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九点烟》蔺金戋

23、契机

　　“子昱兄，你们要去西山！”

　　听到目的地，寒时诧异的言语中有种觉得子昱‘疯了’的错觉。

　　“怎么，有何不妥？”

　　“西山，那可是九天真王的地界，且不说地方你能否找的到，就算是找到了，那山也不是那么容易上的去的。我曾听师父提起过传闻中的西山，说它其实就是个被隐蔽起来的孤岛，一般仙人从天上飞过根本看不到山，若是得缘上了山的，那可是一辈子都没有再下来过了。”寒时有些激动的继续坐下道：“不过传闻那西山景致极美，山中不仅有其它地方没有的奇珍异兽，更是拥有不少的奇花仙草，我师父说，真王上了西山之后，在山上发现了一种神草，此草一般仙人服用之后寿元会增加千年，而伤者会迅速调息治愈，若是凡人食之，则会增添仙缘。可是传闻终归只是传闻而已，西山存在与否根本就是未知数，那九天真王在归隐之后便再未现世。难道子昱兄，你是因为那仙草才要上西山的吗？”

　　“你说的这些我也曾听过，可我此行并非为仙草而去。”子昱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

　　“有个问题，我一直憋着，能否请子昱兄告知？”寒时有些犹豫的问向子昱。

　　子昱看了他一眼，又抬眼与我紧盯他的眼神相撞，他看了一眼我哥，转头面向寒时道：“你是要问黎诺？没错，她确是龙族人，但是她也是个凡人，她……不会任何法术，黎云故也只是个凡人。带他们来灵境自有我的用意，其它无可奉告，如果你怕惹上是非，可以现在离开，我也从没有见过你。”

　　寒时刚想说什么，嘴巴刚张开，他身后茶铺的店门就被‘嘭’的大力合上了。

　　随后店内各处凭空冒出来的好些个着暗红色甲胄的人，他们面前在一阵霞色中，一个人的身影渐渐幻化出来。

　　屋内虚空中，那人一个披散着头发，只在头顶竖着一顶狭长发冠，一身浅黄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脚未沾地，只在那空中虚虚的浮着。那黄衫被风轻轻撩动，这幅光景瞧来眼前人倒甚是飘逸，颇具仙家之气。

　　“五殿下，”那人微笑着向子昱行了一礼，又望向一旁的寒时，加深了一丝笑意，道：“原来冥族小殿下也在此地。”接着又浅浅再行一礼。

　　“不知元嘉星君此来何为？”

　　冥族？寒时，他是冥族的吗？忽然间，我的背脊发凉。这么长时间他待在我们身边，难道？但是从刚才看来，他似乎并不知道我，可是……可是……我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

　　子昱负手站于我们身前，可他负于身后的手确在不停的动着手指，我这才注意到，他摊开的手掌上不知何时有一个“跑”字。

　　跑？如果子昱这么说，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来意绝不简单，可是纵使我有如飞人般的奔跑力，应该也无法从这一堆随时都神出鬼没的仙人手中逃脱吧。

　　我哥应该也是注意到了子昱手掌的字，他悄悄捏了下我的手，低头斜视着我，我几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想，此番我来此的缘由大致殿下已然猜出了吧。天帝陛下知道五殿下你带回了一个特别的人，也知道这一路上殿下你必是经历了艰难万重，这不，我这便是来替你接下了，您也好早日回到赤殿中养伤。”男子声音不似一般男人那般粗狂沙哑，而是阴沉清丽许多，那些字眼是字字入心夺肺。

　　“呵，星君若是晚一刻到，恐怕我已回到赤殿向我父复命了。”

　　那人冷笑一声，可紧接着堆满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转而变作一副冷漠嘴脸。

　　“看来，五殿下是不想给我这个护送的机会了，那我只好夺了！动手！”他说完之后双手自然垂下，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而其它所有身穿盔甲的人都向我们奔涌而来。

　　又是一声‘哐当’巨响，一只手抓住了我，朝着刚刚崩裂的门夺门而出，刚跑出门口，门口却站着几个同样装扮怪异，却衣着统一的怪人，他们见到夺门而出的我们，立刻一个个站出了拦截我们的队形，一个个的手上都变出了发着冷光的长剑。

　　“哎呀，我擦，这又是什么人！”拉着我手的我哥谩骂着，他一手拉着我，一手从背上掏出那把乾坤剑。

　　店铺里已经打斗声一片，以子昱的武力值，我自是不必担心的。而现在我们俩面对的是来路不明的家伙，谁知道他们要怎么对我们，我也把子昱送的短剑紧紧握在手里，如果打起来，我就不断挥舞手里的剑，不让他们有靠近我的机会。

