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隔离》萘蔻

29、第二十九章 关于和前男友当街飙摩托引发早产这件小事

　　眼看声歌躺在大马路上头，声歌娘和尉迟泰裕同时愣了一秒。下一瞬间声歌娘迟疑了一下想要上来扶声歌，谁知尉迟泰语冲上来一把拉住了声歌娘的手：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必须跟我回家。你回不回？”
　　声歌娘看向尉迟泰裕：
　　“尉迟，我和你早就没感情了。既然你要交代，一会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起诉，法院会判的。”
　　尉迟泰裕闻言脸色一变，连眉毛都一根根炸了起来：
　　“你说啥？你要是敢提和我离婚，我就，我特么就！”
　　这下声歌很怕尉迟泰裕犯混，谁想到尉迟泰裕狗狗祟祟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见没有熟人咬着后槽牙梗了下脖子，岔着膝盖噗通一声跪在了沥青地上头。见此情形声歌惊得坐了起来，尉迟泰裕瞪眼示意躺回去，随即低头道：
　　“跪就跪，给老婆下跪不丢人！是我不该打你，不该对你失信。孩子跟你姓，我同意了，原谅我吧。”
　　声歌心想老天爷啊好丢脸，真想立刻躲开别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亮相。但此时此刻也不好掉链子，不管多难忍也只能全力忍下去。想到这里声歌再次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示意尉迟泰裕不起来自己也不起来。可刚闭了一会儿，声歌又感觉气氛不对。犹疑地睁开眼，声歌顿时看见苻雍、苻重弼和苻宣三人正居高临下表情各异围成一圈地看自己，而尉迟泰裕此刻已经吓得站了起来。但显然刚才给老婆下跪的样子已经被苻家人看光了，此时此刻尉迟泰裕一脸如遭雷劈的阿黑颜，看起来非常可怜。
　　声歌也好不到哪儿去，吃了这一吓只感觉眼前一抹黑。苻雍冷冷瞪着声歌：
　　“起来。”
　　声歌立刻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腿太软半天才站直。见声歌这样，苻雍也站在旁边没伸手来搀。见声歌站好，声歌娘忽然退了一步转身就跑，尉迟泰裕也马上拔腿追了上去。见两人跑了声歌也想追，但马上被苻重弼一把拎住后领。苻雍低头瞧着声歌：
　　“你挺着大肚子躺在马路上？”
　　声歌心虚地看着地面：
　　“不是，因为没吃饭，忽然有点低血糖才躺地上的。”
　　闻听此言苻雍忽然怒气上脸，抡起右手冲着声歌头脸就要打下来。见苻雍急了，苻重弼上前一把拉住苻雍胳膊。见声歌用胳膊挡着头脸，可怜猫一样眼睛里冒出了一包儿泪，苻雍喘着气将右手徐徐放下。见苻雍冷静了，苻重弼松开手从兜里掏出一串儿钥匙，从里头拿出一个带十字花尖头的，容嬷嬷一样举着声歌胳膊一顿猛扎，扎到肉上还用力转：
　　“不能打，打了可能会流产。扎就不会了，扎就不会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没脑子也没体统？一个女孩子，谁教你穿着裙子躺大马路上？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爸怎么教你的？绘画舞蹈没学过，礼仪也一点不懂，大自然养大的吗？你爸那模样你也这模样，再这样我就清理门户把你打出我家大门！”
　　被苻重弼骂到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声歌只感觉自己都已经听不明白苻重弼在说啥，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如同《九品芝麻官》里的周星驰一样不断变换各种形状。眼看苻重弼读条读出一波rou体精神双重攻击，苻雍也有点惊，挤上来就掰苻重弼的手。眼看折腾了半天也没掰开，苻雍只好挤到声歌和苻重弼之间。混乱之中声歌往后直退，但刚退了一步就感觉脚后跟踢到了什么东西。一瞬间声歌想起刚才躺下的时候把书包扔在了地上头。今天声歌书包里头放了钥匙、纸巾、小镜子和一管唇釉，所以分量非常轻，但折腾了一圈下盘不稳，踢到书包以后声歌还是有点打晃，只好仰泳一样不断往前绕手。
