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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往事成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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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缓缓道:“老夫本也是钟鼎世家之后,虽然父母早亡,但也是锦衣玉食,因年轻的时候钟爱一个北胡的女子,非卿不娶,为兄弟族人所不容,那时老夫年轻气盛,便留书一封,只身而去。说起来那青轲剑便是老夫从家里拿的唯一一件物件。那剑是我父生前随身之物,我兄弟三人,唯有我自幼习武,故我一成年,我长兄便将此剑予我。
老夫既闯荡江湖,倒也万事顺遂,处处顺利,只要有所经营,无不赚得盆满钵满。老夫只道自己天生便是经营之才,日后才知,除了老夫运气确实好外,我长兄也暗中多方照应。
就这样,几年下来,老夫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席之地,江湖中人无不给几分薄面。那时老夫早已娶了心爱的女子为妻,只是虽然鹣鲽情深,但子嗣上却甚是艰难。直到老夫快三十岁时才得了一子。但我妻却难产而死。
所幸我儿自幼便聪颖乖巧,长大后更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自他十六岁起,老夫便将手中生意慢慢交付于他,那时老夫事业已遍布大江南北,琰儿他却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夫有子如此,平生心愿已足。他自幼便喜欢吹箫弄笛,抚琴为乐。蜀中林家的两个女儿以美貌善乐闻名,老夫知道琰儿心存向往,并托人去说媒。两家合了八字,确也是上上大吉之选。琰儿亲自去蜀中送的聘礼。十六年前中秋月圆之日便是他大喜之时。
但一日,老夫偶然间发现琰儿已有几个月不问事,平日在外也是形迹诡异。我招来琰儿查问,他言语含混,只说不想成亲。那时离中秋不过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喜帖也早已发出,老夫一生故旧无一遗漏。但老夫只有一个儿子,即便得罪了林家,也不想他在婚事上有委屈。便跟他说成亲之日段不可能更改,如果他另外有了心上人,老夫便亲自为他登门求娶,林家那里也自有老夫善后。但琰儿却语焉不详,含糊不知所云。老夫只道他是少年心情,不喜拘束,便也只略责备了他几句,草草了事。
琰儿成亲之日正是月圆之时,那日我府上花团锦簇,宾客如云,老夫平生最快意莫过彼时。那时我府上彩灯巨烛,亮如白昼,一双新人款款而来,正欲成礼时,忽听一女子道:“龙凤红烛泪成双,芙蓉帐里春欲暖,叶公子却忘了也曾竹林一夜听雨声么。”那女子语音凄清、偏偏听来别有番缠绵悱恻的味道,虽堂上人语喧哗,却清晰如在耳畔。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女子白裙曳地、轻纱覆面。
琰儿当即便惊呼:“容儿,是你么?!”那女子言毕,便飞身离去。琰儿连呼:“容儿等我。”竟扯下大红喜结,追了出去。那日虽然事出突然,但我和琰儿近在咫尺,如若我刻意阻拦,琰儿绝不能从容离去。然而老夫当年留书“虽溺水三千,吾却只取一瓢饮”,当日心境,如在眼前,又怎会舍得为难独生爱子。却怎料到,琰儿这一去便从此杳无音讯,这十六年来,老夫每每想到当时情景便心如蚁噬,悔恨难当,恨不能自断手臂。”
那老者说到这里,抬眼看着叶落说道:“叶姑娘,这十多年来,老夫明察暗访,却始终没能找到琰儿。没想到你今日却携着他的随身之物闯进我的门来。你年纪幼小,当年之事自然与你无关,老夫也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我的儿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是这十六年来唯一可靠的线索,我儿的下落便落在了你的身上。不管你是谁,你今儿都离不了这里。”
