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21、第 21 章

　　豹子从后备厢里找了卷宽胶带出来，扯了一段贴在了摇摇欲坠的大灯玻璃罩上，又摁实了：“你不在卜老头那儿吃了早饭来的吗？”
　　顾易晃着郎九的手，回他：“孩子得要吃饭呀，吃饱了才好睡。走吧豹哥，你请客。”
　　“麻烦。”豹子又摁了摁玻璃罩子，看它贴牢贴实了，才直起了身，把胶带收回后备厢，又锁好了车门。
　　一边往拖拉机厂门外走，豹子一边继续牢骚着：“有个孩子真麻烦，吃饭还有穷讲究……不对啊，易子，为什么是我请客……”

　　汤足饭饱后，顾易又讹着豹子买了瓶桔子汽水给郎九。豹子心更疼了，想着还要赶时间去练车，也懒得再和顾易多费口舌。
　　临分别的时候，他肉疼地看着郎九吸着桔子汽水，小嘴儿撅着，咬着吸管呲溜呲溜吸得挺欢，豹子一再叮嘱顾易：“别忘了，喝完了把瓶子还回去，可以拿回一毛呢……”
　　“知道啦，豹哥你赶紧地走吧。”顾易嫌烦，不耐地推着豹子。
　　豹子又肉痛地看看浅下去不少的桔子水，起身走了。
　　顾易撑着下巴看着郎九吸着汽水，他笑眯眯地问郎九：“好喝吗？哥哥还从来没有喝过一整瓶桔子水呢。”
　　郎九把吸管调了个方向，双手紧握着瓶身，举到了顾易面前，吸管正好对着顾易的嘴。
　　顾易又笑，他把汽水瓶塞回郎九手里：“小九喝吧，哥哥不爱喝这玩意儿，看小九喝就行了。”
　　郎九不依，固执地举着瓶子又往顾易面前递去。
　　顾易没有办法，象征性地在吸管上啜了一口，甜味还没沾上舌尖，他又把汽水瓶放回郎九手里：“真甜，小九喝吧。”
　　郎九抱着汽水瓶子，大眼睛一弯，笑了。
　　顾易看着郎九的笑，只觉得比桔子汽水都他妈的甜。
　　喝完了汽水，退了瓶，顾易牵着郎九回家去了。要穿过正屋的时候，屋子里“咿呀”的京剧声唱得正热闹，顾易顿了顿脚步，牵了郎九绕到了后房，多拐了一个大圈才转上了二楼。
　　回到了自己房间，顾易把郎九抱到了床上，给他脱了棉衣外裤，又盖好了被子：“小九，这是咱们的屋，今儿晚上你就和哥哥一起睡了，不能再麻烦邵姨了，你不要跑错屋子了啊。”
　　郎九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瞧着顾易。
　　顾易在他眼皮上刮了刮，笑着：“睡吧，把眼睛闭上。”
　　郎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长卷的睫毛不停地轻轻颤动着。
　　顾易在郎九肚子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寻思着，哄孩子睡觉得有个“催眠曲”啊，唱啥好呢？
　　费力琢磨了半天自己会唱的曲库，顾易终于挑着嘴角，有了。
　　他柔声哼哼着：
　　“一二三四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向前走去寻找我自己
　　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
　　想什么做什么是步枪和小米
　　道理多总是说是大炮轰炸机
　　……”
　　堪堪哼唱了三四遍，郎九的呼吸才逐渐平稳绵长。顾易摸着已经干得快要冒烟的嗓子，又检查了遍郎九的被子有没有捂实，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轻轻带上了门。
　　才要转身去找水喝，顾易就撞上了倚在门廊边的一个人，直把他吓得跳了一跳。看清了是傅扬后，顾易不住地抚着胸口埋怨着：“傅叔，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傅扬摸着下巴，瞅着顾易直乐：“小易，能把摇滚唱成催眠曲的，你是第一人吧？你说，崔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挺高兴呢，摇滚精神，从娃娃抓起。”
　　顾易也乐：“我会唱的歌，也就这首听着不那么野蛮了。”他看看傅扬，问：“傅叔，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