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若诗安轩

4、偏爱

　　一整个上午，江思淼的心情都是飘的，想起之前那幕，嘴角咧到了耳后根，见谁都是一张眉开眼笑的脸。

　　有同事打趣：“小江，你捡到钱了？”

　　江思淼露出尖尖虎牙回：“捡到糖了。”

　　对方笑笑，只当她在说笑，“想吃糖啊，叫声哥哥给你买。”

　　江思淼手伸进口袋里攥了攥里面的糖，笑眯眯说：“我有哥哥了。”

　　她的哥哥啊，又高又帅，医术超级棒。

　　她的哥哥她喜欢了六年，并决定继续喜欢下去。

　　所有人都说暗恋是苦涩的，但她觉得是甜的，每一天都期许和他相遇，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都是喜悦的。

　　比中了彩票还让人高兴。
　　好希望能天天见到他，可是不能呢。

　　他要坐诊，而她要一直呆在住院部。要是能悄悄藏进他的口袋里就好了，这样，他去哪，她也就能跟着去哪了。

　　江思淼没没敢把这个想法告诉给柏芙梅，怕她敲着她脑门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其实，自从喜欢上他的那刻开始，她已经不正常了，因为她的心偷偷溜走了，跑到了他的身上。

　　并且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下午，她的小小愿望实现了。上级领导来院检查，季凌风要陪同院长一起接待，领导点名要到普外病房看看。

　　江思淼听到这个消息后，躲进卫生间笑了好久。

　　欧耶，又能见到了。

　　下午三点，几人如期而至，江思淼趁给病人换液之际，悄悄看了季凌风一眼，这一眼险些把自己送走。

　　因为她发现他好像也瞄了她一眼。

　　而且他的眼神很专注，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她欢喜的想，啊啊啊，他看她了，他看她了。看的还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嘻嘻，他是不是察觉到她的美了。

　　他是不是觉得她也挺有闪光点的。
　　他应该觉得她还不错吧。

　　这个想法一直支撑到市领导离开，季凌风徐徐走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视线太过灼热，她突然心好慌，手跟着又抖起来。为了不让他发现，她悄悄把手藏在了身后，瞅着他一米八多的身高，默默吞咽下口水，“季、季主任，有、有事吗？”

　　季凌风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没什么表情地说：“知道市领导检查吗？”

　　江思淼抿抿唇：“刚才看见了。”

　　季凌风又问：“知道检查哪方面吗？”

　　江思淼点点头，很认真地回：“工作方面。”

　　季凌风：“……”

　　季凌风：“工作状态，仪容仪表。”

　　在江思淼眼里，不管季凌风说什么只要他能和她说话，她就是开心的。忙不迭继续点头，“嗯嗯，明白。”

　　“真明白？”
　　“真明白。”

　　“那么——”季凌风拉长声音，“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脸？什么脸？”江思淼颤着眼睫问，“我脸挺好的啊，一点都不疼。”

　　“挺好的？”
　　“啊，挺好，不疼。”

　　“哦，那你去卫生间照镜子看看。”季凌风道。

　　江思淼去卫生间之前是狐疑的，一脸问号，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一声压抑地尖叫。

　　像是捂着唇发出的声音，透着一抹让人崩溃的情绪。

　　江思淼扒拉着脸左瞧右瞧，她脸上什么时候画上笔油了，而且还不只一道。

　　怪得不他刚才盯着她看，原来不是觉得她美。

　　他那眼神不是专注，是想提醒她，领导面前注意仪容仪表。

　　江思淼：……这是让她死的节奏吧。

　　她在卫生间蘑菇了好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垂着头，抿着唇，一副很尴尬的样子。

　　见到季凌风连瞧都不敢瞧他了，眼神对视更是不可能。

　　她乖乖躲远，以求他不要发现她，让她就这么安详的度过今天。

　　有些悲催，她的心声没被听到。

　　季凌风的办公室需要人整理，柏芙梅对着她挑挑眉，拉高她的手，“淼淼有空。”

　　江思淼：“……”

　　柏芙梅抬肘拱了下她的肩，“我做的不错吧？是不是很感动？”

　　江思淼按着手指咔咔两声，压低声音说：“确实想……动。”手。

　　柏芙梅：“……”

　　就这样，江思淼不情不愿去了季凌风的办公室，去之前还特意找镜子照了照，确定万无一失，才慢吞吞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心里说不上的紧张，趁着没人在东瞅瞅西瞧瞧，只能说他这个人啊……
　　洁癖还挺严重的。

　　沙发上一尘不染，垃圾桶里连个碎纸屑都没有，就连窗台上摆放的盆栽，叶子都是发亮那种，干净的好像能照见人脸。

　　若说打扫，恐怕也只有桌面上的资料需要整理，别的地方，是真没什么好弄的。

　　江思淼放下抹布，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把资料一份份对齐，电脑显示器后放着一把小刀，她随手把刀子拿起来，打算放抽屉里，刚拉开抽屉，门口传来说话声：“你在干什么？”

　　“赶快放下。”

　　说话声来的猝不及防，吓得江思淼手一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刀子不小心划上她的手。

