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173、第 173 章

　　他问：“为什么？”
　　郎九看着他凝神想了很久，似乎也在问自己，他轻声说：“为什么？”
　　随后他无奈地笑笑：“哥，我骗了你，但只是瞒了我没考上中科大的事情。和我说考不上研一样，我努力过了，可我不行。”
　　“你不行……”顾易喃喃，他像被触到了最敏感的那条神经，猛然跳了起来问：“你不行？小九，你怎么会不行？你有多聪明，你有多用功，哥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一题一题拼过来的，哥知道。你怎么会不行！”
　　郎九静静地看着激动的顾易，他脸上依然无波无澜，像是在说的压根儿就是不值一提的事儿。只是眼底倏忽闪过的迷惘和不甘提醒顾易，他的不行都只有一个原因。
　　郎九轻声说：“哥，那阵子我状态的确不好，我发挥失常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状态不好！”顾易瞬间红了眼眶，他狠狠拍着自己的胸脯：“因为我！因为我的牵累！我让你分了心，我害你没精力应付考试，都是我！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你本该在一流的大学里出人头地，不是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做一个小学里的老师，这都是我害的！郎九，你为什么要遇上我！没有我，你会更好！”
　　顾易歇斯底里的喊惊到了郎九，他惶惶然起身，一把抱住了顾易，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地说着：“不是，哥，我庆幸遇上了你，没有你，我早就冻死饿死在垃圾堆里，是你救了我，一直都是你，在救我……”
　　“不是！”顾易用力地要挣开郎九的手臂，他的声音嘶哑，像野兽一样，喉间滚着“呜呜”的气喘声。他撕扯着郎九的肩背，没两下，郎九的衬衣就裂了开来，肩头赫然多出了道道被抓出来的新鲜红痕。他失控地喊：“你别再骗我，郎九，你是瞎了眼才跟我回家。我早已经满身阴暗，还怎么给你阳光？郎九，你怎么就蠢得全信了我？你走吧，离我远远的，再别和我有牵扯，你才能好……”
　　郎九听着顾易语无伦次地嘶喊，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抡过去，砸在了顾易的脸颊上。牙齿磕上了嘴唇，顿时豁开了一条大口子，立即就有鲜红渗了出来。
　　他厉声问顾易：“疼吗？”
　　顾易被这一砸，安静了下来，他咬着嘴唇，不顾伤口上的血溢得更快更多。
　　他绝望地盯着郎九，颓然地说：“小九，放下我吧。”
　　郎九死死地盯着顾易，一步步朝他迫近了身去。他撩了手臂，又是一拳砸过去，他恨声问：“疼吗？”
　　顾易的颧骨顿时红了一片，他仍是面如死灰，固执地看着郎九。
　　郎九气极，伸了拳又要挥上去。可看着顾易狼狈的又是伤口又是红肿，终是没有忍心落下拳去。他揪着顾易的衣襟，愤怒地问他：“你知道什么会毁了我？不是你出事被抓，也不是我没了前途一片黯淡。顾易，我最怕你对我说，算了吧，分了吧，放弃吧。顾易，你曾经答应过我，不管怎样，你都会保我这辈子没有担忧。生离和死别，你都不会让我有机会去体验。顾易，难道你都忘了吗？六年前，你在看守所里就对我说过一次放手，六年后，你又要来逼我吗？还是这句话始终横梗在你心里，你从不曾忘记？”
　　郎九眼里的受伤震怒刺痛了顾易，他戚惶无措地抓紧了郎九的肩膀，像拽住了唯一能上岸的绳索，他低喃着说：“没有，我不舍得。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天，从你在家门口喊我哥的那一刻起，我原本抱着要走的决心，都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下去。小九，我真的舍不得。可是，小九，我也怕，我怕极了，你会因为我活得越来越不好，我怕你会因为我被人笑话。我不好，我一直都不好，小时候不能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哥哥，现在，也不是能让你体面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