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憎[鬼灭之刃]》萧玄渝

16、CH.16

　　时透无一郎被“弟弟”二字猛地冲了一瞬，忽然感受到胸腔内的那颗心脏不正常地砰砰跳动起来。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别人这么叫过他一样。

　　他注视着面前的继国裕介暗含期待的目光，里面的温柔熟悉而陌生，时透无一郎起身，向继国裕介张开了双臂。

　　继国裕介眼睛亮了起来，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随即又努力克制着拉平，他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水光，就像他控制不住自己跳动飞速的心脏，与回忆往昔的大脑。
　　人类是感性动物，鬼是由人化作的动物，本质上依旧有相似之处。

　　他站起来比时透无一郎高上不少，足足能够把他拥入怀中，严丝合缝。
　　血是凉的，眼泪也是凉的，他的心尖记忆是滚烫的。

　　“谢谢……”继国裕介喃喃说道，“谢谢。”
　　眼泪终究滚落下来，沾湿了时透无一郎的肩膀衣裳。

　　时透无一郎没有厌恶，也没有空虚迷茫，他试探着伸手回抱住继国裕介，心脏中坚硬的外壳像是被戳破了一个洞，里面的脓血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失去的记忆，失去的一切，都像在这个冰凉的怀抱里得到了慰藉。
　　他的脸上凉凉的，时透无一郎一摸，是他也留下泪水。

　　而这眼泪，又是为何而流的呢？
　　时透无一郎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

　　继国裕介主动松开了手，后退几步放开时透无一郎，眼神温和而专注。
　　他伸手轻轻抹去了时透无一郎的泪痕，说道，“让你受苦了。谢谢你这么努力。”

　　时透无一郎怔怔地看着他。

　　继国裕介轻声说，“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了太多，不过看脸来说，”说到这里，他低笑了一声，“你可以叫我兄长。”

　　时透无一郎心中震动。
　　兄长……
　　哥哥……
　　这个词汇他好熟悉，好像有个人曾经说着让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继国裕介与时透无一郎称不上相像，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没什么一致点，但是，如果你看他们两个，就会发现，这两个人气质有种微妙中的相似。
　　一直远远地坐在后面的天音夫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她想起了时透无一郎的双胞胎兄弟，那个早亡的孩子。

　　主公伸手摸上了两位一同向他看来的男生，虽然已经目盲，但他对视线的把握依旧精准，同时他也是发自内心地在把鬼杀队的每一员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在疼惜。
　　即使是新加入的，完全意义上，并不算是鬼杀队成员的继国裕介，也能得到他一视同仁的包容。

　　继国裕介苦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当做小辈来关照。
　　人在痛苦中挣扎苟活久了，虽然心已经冷硬决绝，却会被温柔轻易击垮。

　　最后屋中只剩下了继国裕介与主公，连天音夫人也退下了。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主公轻声说，他忙碌了快一天，孱弱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交谈，声音却依旧尽量平稳，“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方便与我交谈吗？”

　　继国裕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坐到了主公的面前，将他揽进了怀里，“没关系，不用这么紧张，支撑起全队的主公也有可以休息的短暂闲暇。”

　　鬼的胸膛是冰冷而不带温度的，衣襟上却带着蝶屋里淡淡的花香草药味道，令人感觉舒缓。
　　“我查到了很多东西。”

　　继国裕介说，“大部分都给珠世夫人了，她最近与你们联络上了，应该已经交给你们了吧。”

　　“是。”主公有些不好意思地挣动了一下，继国裕介这才放开手，坐回原地，悄悄地把长辈身份挪回到自己身上。

　　“但有很多资料，因为交接不够及时，已经失去了意义，尤其是地点，很多已经人去楼空。”主公继续说道。

　　继国裕介点头，对这个情况早有估计，他说，“那我与你口述些没来记得及转交的资料吧。”

　　“我一直想不明白，拥有这样的武力，为什么鬼舞辻无惨会龟缩起来。”他说着，主公家的孩子送来了一些小食，诸如丸子柿饼，分量不多，却很精致。

　　继国裕介一怔，注视着身着女子衣裳的黑发男孩，伸手想要揉揉男孩儿的脑袋，最终却只是落在了男孩儿的肩膀上。

　　“谢谢，辛苦了。”