叶落听到这里说道:“老伯是想留叶落在这里,待引得家师来这里,便可查出令公子的下落。只是老伯不知,家师一向不喜欢叶落,又一向行踪飘渺,就算老伯将我留下三五七年,家师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为了我来这里。”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已经等了十六年,也不在乎再等三五七年。你师父再不喜欢你却也未必容得了别人欺凌你,你师父若知道你被囚,必会来救你的。”
叶落知道今日再难善了,便拔了剑道:“如此叶落得罪了。”
那老者身形一动,便向着叶落扑了过来,陈元在边上已准备多时,忙斜刺里迎上。那老者的武功原远在陈元之上,但陈元自幼便习少林外家功夫,他天生力大、功夫纯熟,又在军中厮杀多年,却也招招实用,那老者一时竟被他缠住。陈元边战边叫道:“叶姑娘,你快先走。”
余下的人早已将她围住。叶落剑招犀利,身形飘忽,只是她剑招只是点到为止并不伤人,一时倒也僵持不下。她听得陈元的呼声,心中有些犹豫。那老者怒喝一声道:“留下她。”那些侍从下手更加狠辣。初时只是观战的当铺掌柜这时也跃入战局,叶落和他刚对了一招,便觉出他出手稳健,内力绵长,心中惊醒,便欲奋力脱身,正此时,斜刺里又近身攻上一人,叶落捉襟见肘,一时情急便挥手就是一掌,那人闷哼一声,已然倒地身亡,众人见他尸身立时起了一层冰霜,不禁一阵惊呼,叶落想起当日哑公哑婆毙命的情景,心中一念忽闪。正怔忪间,那掌柜的和众侍从早已攻了上来。叶落堪堪化解了掌柜的和迎面几人的攻势,却不妨身后一人已仗剑直取她的要害。眼看形势堪忧,那老者已一掌击倒陈元,一掌扫向叶落身后的剑,怒道:“别伤她性命。”
身后那人收势不及,仍一剑刺中叶落。那老者身如闪电,转瞬便制住叶落的穴道,细看了一眼叶落的伤势,轻出一口气道:“幸亏未伤到要害。”回头命道:“将他二人囚在暗牢,让玉夫人来看一下姑娘的伤势,除了老夫应允,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靠近,违令者死。”
须臾,叶落和陈元便押送至地下暗牢,说是暗牢,屋内布置却胜过寻常人家,一张方桌上点着一盏白瓷盘座莲花盏灯 ,边上几张凳子。约五尺宽的木床上被褥俱全。陈元刚扶着叶落坐下,便有一三十出头的妇人进了屋内,嘴里说道:“玉戚奉了我家老爷的令,特来给叶姑娘疗伤。”陈元听了,忙起身回避。那妇人褪下叶落的衣衫,看了看叶落的背伤,便从手中药匣内拿出一个青玉的小瓶,倒出少许绿色药膏,轻轻的涂在叶落的伤处,嘴里说道:“姑娘伤得并不重,涂了药,不过三五日便会大好。”叶落只觉背部伤处清凉舒适,全不觉疼痛便谢道:“多谢夫人援手。”那妇人淡然道:“玉戚不过是听命于老爷罢了。”叶落看那妇人虽然面容姣好,但神色却极冷淡,便也不再多言。那妇人不声不响,收拾了东西,飘然离去。
陈元待那妇人离去方才转身,他看叶落神色萎顿便劝道:“叶姑娘别慌,我家王爷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叶落苦笑道:“待你王爷找到这里,只怕也是要过个三五七年。”
陈元笑了一下,想了想便对叶落说:“王府行事,侍卫从来是一明一暗,今日你我进了当铺,半天都不见出去,待王爷回去,那暗卫自然要禀告他,只怕不用等到明天,王爷就会找上门来,那当铺的东家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我家王爷的手段,叶姑娘,你且放宽心。”
叶落犹自不乐:“今儿是我的生辰,竟有一条人命折在了我的手上。”
陈元劝道:“是他要杀你,总不能因为你生辰,你便不能还手,只好坐等着他来杀。叶姑娘,你就是太心软了些,不然只怕这会儿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叶落摇头一笑道:“想不道我十六岁生辰是如此度过。”便不再作声,只将头埋在掌中,却又觉得心中思绪纷乱:今日一掌将那人击毙在冰焰掌下,事出突然,本是无心,看那人惨象,忽然想起当日师父授艺时曾说:“要使冰焰掌须同时驱动体内两股阴阳相克的真气,若拿捏不当,反而容易伤了自己。那套斩风剑法已经足够你闯荡江湖,冰焰掌过于狠辣,不到万不得以,不可以轻易使用。”既然如此,哑公哑婆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师父为什么要用冰焰掌击毙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