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前传》燕素河

22、灭

　　第二十章 灭

　　这已经是黄小观第二次保护伽罗了，而这一次彻底的将他的三魂六魄化为乌有，神丹妙药也不能挽救他的生命。失去朋友一次已经让伽罗内心急速成长，那么现在失去朋友第二次，这就不是仅仅成长那么简单了，一股无可奈何的命运挫折感油然而生，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掏空了整个内心。

　　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木讷的望着前方江面，青虺依旧煽动着一对黑色的翅膀，虎视眈眈的耸立在她面前，随时想要撕裂她一般。可是在她眼里，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前方没有任何物体，于是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此刻已经风干，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剑依旧在手里，悲伤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以泪水来表达了。青虺可不懂她的悲伤，这时直扑伽罗而来，一心要她的命。

　　忽然只见她腾空而起，一直飞到半空之中，消失在云端……她就这么逃了吗？

　　这边轩辕君一边抵抗闪电，一边不停地吐出卍字，千万个卍字组合成一排排的金色利箭，直直的向黑山姥姥飞过来。而黑山姥姥的毒气也越来越浓，形成了一股黑色的龙卷风直击过来。两股法力互相相碰之际，顿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江水翻滚，江面上本来还要几艘渔船的，全部被掀翻在江中，被黑风绞成了碎片，两岸的树叶被连根拔起，抛到远处。

　　轩辕君也被余波震得往后退了几步，嘴角，眼角都流出了鲜血。而黑山姥姥这边也受了伤，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双方都有受伤，都在酝酿下一波的攻击。

　　而那边毛狸狸已经把老鼠精掀翻在地，一口咬死了它，抖了抖身上剩余杂乱的毛，仰头一声长啸，立刻奔向那只受伤的六尾狐精。陈木华道长也用金钱剑一剑刺中了黄鼠狼精的腿，正要再次刺去。

　　忽然空气中仿佛有一些不寻常的变化，改变了刚才还漂浮着厮杀的血腥味儿。半空中，劈着闪电的层层乌云瞬间像被冻了起来一般，凝固不再漂浮，也没有闪电伴随，猛然间天空下起了雪花，一片一片，一块一块，一朵一朵，忽的又是抖落起了冰雹，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漫天卷地的雪花与冰雹，噼里啪啦打落下来，打在每一个战斗当中人的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每一个人，妖精，都在仰望这铅灰色天空的一角，连轩辕君和黑山姥姥也暂时停止了攻击，他们仿佛嗅到了一股悲悯的气味。

　　一道蓝色光从东方飞来，当人们还在疑惑之时，蓝色光芒越来越大，变成了蓝紫色，紫色，紫白色，银白色…一把巨型的锥形利剑猛然劈开出现在半空中，“轰”的一声，直直的击在青虺的七寸之处，瞬间青虺被冰冻起来。天空再次合拢，正当人们还在疑惑的时候，立即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只巨大的银白色锋利的爪子从口子里伸了出来，一脚踏在了刚才被冰冻起来的青虺身上，青虺马上倒下。随后口子里又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蓝色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冰冷的看了一下倒下的青虺，“咔嚓”一声，冰冻的空间四分五裂，狂风大作，一只白色的龙头出现，一口咬住了青虺，“嘎嘣嘎嘣”吃了起来，很专心，很认真，不留一点渣。

　　黑山姥姥有些惊恐的看着这条白色巨龙，心想不好：没想到，这小蛟龙又脱了一层皮，这次不尽全力是不行了。心意一沉，“腾”的一声，整个人淹没在黑色毒气里，那毒气也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黑，甚至连冰雹和雪花都被拉了进来，而姥姥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好，黑山姥姥使出了全力。”轩辕君退到陈木华道长这边，一个卍字解决了黄鼠狼精后对着陈道长道。
　　“别着急，看看再说。”陈道长收起了金钱剑，也一旁观战。

　　白色巨龙吃完了青虺，缓缓的喷出一口冷气，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团黑气，忽然它头一沉，俯下身来，张开大嘴用力一吸，钱塘江的水立即被它吸了上来，然后又一声长啸，嘴里喷出一股湍急的水柱，水柱中隐隐有一个白色物品，宛如一块巨大的鸡蛋，鸡蛋壳忽然裂开里面发出金色的光线，直射那团黑雾之中。

