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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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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月看过一眼,点了点头,对她道:“我正在想你。”
红艳的唇止不住上扬,水如月揽着小兽,一拍涵月的胸口,笑盈盈道:“现刻除了那家伙,你这颗张歪的心还会想我?”
“北国擅阵术,我在想需要你相助的阵法,到底该是何种模样。”
涵月凝视着她,双目乌黑,深邃而沉静,“对天帝来说,重要的不是约束,而该是掌控吧?”
水如月闻言瞳仁微动,她退身一步,捏着下巴打量涵月,“你知道了?不,是猜到了?”
这样的答复代表了默认,涵月望月沉吟,“果然,你并非受白帝所托,而是天帝……”
“他那样的存在,我是觉得有趣,旁人却不这样想。而且从一千年前开始他又变得很不稳定,那股与生俱来的力量也渐渐难以抑制。
多令人担忧呢!”
水如月靠了过来,小巧的手搂上涵月的脖间,异色的双瞳闪过笑意,絮絮低语。
“当时最坏的打算就是演变到今日之局,天帝对他心有芥蒂,虽说没有下死手,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那样的制约,既要约束他的力量,力量越强受到的反噬和伤害就越重。还要掌控,像一条锁链可以让天帝把他紧紧握在手中。
这样的东西,你应该可以想象!”
涵月听后神色平静,没有如水如月料想中的动容,只轻轻问了句,“可能化解?”
“你看,一关系到他你就变笨了,还会问这种话!”
水如月摇了摇头,好笑地摸了摸涵月的面庞,“这种大费周章的制约,与神魂相牵,当然没有办法可以化解!”
“站在天帝的角度,这已经是仁慈了。你该明白,对不对,月儿?”
“哈,你说的对……”
涵月今夜第一次笑了,笑容有着天真而纯粹的意味,“就算能解开,时机也还没到。”
“你想要做什么?”心中一惑,水如月放开了他,捏着小兽的尾巴发问。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涵月面对着她,墨瞳中尽是笑意,深处暗藏着不容撼动的坚定。
而后他凝望月色,暗自低语,让人心动的温柔语气,“我只是记起来,我和他之间可有比任何人都来得早的誓约。”
异色双瞳闪过怪异的光芒,水如月眼眶一跳,一下就明白了。
她忍不住笑骂:“哈哈!你果真是她的孩子,一样都是疯子,一样昏了头!”
“我很清醒,再清醒不过……”
涵月轻笑,润泽的乌瞳眨了眨,并没有半分迷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吗……那我便如你所愿!”
水如月怀抱着小兽,伸手覆盖住它的眼,封印了它的神识,
不知名的风流转在天地之间,天下生灵迎着清风,踏走在各自命运的轨迹之上。
这些轨迹纵横交错,有的正在相遇、有的即将分离、有的彼此缠绕成结,无法分离……
沉沦在黑暗之海前,小兽听见它最讨厌的声音笑着在说,“这小东西笨到让人生怜,总是和奇怪的家伙搅合在一起,处处被利用。
不过,现在它倒可以给你提供一点有用的东西……”
不!知道对方想抽离它的记忆,小兽气得想咬人,可惜无能为力只能陷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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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下,南方纠集的异族与神族之间,战况愈发激烈。战事规模逐渐扩大,两方伤亡亦不断增多。
东南境界,海外一座孤岛。
岛屿之上,处处盘覆着密密麻麻泛着金色流光的符文,连着沿海礁石一直延伸到无尽海域……
灼云浮于岛心上,处在法阵中心。他的身周,无数的幽蓝冥火按照古老的仪式,排列成了罕见的图案。
耳边有海鸟的鸣叫声,清风拂来,带着干净而自由的味道。灼云睁开眼,目光落在了无尽蔚蓝的海域。
从争斗开始的那一天,他足下的法阵以陨灭的生灵为祭,一点点被启动。直到今日,几近完成。
巽族千年来暗自鼓动九旭和异弥,但这场争斗从一开始对巽族而言,根本无所谓输赢。它们想要的,只是借此机会再次开启这个法阵……
九天之上,忽如顶盖压顶,从四面迫来一股灵压。而后高穹之上霞光万放,本该在南境战场上拼杀的神族,竟有一部分出现在这荒芜的孤岛!
庞大的结界在一瞬张开,笼罩住岛屿。
一股盛大的红色焰火从地脉中浮出,恨恨道:“纠缠不休……这群无耻无信之徒,你们果然还是来了!”
话罢,暗藏在海域之下炼化了九阴尸骸的妖兽们,顷时破海而出,盘曲着直冲九霄。它们掀起的巨大海浪,犹如倾盆大雨而下,打落在整个结界之上。
远方的战火燃烧至了此处,孤岛之上如黑云压境,两方相斗,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在肃杀的空气中弥漫开。
“他们都忘了,是谁开启了胥门,带领他们来到这里!他们本该奉我族为尊,却违背了诺言,抹杀我们全部的功绩而后将我等驱逐。
我们绝不忍受这样的命运,今日,我们一定要回到我们所来之处!”
