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九点烟》蔺金戋

15、挡花

　　清邑，这座城里有一座很高的山，山上乃至整个城内都是一片雪白，远看时，基本瞧不见有除了城门之外的任何建筑物，也根本难以察觉这里像是一座城。走近了看，才发现，那些建筑物都被覆盖在了层层叠叠的纯白之下。而那些白色全都是约莫二三十亦或三四十米的树木上盛开的白色花朵，那些花儿不大，却密密麻麻，在交错纵横的枝条上铺满绽放。放眼望去，这城里似乎除了织就这雪白花海的树木之外，就没有别的树木了。

　　子昱说这花跟我们的海棠是属同一品种，但是这个海棠不是单瓣，而是重瓣的，而且与我们常见的红色海棠不一样，这是纯白色。也难怪我不认得，它不仅多穿了几件衣裳，还换了颜色啊，自然我就不认得它了。

　　这里虽然是城，但是却与以往印象里的城不一样，城里没有其它城里的建筑，房屋，喧闹的街道，沿街的商铺，这里都没有。只有无处不在的花，花海之下有条丈宽的青石路，这条路通往山顶，子昱说，山顶上才是这个城的中心，而这山脚下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沿路几个稀稀寥寥歇脚的小亭。

　　天色渐晚，我们也终于登顶成功，站在山顶之上。向下眺望，山下尽是一片白茫茫的花海，蔚为壮观呐。这要是在家里，有这么一个景点，来赏花的游客还不踏破这里的石板路啊。然后再在门口支个摊儿，售点门票，那也要赚个盆满钵满啊，哈哈哈哈。

　　“赠花卿里有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实在该把‘此曲’改成‘此景’才应情应景嘛。”我哥在一旁感慨到。

　　走进人群聚集的城里时，天已经完全沉了，可是越是走进街道，却越是明亮恍如白昼，可路旁却并没有蜡烛灯盏类物品。发光发亮的是一种花朵，可不就是花灯嘛，可与我以前见的花灯的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这是真花，真正的有生命的花。它通体发白，每朵花共有花瓣有六片，每片都散发给白净的光。

　　我哥个子高，轻轻触摸了一朵他刚好能够的着的一叶花瓣，那花瓣刚感受到外物的触碰，光芒更甚。

　　“呀，真有意思，子昱，这个是什么啊？”

　　“明花，白日里集光，夜晚开放，照亮夜路。”

　　“这个好，能移栽吗？”我哥又摸了摸那花瓣。

　　“不可，此花只生于灵族，所有明花同气连枝，一脉相连，离体则亡。”

　　离体则亡，那就真是太遗憾了。这么神奇的植物，居然不能移栽。

　　我们在一家客栈住下，客栈依山而建，共有两层楼，除去面向街道的大堂外，就是背后一排可观山景但稍小的地字号房间，登楼而上靠着街道的一边有一条可以通往各个房间的走廊，还有就是左右两排的也可观山景的天字号房间了，这样的格局使得每一间房都可以俯瞰整座山。

　　还真是不辱其名，‘瞰景小舍’，十分符合。

　　这个地方房间不多，楼上的天字号房间拢共就八间，我们四人就各占一间就去了一半。

　　近来走路太多，身体上的疲累让我一粘枕头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天还未亮，本还想再睡一下，但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许多事情，把我最近的遭遇捋了捋。便再也睡不着了。这会儿天还未亮，我起身想要出去走走。

　　从客栈一楼的后门出去就身处山林之中了，走至远离客栈的烛火之光，站立在花海之下的幽深之中，偶尔白光闪现，是那些明花，怎么它们的光芒竟能照到这么远的地方。这种植物也真是十分奇特，就像萤火虫，它也是会自己发光的，大自然这造物主真的十分神奇。

　　我不敢走远，怕迷路，也怕万一遇上别的什么不了解东西，除了怕哥他们担心难过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我比较惜命。

　　挑了一块瞧起来还挺光洁的石头坐下，细想了下近来的遭遇，太过不可思议了。

　　我怎能想到我的亲生父母竟有这样的身份故事，我也莫名其妙进了这个神奇充满玄幻之力的境地，那些鬼神之说竟也真有其事，还有我认识四年之久的学长，他也有这样特殊的身份，他也是个神啊！还是神里边有身份地位的。看来除了人类社会之外，只要有生命的都会有阶级之分啊！还以为神就是两袖清风，不问世事，乐得自在的。可还是一样有这些争斗，有这些人类社会一样的糟心事。

