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30、第 30 章

　　梅副所斜着嘴皮子笑笑：“对所里的情况了解得挺透彻啊？”
　　顾易这下真是笑不出来了，他垂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哼着：“了解得还不够细致，还没摸清您老的长相。”
　　今天自己竟然找了姓梅的那个副所长下手，那个传闻中油盐不进，死板严苛的副所长！
　　真正是碰上了瘟神！
　　梅副所脸孔一板，嘴角一挂：“少和我嬉皮笑脸，说吧，都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你不都知道了么？”顾易嘟囔。
　　梅副所往椅子里一靠，横着笔在指间转着，目光炯炯地盯着顾易：“我看见归我看见的，你做的还得你自己交待。”
　　顾易被他瞧得如坐针毡，他闪躲着视线，避开了梅副所的目光，舌头在嘴巴里囫囵了一圈，含混不清地说：“入室偷窃。”
　　“嗯。”梅副所点头，挺满意：“罪名说得挺专业，不错。偷的是几楼几户的？”
　　顾易想了想：“七楼二户。”
　　“金额多少？”
　　顾易把背包拿了下来，放在桌上推给了梅副所：“都在里面了。”
　　梅副所拉开拉链，往里面瞧了瞧，又盯着顾易问：“就没在身上私藏了些？”
　　顾易哼哼：“还没来得及。”
　　“这些钱加上这些金器，知道可以关你多久吗？”梅副所的声音突然冷硬了起来。
　　顾易有些怕了，他蹭蹭鼻子，梗了梗脖颈，硬着头皮回：“不知道，爱关多久就多久吧。”
　　梅副所把写字板往桌上一扔，“啪嗒”一声，唬了顾易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背。
　　“瞧你年纪不大，怎么不做点儿干净事？”
　　顾易看了梅副所一眼，抿紧了嘴没说话。
　　梅副所也盯着顾易，没说话。
　　一时间，狭小的办公室内静得人心发慌。
　　好一会儿，梅副所抬着下巴朝顾易腿上指指：“这也是偷来的？”
　　顾易低头往自己腿上看去，竟是在商店里看中的那件夹袄，不知怎么的，就被他一直抓在手里，一路带了过来。
　　顾易摇着头，瓮声瓮气地答：“这件是买的，排在你后面，就是在等着付钱呢。”
　　“那钱付了吗？”
　　顾易一呆，摇头。
　　梅副所抬了抬屁股，半起了身从顾易腿上捞过夹袄，抖开来看着：“你买这小孩儿的衣服做什么？看着是给四五岁的孩子穿的吧？”
　　顾易讪讪笑了笑：“老大您好眼力。”见梅副所的目光扫了过来，又连忙回道：“给我弟弟买的。”
　　“弟弟多大了？”
　　“四岁了。”
　　“家里头父母知道你出来干这些事儿吗？”
　　“……”顾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家里头没有人了，就我和弟弟两个。”
　　顾易想，自己没有说谎，顾家那么一大家子的人，的确算不得是自己的亲人，他有的，也只是一个小九。
　　梅副所又不说话了，坐着瞧了顾易半晌，他沉默地把背包里的赃物一股脑儿抖在了桌上，又把小夹袄折好，塞进了背包里，把背包扔在了顾易腿上。
　　“就算只有兄弟俩相依为命了，就算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养弟弟，也不是你做违法事情的理由。挣钱的渠道千千万，不是就只有一条偷窃的路子。好好想想，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弟弟想想，你让他以后出了门去，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成小偷的弟弟吗？”
　　顾易垂着头，没说话。
　　梅副所看看顾易不吭气儿，从桌上捞了包烟，抽了一支出来燃了，也不吸，只是夹在指间看着烟意缭绕。
　　静了好长一会儿，直到烟都要燃到滤嘴棉了，梅副所才像是蓦然醒转了过来似的，他把烟屁股往脚边一丢，抬了脚踩灭了还在挣扎的一星星火，烦躁地朝顾易挥了挥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