　　来人一语不发，也不动手，只是我们一准备跑他们就拦了过来。

　　“你们究竟是谁，想干嘛？”我忍不住问了句。

　　“跟他们费什么话呀，看他们这打扮，连脸都不露，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咱直接动手得了。”我哥急躁的说道。

　　动手！哥，我们打的过吗，我有些哭笑不得的在我哥耳边轻轻说道：“他们似乎没有想主动动手，先摸清底细，我们再找机会偷偷跑掉！”

　　可无论我们说什么，对方都默默不语，仿佛一个个全都是哑巴似得。

　　突然一股很强的气流从我的头顶飞过，沉沉的砸在对面的布店，那冲击让布店的木制房屋划拉开一条长长的裂缝，里面漂亮的老板娘惊呼着跑了出来，房子二楼的位置一寸寸的滑动着，一些装饰的雕栏掉落在地。接着是我们身后的这个店铺，在一阵哐哐铛铛之后，它已经破败不堪，摇摇欲坠，我哥拉着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然，那六人也一直紧紧围在我们身旁。

　　我们刚没跑几步，在木头与瓦砾的碎裂声中，原本雕栏玉砌一派古色的茶铺房顶被掀了开，两个身影飘至茶铺上方的空中，说是身影，那是因为根本看不清那是否是两个人，而是两个不断晃动的如白云似烟雾的形状在飞快的移动，完全看不清，只能猜测许是子昱和那个星君在对阵。

　　也算切身体会了那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多么形象啊，不过这罪魁祸首却是我。

　　我们也不管这几人是否跟着了，只管跑了起来。

　　正当我们往子昱打斗的方向反着跑去，两个穿着暗红盔甲的家伙挡在了我们面前，他俩二话不说就要来抓我的架势却被一直跟着我们跑着的怪异人物挡了下来，接着便跟他俩打了起来。

　　“诶，这些人是来帮我们的不成，真是的，帮我们为啥还要拔剑相向？”

　　“哥，趁乱，我们赶紧跑吧！”

　　我哥一边跑一边笑着说：“妹，你变鸡贼了，哈哈哈。”

　　可哪知，我们是跑了，那六人只留下两人与那穿盔甲的缠斗，剩下的都追上了我们。也不管了，可眼前的人无论怎样，暂时还没有想伤害我们，另外的那一队就不一定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落到他们手里，我的下场会怎样，可想而知。

　　心中好像无法再顾及身后的战况如何前所未见与难能可贵的精彩绝伦，亦或是左腿传来的一阵阵抽疼之感，都顾不得了，只一心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好像自己越是跑的远就越是安全似得，哪怕明知道，如果子昱败下阵来，哪怕我跑的再远，最后也会难逃被抓的，可是就是不想辜负那一点希望。

　　寒时也追了上来，他一起跑在我们身边，悄声说了句‘跟他走’。

　　我迟疑了，因为他是冥族的，我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可我哥却也没做他想，就跟着寒时改了道。

　　我们跑进一条巷子，又穿过一条兜售各种药草的街道，再辗转跑到刚才那家已经被毁的茶铺，身后的几人似乎被我们甩开了一小段距离。此时茶铺里已空无一人，茶铺不远处没有被毁的街道上，站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无不仰头看着天空中正在进行的一场搏斗。

　　“看这身法，这两人来头不小啊。”

　　“怎么打起来的？”

　　“那白衣的好像不如黄衣的！”

　　“哼，你说的不对，乍看之下那白衣的修为确实不如那黄衣的，可是白衣的功法却远在那黄衣之上啊！”

　　“就你知道的多，那你说说他俩谁会赢？”

　　“这还要打多久？”

　　看戏的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即研究功法套路，又研究打架斗法之人的来路，真是哪里都离不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我们和寒时一起来到茶铺旁的巷子，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空无一物。

　　“寒时你带我们来这儿干嘛？”我想了想又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是冥族王子？”我压低声音，却又紧张的问着寒时，其实心里很担心万一他露出一副凶恶的面孔，我们该怎么面对。

　　“来不及解释，咱们先离开再说吧。”寒时双手掐诀，巷子中间一块仿佛透明的布被揭开之后，之前见过的那种白色光圈在巷子中央悬立着。

　　在另外三个穿着暗红色甲胄的人追来时，我也不准备这时再询问寒时的身份了，赶紧跨进了光圈之内，随即身后的光圈则消失在了一片荒芜之中。

　　“我们就这么走了，子昱和苍乾怎么办？”还未问完这句话，我们来到了一个我所认为的真正的异界。

　　刚站好，后面就跟来了一个兵，他正举着剑朝我而来，可是我还来不及躲开，他自己倒先抱住了自己，睡在地上一个劲的喊‘冷’。

　　这里确实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