　　没过多久黑雾瞬间从里面瓦解开来，从黑雾中间伸出许多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又迅速编织成了网，这网的密度又越来越密，几乎看不见缝隙。“嘭”的一声，变成了一个金色的茧，挂在空中。

　　此时半空中又传来一个声音：“黑山姥姥，本使者奉珈蓝山之名，送你回方外世界。”随后，一只如山一般的玉手从云层中间伸出，捏住了那个金蚕茧，准备收回。

　　“多谢珈蓝山使者出手相助，但请使者帮帮我们，一起铲除这些北方的恶妖吧。”轩辕君匍匐在地，他知道来者是何人，崇敬的问道。

　　“尊者说天命如此，她不在三界之中，今日前来只为不忍看这两江百姓枉送性命。”那声音又回道：“妹妹，此地大妖已收，你赶快救人去吧。”话音刚落，那只玉手也消失不见了，阳光从破裂的云层中穿梭而来，大雾已散，江的两边残垣断壁。

　　白龙在向玉手消失的地方点了点头，示意谢意。随后回头看了一眼轩辕君他们，刚才还没有感情的眼睛，忽然流露出一丝丝的怜悯，它又附身吸了一口江水，直奔城隍山飞去。

　　城隍山下火光一片，十五奎巷，柳荫巷，甚至延绵至断头河，金鸡岭一带，夹杂着孩子的哭啼声，大人的呼救声，锅碗瓢盆的稀碎声，水龙队官兵们灭火的指挥声…火势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浇灭它，正当人们都在绝望的时候，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风卷残云，“哗啦”一声闪电劈过，轰隆隆的雷鸣声传来，在人们还在疑虑之际，大雨倾盆而下。宛如十多年前，人们企盼的那场“春雨贵如油”。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晚上，足足三个时辰，将杭城淋了一个透心凉，也彻底的浇灭了失火的地方。受灾的百姓，有的在感谢上苍，有的在收拾家当，有的在打扫大街，有的在寻找家人……卫所的兵马已经在各个街口进行维持次序，巡查盘问可疑人员，刚才还在与贼匪打斗的庆春门也恢复了平静，守城的军官在进行调防。

　　傅知府劳累了一天，终于精疲力竭的回到了府内，却听家仆来报，说大小姐不见了。蒋伯在江边等了很久不见大小姐回来，后来不知哪里来的大风大雨，他找了一处地方躲了起来，等雨歇后再寻，还是没有寻到，便匆匆赶了回来禀报了夫人，现在夫人正在房内焦急着。

　　“夫君，伽罗不见了！怎么办？”王氏一见傅济琛，便急急往前而来。：“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会去哪里呢？真的是急死我了。”
　　“夫人先请宽心一些，毕竟伽罗是非凡人，我立即派人去江边找。”傅济琛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叫来仆人，正要再去六和塔附近寻找。门外忽然来报，说澄阳观陈木华道长来访，于是换了一身衣衫到了前厅。

　　陈道长一见傅知府从内堂走来，便做了一个稽首，说道：“大人，不知您是否在寻找伽罗小姐？”
　　“陈道长可是知道她的去处？”傅济琛急忙虚扶一把问道
　　“贫道之前跟伽罗小姐在一起，伽罗小姐托贫道来转告大人一声，说自己经历一劫，需要去西方求道，本想回家与父母告别，又怕父亲母亲不舍便不回来了，请父亲大人不要挂念。”
　　“这么说她已经度化了吗？”
　　“嗯，另外伽罗小姐还让贫道对知府大人说，世道已变，望父亲携家眷急速南下，南洋之南是平安之所。”
　　“你的意思是说南下东宁？”傅济琛再问道
　　“伽罗小姐是这么说的，请傅知府三思吧，话我已带到，贫道要回去了。”陈木华又做了一个棘手，大步流星般的走出了大厅。

　　傅济琛呆呆地望着陈道长的背影，久久之后长叹了一声，踱步回了内室。屋外的天空中，月亮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也没有一颗星星，大地在沉默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