　　眼看声歌在后面尬舞，苻雍和苻重弼同时转头来看。苻重弼还没做啥反应，苻雍已经猛地伸手向下去捞。恍若慢动作的混乱之中，声歌看见苻雍的胳膊伸到了自己腰后头，下一瞬间两人跳交际舞一样做了个男的马步开立捞腰，女的伸着胳膊往后倒还看着天放空的优雅动作。一时间一切似乎静止，只有苻宣一个人拿着手机弯着腰围着两人不断拍视频，一边拍还一边道：
　　“很好，很有范儿的拉片儿。下盘稳住，就这样不要动！”
　　实在无法配合演出，两人互相扯着站好。这下苻重弼也有点不自在：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稳重，啊？你看你婆婆，即便是穿高跟鞋走在冰上也从来没摔过跤。”
　　苻雍抬头看向苻重弼：
　　“要是实在看不下去你可以扎她，但不要骂她。”
　　苻重弼还在发愣，苻雍已经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扯着声歌爬上去。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长串青烟儿。
　　灯光昏暗，声歌伏在苻雍大腿上哭个不休：
　　“我爸都没这么骂过我，野蛮人！我帮我爸拦着我妈，我有什么错！”
　　苻雍抱着声歌的头抚摸声歌后脑勺儿：
　　“你看见苻宣她老婆背的包没有？我也给你买一个？”
　　声歌抬起头怒道：
　　“不要！别以为贿赂我这事就完了，以后不管是周末还是春节，我都不去你家见你爸！”
　　苻雍俯身托着声歌脸：
　　“好久没吃冰淇淋了，想吃了吧？破例给你买个巧克力圣代？”
　　声歌愣了一下坐好擦眼泪，音量也低了下去：
　　“那还是来个暴风雪，好歹分量沉点儿。那个，花生碎能帮我点一个双份儿吗？可以啊，谢谢爸爸。”
　　九月里，B市的路边仍然一派郁郁葱葱，汽车站林立着一对对全年尾茬儿的大白腿，知了在树上快要没电一般有气无力地叫来叫去。因为是pm7:05购物高峰期，四环的马路拐角停着一辆带斗的小卡车，车上头堆放着一大堆散发出香味的哈密瓜和芒果，旁边还放着一小堆散发着甜香的榅桲。苻亮骑着摩托车从高架上疾驰而过，看见小卡车却忽然减速悠悠从出口开了出来。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苻亮走下来趴在车斗上拨弄那三个很香的榅桲：
　　“嘿，这玩意儿怎么卖？”
　　老板看了苻亮一眼：
　　“那个是别人订的，不卖。”
　　苻亮用手按着车斗噗地一笑：
　　“诶呦喂。一点用没有的东西，他订这个干嘛？这东西哪儿弄来的？不用问，北宫那棵树上偷的吧？咱B市就那儿有一棵。”
　　见苻亮这么说，老板露出一个惊讶又警惕的表情，生怕对方是个穿便衣的城管巡查员。苻亮拿起一个榅桲抛起来又接住：
　　“我前女友特喜欢那颗树上的榅桲。有一次我们去那头儿救援，出来的时候她眼睛就在那棵榅桲树上头跑不开了。当天晚上我就偷偷翻进去摘了五斤送她。从那开始她就特崇拜我，不管干什么都黏在我后边儿。后来她不在了，我就再没去看过那棵树。”
　　闻听此言老板吃了一惊：
　　“你前女友……死了？”
　　苻亮瞧着老板嘿嘿一笑：
　　“怎么样，卖给我吧？我拿着这个也好去祭拜她一下啊？”
　　老板一时有点感动，可还没等说话，一个穿着裙子的孕妇已然挺着肚子悠悠溜达过来：
　　“老板，我的那个偷来了呗？”
　　眼看声歌站在自己旁边，苻亮顿时吃了一惊。看见苻亮声歌也是一惊，两人站在路边上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苻亮道：
　　“好家伙，居然是你丫，差点没认出来。”
　　声歌偏着头往后仰了下：
　　“啊？我变样了？胖了点吗？”
　　苻亮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声歌，又捏了捏声歌的胳膊：
　　“小胳膊都粗了，还说没胖？不但胖了还肿了，看看，一捏一个坑儿，你看看你现在多磕碜，李柔怀孕的时候比你漂亮多了。”
