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122、第 122 章

　　医生为难地搓手，小心地措辞：“这个嘛，希望渺茫了些。情况好得话，应该可以还能多享五六年的福……”
　　“你他妈的放什么屁！遭那么些个罪就多活几年？你有没有本事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医生叫过来！”顾易拍着桌子咆哮。
　　郎九忙一把拉住了顾易，抱歉地朝医生笑笑，把顾易往门外推。
　　顾易怒气冲冲地被郎九搡出了办公室，他靠在墙上，愤怒地往几个口袋里掏了遍，焦躁地低骂了声：“操！”
　　郎九冷眼看着他：“医院不许吸烟。”见顾易狠命地撸着自己的头皮，郎九上去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握着。他说：“哥，你这样，煤球会更怕。”
　　顾易看着郎九的眼睛，他有些茫然：“小九，我不是没经历过身边的人死去，可是这一次，我很慌。”
　　郎九点头：“哥，我也慌，也害怕。但是回头看到你在，我就能压住这些恐惧。记得那个「九九归一」吗？我们就是那两个小球，碰在一起了，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顾易怔忡地听着，他紧紧团成拳头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反手握住了郎九的手掌，用力握得很紧很紧。

　　煤球要回家给梅副所准备些替换的衣裤，郎九也要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他们两个就一起走了，留了顾易在医院里照顾着。
　　路上，郎九问煤球：“你们学校的录取通知单应该也到了吧？”
　　煤球沉默地点了头。
　　郎九又问：“我去帮你拿回来吧？你这几天也没时间能上学校了。”
　　煤球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声音低低说了句：“不用了。”
　　郎九心里隐隐猜到了煤球的决定：“不跑出去上学了？”
　　煤球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他垂着眼皮，盯着脚前那方地永无休止地向前延展着：“不出去了。以前总想着能从老梅身边逃离，现在可以走了，却想留在老梅身边了。”
　　煤球的声音哑得发涩，低喑得辨不清楚：“我想多陪陪他，能多陪一天都是我的福气。”
　　郎九压抑了整晚的酸涩此刻被煤球这样的失魂落魄全又勾了出来，他揩了下眼角沁出的湿意，努力把泪全憋了回去。郎九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煤球，以后上学你怎么考虑的？”
　　“放弃志愿，降档在本地找所职校读读吧。”煤球说得有些茫然。
　　“职校连大专都够不上档，你这么三年就这样荒了不可惜吗？我们再想想，总还会有办法的。”郎九不甘心。
　　“学历现在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思？九儿，我想读个对口的职校，一毕业了出来也容易找工作。老梅这病……要钱养着。”煤球扯了下嘴角：“老梅像是知道要生这病一样，这几年不要命的工作，倒是攒下来不少钱。但是我怕总有不够的那天。”
　　郎九在他肩上拍了拍，说得恳切：“煤球，你还有我，还有哥，你不要把我们撇在外面，我们是家人。”
　　“正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才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九儿，你这么些年是怎么读出来的，我清楚。别人都说是你聪明，可是我知道，你每天花在习题上的时间有多少。我不想我们两个人都白白荒了这么些年。”
　　煤球的意思郎九都懂，他也不再多劝，只是又强调了一遍：“缺钱一定和我们说，我们是亲人，什么都比不上亲人重要。”
　　煤球在郎九背上用力拍了一拍，重重地点了头。
　　到了临近学校的路口，郎九看着煤球步履沉缓地转进了回家的小路，他黯然地站了会儿，才进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