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170、第 170 章

　　太熟悉的调子，太熟悉的歌词。顾易以前在狱中每每听到，都会质疑，这样荒腔走板的调子，跟郎九真是有的一拼。只是隔的太远，那声音便像蒙了一层雾纱似的失了真，每次这样的念头一出现，顾易总会摇着头，马上就否认了自己的错觉。
　　怎么可能啊，小九还在外地上大学，怎么会每个礼拜来唱了这歌给他听。
　　大抵是太过思念了，才会碰着些什么，都潜意识里觉得，如果那是小九，能有多好。
　　可如今，这歌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响在自己耳边，每一个字，每一节音，都昭然若揭地明白告诉顾易，这就是郎九唱的，这就是郎九录的。
　　顾易倏忽就手忙脚乱地摁停了播放，他关了手机，像是捏着块熟烙铁似的烫手，猛地把手机扔回了沙发上。
　　顾易愣愣地注视着手机，一瞬间，脑子里有太多的念头呼啸而过。他似是想明白了许多，可又不敢再去多想，他只是怔怔地瞧着手机发呆。
　　郎九洗完澡出来，边擦着头发边问顾易：“哥，我刚才唱的怎么样？我和你说，这几年我的唱功可是……”
　　他转到顾易面前，看他两眼呆滞，脸色也是青白一片，郎九惊问：“哥，不舒服？”
　　“嗯，头痛。”顾易机械地揉着头。
　　郎九忙给他进屋去拿了药出来：“怎么好好的又疼成这样？不是好久都不疼了吗……”

　　第二天送外卖，顾易总是心神不定，接了三单，都拿错了货，他索性把余下的接单全都退了。
　　顾易蹲在路边一支接一支地闷头抽着烟，最后想了又想，还是把电话给煤球拨了去。
　　煤球还是那样咋咋呼呼，接了电话就嚷：“哟，我的哥，你可算舍得和我打个电话了？”
　　“不给你发消息了么。”顾易没心思和他唠。
　　“那哪儿能算啊，就几条冷冰冰的字，我还以为你就是来显摆你会认字……”煤球兀自在喋喋不休个不停。
　　“煤球。”顾易打断了他：“我问你个事儿。”
　　“说！”煤球挺爽快地应了。
　　顾易沉吟了一会儿，他问：“小九……前几年在哪里念的大学？”
　　电话里突然沉默了，煤球不吭一声。
　　顾易等了会儿，他沉声说：“你不说，其实我也猜出个七八分了。”他深吸了口气。咬了咬嘴唇，微颤着声音问：“小九是不是……没出去念大学？”
　　煤球又默了会儿，他叹了口气：“哥，你进去了之后，九儿的状态就很不好。一开始不肯说话，和谁都不说话，晚上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我怕得要命，又不敢告诉老梅。后来，他高考就落榜了，其实他分数上不了中科大，稍微次一点的大学也是进了分数线的。可他偏不选，最后填报了咱们城里的一所师范，只是个大专生。”
　　顾易听着，心里像有只手在揪着，一下又一下，他疼得嘴唇都抖了起来。努力克制了几下，他问：“后来呢？”
　　“后来，”煤球又叹了口气：“后来老梅去世了，落葬的那天，一直都跟块木头似的九儿，突然就哭了起来，劝都劝不住，他哭了好久，到最后哭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过经了那一场哭，九儿慢慢就恢复了些过来。”煤球很唏嘘地又是一声长叹：“哥，九儿这几年，过得挺难的。”
　　“那所学校……小九待的那师范……在哪里？”顾易问。
　　“不清楚，九儿从不说起学校。我那两年也忙着应付成人高考，没心思上他学校找他玩去。不过，后来听九儿提起过一嘴，那学校好像是搬了。”
　　“嗯。”顾易静默了会儿，说：“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