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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见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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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三十里地外便是乐游原,此处地势颇高,登之可览京都全城,乐游原上古树林立,临近官道处,修有一座木制凉亭。这里本是文人墨客登高望远或折柳惜别的地方,如今却密密麻麻的伫立着绯衣鲜甲的羽衣卫,当今太子原熙冽和瑞王原熙泰正在亭间小酌。
原熙泰起身走到亭边,看着远处正急驰而来的卫翌风一行人马叹道:“只带了二十余人进京,他倒不怕父皇将他强拘在京中。”
太子原熙冽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盅,意味萧索的说道:“他既然轻车简从进京,便是有笃定的把握咱们留他不住。”
原熙泰呵呵一笑道:“想来年初父皇让我北上劳军,其实也是存了教训我的意思,一般的以年少风流闻名,他可以叱诧军中,建功立业,我却只流连花丛,终日饮酒寻欢度日。”
原熙冽抬头看他一眼,正色道:“熙泰,你已年近弱冠,也该知道做些正经事了。”
原熙泰扭头看他,惫懒一笑道:“别,幼时我随父皇在长洲贬所,终日凄惶度日,便是寻常的地方官吏,也要看他们的二分脸色,那时我便发誓:若有能重回京都之时,我一定纵情声色,终日寻欢,才不枉我来这人世走了一遭。”
原熙冽喝道:“偏是你言语没个忌讳,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免不得又生风波,有你什么好处!”
原熙泰不以为然道:“父皇知道当儿子的不容易,并不会真的为难他儿子。”
当今皇上原璎泽是太宗所留诸子中年纪最长的,但性情懦弱,一向最不得圣意,当年更是因琐事被太宗贬至长洲数年。原璎泽子嗣不丰,只有二子一女,俱是元配李妃所出。长子原熙冽性情相貌酷肖太宗年轻之时。但太宗子孙极多,原熙冽真正为众人所知,却是当年原璎泽被贬长洲携他向太宗辞行时。当时元泰已得盛宠,太宗许他宫城内打马
而行。原璎泽一行和元泰狭路相逢,一时竟僵持不下,在宫人示意下,原璎泽忙避让三舍,时年八岁的原熙冽越众而出,大声斥骂:“我父王乃高祖之孙,皇上亲子,身份贵重,为何要避让这佞幸小人?!”唬得众人忙捂了他的嘴,强拉到了边上。当日太宗听得宫人回报,便叱责原璎泽教子不严,跪在一旁的原熙冽却亢声说道:“古语说疏不间亲,孙儿并没说错什么。”太宗招手让他来到跟前,端详片刻,大笑道:“此儿性情酷肖朕当年!”竟单留他在宫中教养。所以此番原璎泽能承接上位,京中百官勋贵都暗自揣测乃是借了儿子的光。而当年王妃李氏随原璎泽远赴长洲,不到一年,便因产后血崩而死,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中的长乐公主原熙妍和年幼的瑞王原熙泰。或许便是因此一劫,原璎泽对这一双儿女也是格外的疼爱和纵容。
原熙泰看卫翌风一行已渐行渐近,便鼓掌笑道:“我和他好歹也算一场旧识,倒也需上前迎他一迎。”说完径自走出亭子,向卫翌风一行迎去。那边宁捷等侍卫已飞身下马,原熙泰看去,只见他们一色玄衣劲服,白色坐骑,连下马的动作都整齐划一,便暗喝了声彩,笑着道:“靖南王好威风的排场!”
却见卫翌风已跳下马车,也不多话,只稽首行礼道:“臣卫翌风拜见太子殿下瑞王殿下。”
原熙泰转头一看太子原熙冽已然站在他的身后,目视前方,却一脸怔忪,神色恍惚。他忙扭回头看去,却也愣住:卫翌风的众侍卫俱已拜倒在地,只离卫翌风不过两三步远却伫立着一人——穿着一件天青色银狐领的锦袄,身材高挑,风姿绰约,眉目如画,略低着头,神态似有些迟疑,风吹处,一头青丝,轻舞飞扬。原熙泰忽然觉得那人便似那广寒仙子,也许一个转身便会奔月而去。
太子原熙冽却早已醒悟过来,抢前一步,扶起卫翌风道:“靖南王毋须许多礼。”
叶落原也是知道见到太子时是应该行礼,只没想到卫翌风会拜倒在地,师父是一向不管她这些的,她这一生还从没向谁行过此大礼。仓促之间,这膝盖是无论如何也弯不下来。她见瑞王原熙泰直直的看着她,不由心生羞怒,便略偏了几步,躲在了卫翌风身后。
卫翌风一手负于身后,反手便在袍袖下握住了叶落的手。笑着说道:“此人乃臣的亲卫,久居山野,不知礼节,太子殿下、瑞王殿下不要见怪。”
原熙泰这才醒悟过来,干笑了两声道:“靖南王的亲卫真是好风采。”
卫翌风一笑道:“多谢瑞王夸奖。”
原熙泰朗声笑道:“靖南王有此等人才的亲卫却比你有那飞雪马更让本王羡慕啊。”
话音刚落,便听原熙冽喝道:“熙泰,不许胡说。”
原熙泰倒是一愣。
叶落听他拿马和自己相提并论,亦对他怒目而视。
原熙泰见了,便对她一揖到地道:“是本王造次了。”
叶落忙偏开了身子,嘴里说道:“叶落可当不起瑞王如此大礼。”却嘴角微勾,略有得意之色。原熙冽见了只觉心头一滞。
卫翌风亦笑道:“瑞王倒不怕折了她的福气。”
原熙泰笑道:“我看她倒是当得起的。”又道:“我们兄弟略备了些薄酒为你接风,靖南王这边请。”
卫翌风一抬手道:“太子殿下、瑞王殿下先请。”
原熙冽目光微闪道:“你我君臣之间何需如此拘谨。”说完便抬步先行走向了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