　　声歌一脸尴尬地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照照：
　　“不会吧，苻雍说我没胖也不肿啊？真的肿了吗？”
　　实在没照出啥，声歌付了钱提起装榅桲的小袋子：
　　“算了我先走了，拜拜。”
　　见声歌走了，苻亮推着摩托车在声歌身边徐徐溜达。见苻亮跟着自己，声歌转头看看苻亮，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榅桲：
　　“拿回去，给你儿子玩儿。”
　　苻亮把榅桲放在夹克口袋里：
　　“怎么样，这几个月天天被人关家里，山也没上水也没下憋坏了吧？正好带了两个头盔，搭你一程？”
　　声歌站住看了看苻亮的摩托车，然后小心地抬起头：
　　“是不是不太安全？”
　　苻亮拍了后座：
　　“嘿。摩托嘛，出不了大事，最多死个人。怎么样，开慢点儿出溜一圈儿？”
　　声歌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抬头眨了眨眼：
　　“那就……也行？”
　　两人同时露出一个欢欣雀跃的表情。苻亮爬上摩托车，声歌也带上头盔爬了上去。苻亮道：
　　“先来开个五十脉。秋天在B市拉着大秘开肉包铁最爽，没有之一！”
　　声歌激动道：
　　“没错，飙车玩儿命最爽！来，开个七十迈看看。”
　　眼看苻亮在还没通的大路上来回来去地飙摩托车，车后头还驮着一个肚子篮球大的孕妇，卖水果的老板手里拿着水果刀一脸迷茫。一连转了二十多分钟，声歌示意苻亮太晚了该回去了，免得自己参与非法飙车被苻雍发现。苻亮将车速放慢扭头去看声歌：
　　“草，你怕个屁！他要是问你你就告诉他，是老子我叫你——”
　　话音未落苻亮的摩托车前轮儿忽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车子也剧烈地往前冲撞了一下，两个轮子都凌空跳了起来，随后前轮猛地着地将两人屁股都颠得一秒凌空。混乱之中苻亮吃了一惊，但还是冷静地转头去看。两人脚下这条路修了一半儿，地上还没抹沥青，chiluo的泥沙路上头满是横着的沟壑。看着路的时候还好，但刚才苻亮转头一眼没看见，摩托车的前轮儿撞在了一条凸出来的坎儿上头。那条坎儿其实只有一两厘米高，但是由于没有准备，摩托车有点失去平衡往前左右晃。眼看拉着孕妇的车子要摔，旁边的路人都愣了，一名女子甚至发出了高亢的尖叫。一瞬间苻亮和声歌同时出了一身冷汗，但苻亮还是敏捷地将车把扳正保持平衡，声歌也往前俯身用力抱住苻亮的腰，两只脚踩着下方的摩托车脚蹬将身体稳住。努力之下摩托车终于开始走直线并且徐徐减速，片刻之后被苻亮用脚撑着停在了路边儿上。眼看车停了，声歌颤颤巍巍地走下来，苻亮也颤巍巍将摩托支好下来：
　　“没没没事吧你？万一有事儿你就咬死是忽然要生，可不能够把我招出来！”
　　声歌扶着肚子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没事，没事。等一下，我感觉感觉。好像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若有若无的………”
　　见声歌这样苻亮脸上变色，抢着道：
　　“尿意？！”
　　低头发现自己裙子都被羊水打湿了，声歌做出个无语凝噎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好。发现情况不对，苻亮急道：
　　“憋回去，赶紧憋回去！怎么憋来的，对了，提肛，提肛！”
　　声歌心想提你妹啊提肛！百病靠提肛是吧？但也顾不上说这个，声歌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做出个上下辅助呼吸的扇风动作：
　　“提啊提啊提，憋回去憋回去憋回去。”
　　眼看声歌扇了一会就抱着肚子坐在了马路牙子上，这完全不像是憋得回去的样子，苻亮凌乱地拿出手机给120打电话。眼看120要来了，苻亮又拿出手机点出苻雍的号码伸着食指准备戳。这时候声歌道：
　　“不要不要不要。先去不要告诉苻雍，说不定没事呢？”
　　苻亮心想我靠你不会是来碰瓷我的吧？让我担这种责任真出了事怎么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