巽族相通的神识海中,红色焰火苍老的呐喊声,响起在每个巽族的脑海中。
冷眼看着四周高涨的蓝色焰火,灼云清晰的感知到,他心口也跟着澎湃起来。
无法抵抗,无法消除,这是属于他神魂的一部分。
让他憎恶的一部分!
苍穹之上,神族与凶兽激战不休,两方不时有重伤或陨灭者坠入深海,发出巨响。亦有神族穿越战线,欲破坏岛屿的结界。
而岛上流光四转,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巽族们无动于衷,只齐心协力全力的发动阵法。
随着法阵的完成,与岛屿对应的天际风云涌动,一小块异色的空间缓缓显现。
胥界之门!胥界之门!
只要开启一点点,只要一刹那……天帝再也奈何不了它们了!
幽蓝冥火们无法抑制的兴奋,焰火在刹时猛生。与之同时,那小块异色空间在一瞬铺展开去,遍布天地。
比海域更宽广,比天空更辽阔……
打斗声忽远去了,风声海浪声也消失了,世界骤然寂静无声,时间好似静止了。
幽蓝冥火们围簇在灼云四周,焰火化为了纯白之色,开始了另一场古老的仪式。
它们都知道,在下一刻,它们的神识会相通、灵体会融为一体、力量会汇集一处……它们是族中的每个人,每个族人又是它们。
这是它们的“共生”,这样凭借全族之力,它们就能打开胥界之门!
在法阵中的所有巽族,归于了一处神识海,在这里静静等待融合……
吞噬性的力量流动在身体每个角落,无数的神力于灼云身上汇集,叫嚣着像要失控!
灼云扬起了恶劣的笑,忽然封闭了神识海,将巽族困于其中!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远方正目睹一切的天帝也是!
巽族无形无体,同元同灵,极不易捉拿,不得已放由多年。唯一既知的办法,在它们灵体相通时,会有一瞬的毫无防备,可趁机把它们囚禁在神识海。
然非它们族类,也没有机会进入神识海。
天帝等了数万年,终于等到了灼云,等到了这个时机……
异变突生,忽临困境的巽族不安的鼓噪起来,但并没有丝毫畏惧。它们的神识集于一体,不屑的嘲弄灼云。
“眼前不是我们的困境,而是你的困境!你以为协助天帝将我等困于此,他们就会接纳你归于神族吗?不,你只是变成了他的傀儡!”
仅仅是囚困于神识海,是伤不了它们分毫的,巽族非常明白天帝的意图。
“神族数万年来一直暗中赶杀我们,我族却长存不息,你当为什么?只因只有我族能开启胥门,他们没有胆量斩断与胥界的联系!”
“如同曾经利用我们一样,你的命运是将会变成他手中一件趁手的神器!
你背弃我们,换来的只是屈居人下,为他们驱使,为他们利用!永远被一条锁链相禁,永远也不会有你想要的自由!”
“真是可怜……”
灼云满不在乎的扯着一抹冷笑,神识慢慢从神识海中脱离,“别担心,你们没有被利用的机会了。”
因为互通的神识,巽族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恶意与决然。纵然没有灵体,它们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你要做什么!”终究,恐慌的情绪在一瞬蔓延开来,神识海变了天地……
没有心情再去听它们的叱骂或哀求,也不想去看它们的末路之态,那些都和他无关……灼云脱离了神识海。
再次睁开眼,他有一刻的恍神。
碧海之上,夕阳还未落下,天际却挂起了一轮新月。出现了日月同辉的壮丽景观。
而头顶辽阔湛蓝的天穹,空寂无声,方才征战的神族和异族都被阵势所触发的空间界,送去了其他地方。
如今只有法阵依旧流转着,即便转换成了不同模样……
目光流连在新月之上,灼云缓缓飞身九霄,与法阵一点点交融。
这样的终结,倒也不算太坏……
一千年前,第一次现出真身的那一刻,他就几乎预料到了结局,早已既定的结局。
原本不想管这些家伙,让天帝去头疼,或者干脆帮它们打开胥界之门,搅乱一切。最终却还是改变心意,应允天帝捉拿巽族。
但巽族说得对,天帝下一步就是掌控他,借由他掌控胥门……不管他是白族还是巽族。
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被人牵制,隐忍而卑微的活着,太可悲可怜了!
他绝对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现在赶来已经来不及了,想到天帝气急败坏的样子,灼云就想发笑。
和这群家伙一起陨灭,让胥界之门永恒的关闭,这样不才是对的吗!
从察觉到他的意图后,被巽族侵蚀着的一部分神魂,疯狂呐喊着让他停下。
灼云身体的一部分变得无法支配,动作变得迟缓,意识开始在清醒与黑暗中沉浮。
而他依旧竭尽全力发动了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