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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谜团 ...

  •   云蘅与楚逴对视一眼,也冲了出去。
      乡亲们望着兰娘惨白的脸,微微让开了一点,却见众人身后摆着一副担架,盖着的白布已被鲜血浸透。
      兰娘怔在原地,被一声惊雷吓醒,颤了一下,缓步走上前去,伸手去揭那白布,却被村长抢先拦住。
      柳村长似极是不忍,沉声道:“他,他是被山中猎户发现的,尸骨被野兽啃食得残缺,你、你还是莫要看了。”
      兰娘顿了顿,猛地扑了上去扯开白布,吓得众人都倒退一步,云蘅尚未看清,却被楚逴用一只手蒙住了双眼,听他低声道:“别看。”云蘅能感受到楚逴低沉的声音中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也跟着颤了颤。
      “不,”兰娘突然道,“这不是他,这不是他,连脸、连脸都看不清你们凭什么说是他!”
      柳村长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并不是什么上等的丝线,却也是绣的精致,背面那朵兰花沾染了血迹,格外刺目。
      兰娘颤抖着接过荷包,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晕了过去。
      楚逴放开了云蘅,抢上前去,探了探兰娘的脉搏,对柳村长道:“一时伤了心脉,送进屋再说。”
      乡亲们又手忙脚乱地驾着兰娘进了里屋,楚逴走了过去,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低声问道:“确实是薛先生吗?”
      村长叹了口气:“薛诚只是小时候会点拳脚功夫,便偶尔进山打猎,如今莫要说这么些年没动过武,便是年纪摆在这,山里飞禽走兽,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楚逴伸出手去,重新拉好了白布,看着指尖的血迹陷入沉思,真的这么巧吗?当铺里的掌柜和伙计先后身亡,唯一幸存的朝奉也葬身兽口?
      忽然有人叫道:“村长!兰娘醒了!”
      村长闻言冲楚逴道:“公子既懂歧黄之术,便请为兰娘看一看吧,她身后也无子女——”
      楚逴不等村长说完,便摆了摆手:“村长这是哪里的话,行医者自然以救人为本,只是,这天也要下雨了,薛先生的遗体,可要妥当保存才是。”
      村长一边领着楚逴往屋里走,一边道:“尸体成了这个样子,只怕不能长保,得尽快下葬才是。”便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抬着尸体去了后院。
      云蘅感觉到冰凉的雨丝落在面颊上,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至此,与这件事有牵扯的,为人所知的,所有人,都死了。
      对方是因为知道了他们在查薛诚,所以提前灭了口吗?薛诚到底知道了什么?还有那个李重心又是什么人物?
      在整个事件中,一个当铺掌柜,一个伙计,一个朝奉,一个教书先生,这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大事?
      之后的几天,楚逴以薛诚之友的身份留下来帮兰娘料理了后事,毕竟,从名义上讲,他也算得薛诚的主子。
      虽然平日里众人皆笑兰娘是母老虎,但人心淳朴,如今却也争相帮扶,常常有人在门外放一篮鸡蛋或一些粮食,下葬那日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
      兰娘自醒来以后,没有掉过一滴泪,除了日渐消瘦的双颊,和深深凹陷的眼窝,她似乎与往常无异,一个人默默撑起了寡居的日子。
      云蘅常常默然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忙碌,她的身上少了从前那份爽朗,却又多了一丝坚韧,衣带渐宽,柔软的腰身未有一刻放松。
      一日,日头已偏西,却久不见兰娘回来,楚逴又恰好去打问李重心的事,云蘅心中着急,便沿着小路去寻。
      走了许久,方在河边看到了兰娘,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痴痴地望着远处的夕阳发呆,阳光照在她身上,竟也没有什么温度,云蘅心中一紧,连忙走了过去,轻声叫道:“兰娘?”
      “是小丫头啊,坐吧。”兰娘回身看了她一眼,勉强勾出一丝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云蘅噎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兰娘身边,陪她静静看着远方,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兰娘这下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个姑娘?你虽然年纪小,也没有寻常姑娘的娇怯,扮个小公子也像模像样,可你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云蘅摸了摸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兰娘却再没有解释,重新将目光投向夕阳,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同他,便是在这样一个河边,这样的夕阳中相识的,我还用河边的鹅卵石砸了这个登徒子呢。”
      “人人都道是他怕老婆,说我是个母老虎,可他们又知道什么,只会嚼舌根罢了,这些年,他容我宠我,我名声在外,他却笑着说这样他不在的时候,也没人敢欺负我了,他惧内的事传出去,他又说这样也好,便没有人给他介绍那些大姑娘了,”兰娘的声音微微哽咽,笑道,“他那么难看,除了我,哪里还有大姑娘看得上他。”
      云蘅静静地听着,心下恻然。
      “他这次回来,说李掌柜的远房亲戚给他送来一个孩子,看着活泼讨喜,他也想同我有一个孩子了。”
      云蘅心中微动,却终究是忍了忍没有问出口。
      兰娘忽然偏头看着云蘅,奇异地笑了笑,眼中还蒙着泪光:“小丫头,你和你师兄并不是他的朋友吧?”
      云蘅一惊,没有出声。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二人虽打扮寻常,但从言谈举止便看得出是非富即贵的,如何能有交情?”
      云蘅沉吟片刻,点头道:“是,我们并不是薛先生的朋友,只因一桩案子才一路查访至此。”
      兰娘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夕阳,夕阳渐沉,天色也暗了下来,就在云蘅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她道:“他的死,同这件案子有关系吧?”
      云蘅呼吸一滞,细细看着兰娘的神情。
      兰娘轻声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枕边人最是清楚,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你们既然追查到他身上,想必,他是知情人吧?”
      云蘅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们也不知道薛先生到底知道什么,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算不算是知情人。”
      “可是,他死了,那么,他一定知道什么吧,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兰娘道。
      天色越发暗,云蘅已经看不清兰娘的神情,只是她如此冷静清晰的言语,让云蘅的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兰娘却自顾自地缓缓道:“老薛自小习武,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他拜了最好的猎户为师,只因我当年有孕之时只偏爱后山的野兔肉,那个孩子最终没有保住,但他却练就了一身打猎的本事,这些日子,自他回来之后便神思恍惚,而你们的先后到来,更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老薛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
      “我不知道。”云蘅低声说,她的确什么都无法确定,这件事本身便是迷雾重重。
      “那就说说那个案子吧,我认为我有必要知道。”兰娘道。
      云蘅叹了口气:“兰娘,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对方还没有对你下手,或许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局外人,又何必要陷进来呢?”
      兰娘闻言顿了顿,低低笑了笑:“小丫头,等你长大了,便会知道,这个世上总有这样一个人,你为了他可以倾尽性命,在所不惜,他遭此横祸,我又怎能冷眼旁观,独善其身呢?便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夫妻也该共担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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