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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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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十分华美,雕栏画栋。两盏做工精致的宫灯悬挂在檐角,随风晃动。珠帘垂落。往里是一袭雪白的细纱,阻隔了里间与外面。琴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阿竹,我来了。”
言若云掀开细纱走了进去,江澄并未跟随,只是站在甲板上。
“江宗主,你也进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言若云的声音,江澄虽是不愿,仍是走了进去。
内里的布置十分雅致,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在桌上摆了个白瓷花瓶,里面插了一枝海棠。
一位身穿绿色长衫的公子坐在案前抚琴。
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身形修长,相貌清秀。额间一粒朱砂痣,鲜红如血。
抚琴的动作优雅从容,行云流水。
一曲奏毕,绿衣公子才收手起身,对江澄行了一礼。
“在下竹青,见过江宗主。”
江澄回礼。
“都别站着,坐啊。”言若云率先坐下,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竹青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在桌前坐下。
江澄走了过去。
三人寒暄几句后,竹青唤贴身侍女上前,吩咐几句,侍女便领命而去。不消片刻,侍女便带着仆从拎着几坛酒上前。
又喝……
江澄微微蹙起眉头。
到了锦绣城后,他天天喝酒,感觉都快撑不住了。
言若云倒是很欢喜,拍开封泥自己倒了一碗,凑近了闻了闻,对竹青笑了,“梅子酒,阿竹可真大方。”
接着对江澄说:“这酒是阿竹自己酿的,平时想喝到都难,这次真是沾了江宗主的光。”
竹青拿过一坛酒,解开封口,替江澄倒了一碗,说:“区区薄酒而已,江宗主,请!”
“……”
闻味道,确实很香,有一股梅子的清香。酒色淡黄澄清,过滤得很干净。
言若云转头看向江澄,眼里充满了期待。
竹青一脸笑意。
江澄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
“怎么样,好喝吧。”
言若云笑眯眯地啜饮着碗中美酒。
夜幕降临。水面上蒸起云雾,白茫茫一片。远处青山横卧,延绵起伏。
画舫内三人饮酒,闲谈。
虽是初次见面,但江澄对竹青观感不错。
主要还是因为竹青长得好看。
虽然修仙世家不乏俊男美女,江澄自己也榜上有名,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江澄也不能免俗。
言若云将锦绣城内的奇闻趣事一一说来,虽是琐碎,但她声音好听,说起故事来也很有一套,是以并不觉得聒噪。
朱青偶尔插上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笑着倾听。
江澄连日奔波,又喝了酒,渐渐抵挡不住睡意,只觉得说话声和潺潺水声皆渐渐远去,眼皮直往下掉,然后头一点,径直昏睡过去。
画舫缓缓移动。
一轮圆月挂在高空,水面波光粼粼。
清风习习。
雪白细纱缓缓吹动。
江澄醒来时,画舫内已经没有人声。言若云和竹青皆枕着手臂俯在桌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江澄拍了拍竹青的肩膀,后者并未苏醒。
不对。
江澄掀开纱帘,走到甲板上。
侍女和仆役皆倒地不起。
江澄走过去,查看一番,发现只是睡着了,但不管怎么推都不醒。
太奇怪了。
江澄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月亮高悬,清冷光辉洒落人间,无风也无云。
水面上,月亮的倒影完好,不曾碎开。
船停了。
不远处就是湖心亭。
四角勾起,檐下挂着四盏灯笼,灯火通明。
亭内有人,负手而立。
心中觉得古怪,江澄施展轻功,凌水飞掠,落在湖心亭外围的台阶上。
亭中人穿着一袭红衣,头发梳起,带着金色头冠,浑身透着一股威严气势。
“你来了。”
亭中人并未转身,仍是背对着江澄。
听声音,应是年轻男子。
江澄的视线落在凉亭内的石桌上,那里,放着一个卷轴。
“你是谁?”
“司命星君。”
江澄冷笑。
“装神弄鬼。”
说着催动灵力,欲化出紫电,然而指环并未变化。
怎么会。
“你到底是谁!”
亭中人朗声念道:“江澄,字晚吟,云梦人士。今年二十。尚未娶妻。父江枫眠,母虞紫鸢,姐姐江厌离……”
听闻至亲姓名,江澄感到怒火中烧。
“停下,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真的很没耐心。”
亭中人转过身来,他脸上带着一张绘着凤凰图腾的面具。
“我是司命星君。”
“胡言乱语!”
二十岁的江澄脾气已经很爆了,能忍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主要还是对方身份目的不明,这才拖延到现在。
江澄几步上前,伸手欲抓亭中人,却听闻一声“定”,身体便无法动弹了。
江澄又怒又惊。
“你是何方妖孽?”
“……我是司命星君。算了,不废话。我下凡来找你是有事的。”
江澄看着对方缓缓打开桌上的卷轴,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个金字从卷轴上浮现,飘上半空,铺成一片。
“这是?”
“你的命书。”
江澄仔细去看,却发现自己并不认得这字体。
并非中原流通的文字。
江澄收回视线,看向亭中人。
“你的命书出了问题。”
江澄挑眉。
“按命书,你二十岁时会有一门亲事,对方是锦绣城言家二小姐言若云,还会结识一位友人,引为至交,那人是竹青。”
竟然是他们。江澄看向画舫方向。
“但同时,另一页,”亭中人挥了下手,空中文字变幻,组成了新的篇章,“命书说你蜀地之行,除了钱财,并无他获。”
“自相矛盾了。”
亭中人说。
“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
“是的。如果你是个常人,命书紊乱顶多是牵连父母兄弟以及邻人。但你作为一门宗主,会牵扯上许多人。这是一个隐患,必须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给你一个选择,姻缘友情和财富,二选一。做出选择后,命书即会自动修复。如果你选财富,我会告诉你,江家未来会成为修仙世家中最强的,但你将终生无妻无子无友。”
“如果我选姻缘友情呢?”
“你将度过平凡的一生,而江家与言家联姻后将逐渐转为商户,退出修仙世家。”
“为什么告诉我选择的后果?”
“因为我希望你,慎重选择。”
亭中人不再说话,江澄知道他在等自己的选择。
江澄对他说的话仍将信将疑。
过了片刻,他才说:“我选财富。”
“为什么?”亭中人似乎有些意外江澄的选择。
江澄不答。
“你可是看不起商人?”
“不是。”
“那是为何?”
江澄不答。
亭中人叹了口气,伸手一挥,金色文字纷纷又飞回到卷轴上。
“既已选定,不再更改。江澄,你命中将再无亲缘,也无朋友。你……善自珍重。”
亭中人叹了口气,收了卷轴,凭空消失了。
江澄眨了下眼睛,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四下查探,并无发现异常,江澄神色凝重。
此时,风吹了起来,挂在檐下的灯笼晃动起来,水面荡起波纹。
江澄回到画舫时,言若云和竹青还未醒来。江澄看着两人,沉思一阵,在原先的座位上坐下,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
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