　　小姑娘细皮嫩肉，轻轻一划，立马见血，她蹙眉“哎呀”出声。

　　季凌风几个大步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两手相贴的那刻，江思淼好像被定格住，脑海中反复回旋着几句话：

　　季凌风握她的手了。

　　不是指尖碰指尖。

　　是真真切切握住她的手了。

　　宕机的大脑恍惚间重新启动，所有感觉立马迸发出来，他、他手好暖。

　　好、好有力。

　　他指骨好美。

　　他、他这哪是人的手，他这分明是一支箭，径直射进她的心脏。

　　砰——

　　江思淼心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跳起来，脸瞬间变红，眸光无意中瞟到身前的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离得有多近。

　　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不管是蹙眉的，还是抿唇的。

　　不只这些，他的头要是再低些，她都能数清他眼睫毛到底有多少根，哪些长哪些短，粗细是否均匀。

　　……要命了。

　　江思淼情不自禁吞咽下口水，刚要张嘴说话，手指传来刺痛感，“啊，疼。”

　　距离被划伤过去了两分钟，两分钟之后她才感觉到疼，她这感觉神经啊，也是让人堪忧。

　　季凌风攥着她手指说：“别动，在给你清理。”

　　“可是，”江思淼拧着眉说，“真的很疼啊。”

　　季凌风拿着棉签一点点擦拭，“知道那刀子多久没用了？知道上面有多少细菌吗？不好好消毒，小心细菌感染，搞不好会有截肢的可能。”

　　江思淼紧绷的神经，因为他这句唬人的话，陡然放松，她扬着唇角说：“哪有那么严重，我也不是第一次——”伤了。

　　后面的话在他凌厉的眼神注视下又给吞了回去。

　　她转念一想，严重点也好，这样消毒的时间就能久一点，他们肌肤相贴的时间，哦，错，他们握手的时间就能长些。

　　长了好。
　　长了好。

　　越长越好。

　　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偏头悄悄打量起季凌风来。

　　他五官是真的好看，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镜片下的眸子漆黑有神，眸底深处若隐若现间浮动着光。似乎不经意间的一瞥，都能把人吸附进去。

　　江思淼就是在他一瞥中，忘了呼吸。

　　季凌风看着她涨红的脸，提醒：“呼气。”

　　江思淼深呼一口气，下一秒狂咳起来。

　　男人是祸水，她哥哥是祸水中的祸水，这次她算是领教了。

　　连着深呼吸几次，总算调整好气息，手上的伤口也消毒完毕，握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再握着，她抽手撤回。

　　季凌风：“别动。”

　　“……”江思淼乖乖不动了。

　　季凌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创口贴，打开后缠她手上，他这人做事严谨，具体体现在包扎的观感上。

　　上下重叠，没有一丝褶皱。

　　江思淼垂眸看着，心说：这哪是在包扎，这、分、明、是、在、做、手、工、艺、品！

　　还是能展览的那种。

　　手工艺品完成，季凌风松开手，顺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到垃圾桶里。

　　江思淼见状，开口道：“季主任，你放着，我来。”

　　“你来？”季凌风说，“再伤一次手？”

　　江思淼：“……”
　　你倒是也不用这么一针见血。

　　季凌风把刀子装袋子里收好，努努嘴：“行了，你出去吧。”

　　“没什么需要我打扫的地方了吗？”江思淼突然挺不想出去了。

　　季凌风：“剩下的我自己来。”

　　江思淼：“……”
　　真是拒绝的不留一丝余地啊。

　　她没走，而是在那杵着，犹豫许久后，说：“季主任，您记不记得……”

　　记不记得她。
　　还有和她的婚约。

　　不过她没问完，季凌风的手机响了，她有些不舍的走出去。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应该一点都不记得她。

　　失望吗？
　　有那么一点点。

　　办公室门关上，季凌风站在窗前，淡声说；“妈，您有事吗？”

　　季夫人：“妈找儿子非得有事才能找吗？我用不用挂号排队才能见你啊？”

　　季凌风：“您到底有什么事？”

　　季夫人：“还能什么事，当然是你的婚事了，你订婚这么久都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妻，我不管，你抽个时间和人家小姑娘见一面。”

　　季凌风：“妈，我说了，我不喜欢。”

　　季夫人：“不见怎么喜欢？我告诉你啊，这可是你爷爷亲自给你订下的婚约，反悔不得，你要是不同意，我立马飞去兴城。我直接找你们院长，让他把儿子赔给我。”

　　“……”

　　“他要是有意见，那我就左肩一拉，右肩一扯，告他非礼。”
　　“……”

　　季夫人这嘴啊，一般人招架不住。

　　季凌风怕她说下去更没边，出声制止：“好，我见。”

　　季夫人：“哈哈，你真是妈妈的好大儿，啵。”

　　季凌风：“但见面时间我说了算。”

　　季夫人；“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初步战略成功，季夫人心满意足挂断电话，转头给江思淼发了条微信。

　　【淼淼啊，过段时间伯母去兴城，到时候见一面。】

　　彼时江思淼正在盯着手发呆，见到微信，心情澎湃，手一激动回了个：【妈，好的呢。】

　　两分钟后她反应过来，她刚才好像回复的不是“伯母”，而是——
　　妈。

　　江思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