　　这三字辛苦了，其中意味深重，似乎并不止于这小小琐事。

　　“那个家伙，一边自傲于自身实力，一边却又畏缩如鼠，为祸人间。”主公说道，“实在耻于与其处于同宗。”

　　继国裕介沉默半晌，随即说道，“因为他渴望活着，将一切舍弃也好，倾尽所有也好，他只要活着。”
　　“只可惜，他想要的青色彼岸花，在日本根本不存在。”

　　“青色彼岸花？”主公愣住，这件事物他还是第一次与鬼舞辻无惨联系到一起，因此而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那是……？我似乎从故事中听说过这种事物，但是……”

　　“我策反过……”说到这里，继国裕介似乎是被这个词笑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一位鬼。他用情报换取不被鬼舞辻无惨控制，并自愿作为人类活着，在他想要陪伴的老人死去后，自己在日光下迎来死亡。”
　　“这件事很难被鬼杀队的诸位认同，因此我是秘密进行的。顺利的话，这位鬼大概已经重归尘土踏入轮回了。至于不顺利……”

　　继国裕介哂笑一声，“等鬼舞辻无惨死了，他也活不下来，所以倒也无所谓。”

　　主公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对继国裕介如此胆大妄为的讶异。
　　在先辈记录下的手帐中，对继国裕介评价皆为光风霁月又行事周密，谋略精妙。

　　这样细节上的评价，还真是没有，也让人出乎意料，情理之中。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在鬼王逼迫您最为厉害的时候依旧能做到这一步，难怪未能及时记录在册。”主公温声道，“那么请您细说，以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鬼是由人类变化而成的，鬼王也不例外，我网罗了种种消息，最终由那位鬼确认了可能性最大的情况，鬼舞辻无惨是一个病弱的男人，遍寻医师找到了一种帮助他能够恢复健康的药方，少了一味青色彼岸花。”

　　“他的拟人精度很高，还可以变换自己的形态，我见过的他的脸就不胜枚举。”
　　继国裕介顿了一下说，“他时刻隐藏在阴影中决不会出来。”

　　他又说了许多鬼舞辻无惨的活动倾向，最后总结道，“我觉得最合适的方法，还是用我和青色彼岸花的虚假消息来诱骗他前来。”

　　“您在蝶屋仍在试探我等吗？”主公说道，“惭愧，我竟不明白您在试探什么。”

　　“鬼杀队是否有所改变呢？”继国裕介说，“虽然我对鬼杀队充满了信心，但毕竟时过境迁，人心易变，抱歉，稍微逾矩了。果然，鬼杀队之魂，万死不灭。”

　　——
　　在训练途中，两位柱摸清了花街的花魁上弦鬼，成功诛杀。

　　鬼与鬼杀队自此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
　　陆续有队员汇报，出任务时，有鬼的眼睛跟随的情况。

　　就在众人寻觅万世极乐教到底在哪的时间里，锻刀人之村却先一步出了事。
　　幸好当时有几位鬼杀队重要成员在场，因而没有被鬼得逞计谋。

　　继国裕介与主公对弈，夫人在旁边轻声为主公报子，并替他下下黑子。
　　二人都没有认真，是随意下下，主公身上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半个身躯，撑不住什么活动了。

　　“如此一来，便剩下上弦一，上弦二和鸣女了……”继国裕介喃喃道，“呼吸之术足以让队员们与血鬼术匹敌，那么做不到的便只有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了。”

　　“也不必太过忧虑。”主公现在反而轻松了许多，“这一代鬼杀队的柱们，是自战国那一代以来最强的一代，龙盘虎踞于此，又有您帮助他们进行修习，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先辈记录里曾记载过，令鬼再生速度减缓的刀是赫刀。我还没明白，那刀是如何出现的。”继国裕介说，“真是惭愧，即使踏着先辈流传下的石头，我也远不及先辈。”

　　“您不必如此。”主公说，“已经很好了。我们定能将悲伤的锁链斩断于我们这一代。”

　　继国裕介笑着点点头，停下了下棋的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珠世夫人什么时候到来？”

　　夫人停下了摆落棋子，代替丈夫回答道，“那位夫人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继国裕介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完全闭合上的拉门外，天色有些昏沉，像是要下雨了。
　　他收回视线，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诸位离开吧。”

　　“这里留下我就够了。”

　　好烦啊，我搞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