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37、第 37 章

　　顾易跟着仅有的一点意识回了房，给郎九喂了药，又哄着郎九睡下去。
　　呆呆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郎九的脸，呆呆地想着。想什么？顾易也不知道，只是任思绪飘着。
　　到了傍晚，郎九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衣服都濡湿了。顾易帮郎九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看郎九醒着，索性又喂他吃了些东西，才又哄着郎九再睡会儿。
　　许是睡多了，郎九没什么睡意，只是精神头仍不大好，半睁着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顾易看郎九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他问郎九：“小九，哪里还有不舒服吗？”
　　郎九摇头。顾易想起郎九之前开口说了话，他板了板脸，假装不高兴的样子：“小九，原来你会说话，为什么骗哥哥？”
　　郎九瞅着顾易，一声不吭。
　　“又不肯说话了？好啊。”顾易伸了根指头戳着郎九的胳肢窝：“说不说？说不说？”
　　郎九痒得咯咯直乐，顾易怕他笑得太厉害，伤了精神，逗了两下也就停了手。他抓着郎九的手轻轻捏着：“小九会说话，哥哥实在是太高兴了。不过小九，你要记得，会讲话这事，只能哥哥知道。”他想了想，又补了句：“豹哥知道了也没事儿。其他人面前，你还是不会说话的小九，记住了吗？”
　　郎九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说话。”顾易鼓励他：“就我们两个，轻轻说。”
　　郎九又眨巴了下眼睛，终于开了口：“记住了。”
　　孩子特有的轻轻糯糯的声音，让顾易心里又软又痒。
　　窗外有一道五彩的火花腾空升起，在半空炸开，绚丽的星星点点像是就要从窗口撒落进来。郎九一惊，拽住了顾易的手臂。顾易下意识地抬了胳膊就挡在了郎九身前。
　　回了头去看窗外，有更多的烟花冲到空中。顿时，漆黑的夜空里亮如白昼，烟花爆裂开来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顾易这才意识到，除夕了，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他拉开了郎九的手，指着窗外的烟花说：“小九，这烟花真好看。”
　　郎九从顾易胳膊后移了半边脸出来，看着满天的烟花一朵一朵绽放开来，他高兴地又拽住了顾易的手。
　　顾易回头望他，见烟花倒映在郎九的瞳仁里，泯泯灭灭，忽隐忽现。他问：“好看吗？”
　　郎九点头，抱着顾易的手甜甜地笑：“好看。”
　　陪着郎九看了会儿烟花，郎九还是没有太多的精神，渐渐的支撑不住了，又阖了眼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易也累得很，脑袋发胀，眼睛生涩，可他不敢睡下。只要一闭眼，豹子的痛苦神情就全浮在了眼前。
　　顾易撑着一丝精神坐着，听着窗外的烟火声，炮竹声越来越热闹，他恍惚了起来。
　　此时此刻，该有多少人带着憧憬和期盼，欢欢喜喜地过着新年。
　　可他呢，新年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一年又一年，能有多少不同，又会有什么希望？只不过是这样浑浑噩噩地把日子混下去。
　　他抬了眼看了看睡着的郎九，今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他也有了一个牵挂着的人，让他会对明天有着期盼，哪怕是微不可见的一丝希冀。
　　顾易不自己地笑了笑，他想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给郎九留下些什么，可他转眼看看房间四周，只有墙角那堆破损的红夹袄，和一堆已经污黑了的棉絮。
　　顾易眼神黯了黯，转回头来时瞥见五斗橱上放着的刻刀，不由地灵光一闪。他站起了身，在五斗橱上一只放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木块的盒子里挑拣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两块半个手掌心那样大的樟树木块，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挑了一把刻刀坐回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