊凹陷的病中模样。

　　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顾念之，皮肤晶莹如玉，唇红齿白，仪态万方，不但丝毫不见病容，竟比前些日子更美了。

　　顾念之穿着的新做的家常衣服，是不见客时穿的。打眼一看，料子竟比她今日穿来见客的衣服还好。

　　顾松月既羞愧又气恼，她觉得顾念之看透了自己的那些愚蠢想法。

　　见顾念之只是似笑非笑地让司画给她倒茶，也不接话，就更认准了这个想法。

　　她根本不想来道歉，但不知大伯母是怎么查到是自己推了堂姐下水，还在堂姐挣扎的时候用手又推了好几把。

　　大伯母素来有威严，她怕事情传出去，坏了名声，这才不得不道歉。

　　原以为走个过场就好了，殊不知顾念之这人如此难缠，当着下人的面，竟然不接话。

　　想到这里，顾松月有些气急，想也不想，脱口道：“大姐姐你是千娇万宠，日子自然是过得极好。殊不知我们西府的小姐们过得有多艰难。”

　　“祖母一心只有儿孙和钱财，我们这些孙女注定是要被换成银钱的。我的父亲不成器，既不像大伯那般能干，也不像大伯那般宠女儿。我们同为顾家人，活得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让我如何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