　　别的我不担心，鬼啊什么的，我怕归怕，但我从不会觉得自己就会烟消云散，死在这地方，但我难过的是，若我在这地方耽搁个月余，那父母还有爷爷，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养育之恩，我还未及报，还有我哥，我们俩都来了这灵境，而且又没有任何交代，就消失数年，他们可不得难过啊，我得想办法回去才行。

　　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可以让我能回去，又不至于让那些恶人发现我？

　　“昱哥哥，昱哥哥，为何你来了却不告诉我，还要役使上报，我方才知道？”远处一个清丽的女声在焦急的喊着，带着些撒娇腔调，声音不近，但林子里静的很，故而远处的声音也听的一清二楚。

　　半响，并没有回答的声音，只那女声在不停的喊着说着话。

　　“昱哥哥，我知你来了白云幽，便立刻来寻你，可你却为何不理睬我。……昱哥哥，昱哥哥，你此次是来参加聚灵仪会的吗？”

　　“自五月前随舅舅舅母表哥一起去丹穴仙山参加了你母亲的寿礼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昱哥哥你了，人家可想你了。”

　　哎呀，这娇撒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哪儿来的小姑娘啊，要是我是男的，有这么个小姑娘跟我这么撒娇，我一定受不了。

　　“你回去吧，我还有其它事，聚灵仪会是你族大事，我羽族的去什么热闹。”

　　羽族，昱哥哥，莫不是子昱吧。

　　声音也越来越近了，他们不会往我这边走来了吧，这要是遇见了，那多尴尬啊。我悄悄的站了起来，在石头后蹲下。

　　“昱哥哥，你要去哪儿啊。……怎去不得，你我两族素有联姻，我舅母也是你姨母啊。……昱哥哥。”听声音感觉她在追着后面跑。

　　这亲属关系，真复杂。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做，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啊？昱哥哥。”……还是没有回答，她又道：“昱哥哥，你别不理我啊，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

　　“够了，我已告诉你多次，我只当你是妹妹而已，别无其他。”

　　“妹妹，昱哥哥，羽族灵族之中谁不知道我是怎样对你的。我也知道那些闲言碎语，说我不知廉耻，死皮赖脸，可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从你初次来莽灵湫，我第一眼见了你，就告诉自己，终有一日定要嫁与你！昱哥哥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才会娶我？”

　　“……柒巧，你是个姑娘家，又是灵族公主，定有许多大好男儿倾心于你，你又何苦……那你告诉我，究竟我哪处让你喜欢了，我改！”

　　哈哈哈哈哈，躲在远处的我差点没忍不住笑，只得用极夸张的表情来掩盖笑声。子昱果然是在现代社会生存过的青年，这种网络用语套用的挺溜啊。

　　“……昱哥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神极好，班上同学大部分都是近视，可任凭我怎么面对各种屏幕，就是不近视。白光之下，我看到好几十米之外的那个穿大红色衣裳的女孩，直接往子昱身上扑了上去。

　　看样子，她这是要强吻啊！放开他！放开我的男人！我的……。

　　什么我的男人，这可怕的臆想，只是我的单相思对象而已。

　　快推开她，推开她，脑子里不自觉这样念叨着。

　　“柒巧！自重！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你走吧！”子昱声音加重了些，那姑娘被重重推开，酿跄倒退了几步。

　　“昱哥哥，你别赶我走，从我一来你就一直叫我走。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这姑娘对他也算是用情至深啊，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卑微，失去了自己，一个没有自己的人，又怎么会被人重看呢。

　　子昱也是挺狠心，唉，还好我没有表白，若我也被他这样嫌弃，那多尴尬，大家都是有面子的人，估计连朋友都做不了。不过，另一方面，我又比较赞成他的做法，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还要吊着人家，不拒绝不说明，那他岂不就是渣男了。

　　“是谁？谁在那儿？”

　　那红衣姑娘径直朝我这边走来，我慌了，我没有发出声音啊，怎么回事？

　　正当我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时，我身上的衣服忽然变化成深蓝色，我的头发也全部束起了，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