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堡之歌[女A男O]》梅两朵

8、第 8 章

　　第八章

　　“原因？”克莱德喝了口水，将新兵申报资料发送给虚拟屏幕对面的人，“因为她写的是‘贾洛德新世界幻想’。”
　　只见虚拟屏那头的军人拧上了眉：“贾洛德新世界幻想？”
　　“大概就是关于贾洛德实验成功之后，人类性别极端精简，体质全面beta化并只留下繁殖能力最强的男性alpha和女性omega后的新世界幻想，社会制度，文化政治，律法政策，性别之间的制衡发展等等，她写得很详细，几乎是臆想出了一个真实的虚拟社会……”
　　“简直胡闹！这是反动思想！”
　　“冷静点雷斯特上校，我还没说完。”克莱德说着又发给他一份文件，示意他看看。
　　视频中那头的雷斯特黑着脸查看文件。
　　刚开始的脸色还相当差，但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成了一种惊愕。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克莱德。
　　“不敢相信吧？当初我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这是……你确定……”
　　“如果不是我给她做了三年的心理辅导，恐怕我也不信她是清白的，谁能相信跟黑堡实验的源头文件达到89%相似的论文竟然出自一个文学系学生之手，而且那么巧合，这个学生刚好就是那个杀了黑堡实验策划实施者贾洛德的无名小兵，甚至于她的设想比那份源文件更加合理，更像是在那基础上的一个完善版本。”
　　雷斯特震惊得已经大脑停止运动了：“那她……”
　　克莱德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她的这份‘大逆不道’的论文已经已经被我替换下来了，换成了另一份关于有些跑题的论文，所有知情人都已经封了口，当然，包括牧樱自己，为了见到赫森.莱威尔，她答应得毫不犹豫，如今知道她这份论文存在的人，加上你我二人不超过一只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面色极差的雷斯特，开玩笑缓解沉重的氛围。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跟她提过你在隔壁12区的事情，是她说不想去你那儿的。”
　　另一头的雷斯特看着屏幕上高度重合的两份文件，久久不能言语。
　　他沉默了许久，问：“赫森.莱威尔少将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克莱德点了根烟，“没人能见着他的面，但从生活兵每日给他送去的酒量来说，如果有一天他因为酗酒过度死了我也毫不意外。”
　　屏幕那头的军人看起来有些难受。
　　克莱德知道他在为自己曾经的上司感到悲痛，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抽着烟，开始翻看处理手中的工作文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抬起头时视频已经被切断了。
　　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几只鸟儿在敞开的窗边蹦蹦跳跳，外面的微风轻拂，摇得楼外那棵巨大的百年阔叶树沙沙作响。
　　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小孩儿在楼下嘻嘻哈哈地打闹着，那应该是中央军部家属的那群熊孩子，吵叫嬉笑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按下关闭窗户的按钮。
　　窗户缓缓挪动关闭，快要关上时，楼下传来响亮的哭声。
　　那嚎得，直接惊飞了一树的鸟儿。
　　哎。
　　克莱德起身走到窗边，探出头去：“温甜儿，你爸爸刚刚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跟弟弟在我这儿，你觉得我要怎么回复他才好？”
　　温甜儿脑袋一缩，甩着马尾跑掉了，留下那个继续干嚎的小子。
　　那小子一直坐在原地哭个不停，才两岁多的他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边嚎小脑袋边往楼上看。
　　“你可是个alpha，摔跤了光哭鼻子可不是解决办法。”
　　干嚎的声音更大了。
　　他头疼得不行，正纠结着要不要下楼去哄，忽然刚刚跑远的温甜儿又一路飞奔回来，抱起地上的小子扭头就跑。
　　哭声立马没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克莱德才舒了口气，看向漫天的红霞。

　　“这个时间了，应该已经上车了吧……”

　　*
　　通往十三区的方式相当单一，只有那么几条线。由于这两年十三区开始搞重型武器实验，天上那条线是不能走了，能走的只有地下两条。
　　背着军部通知书，牧樱踏上了去往13军区的专项列车。

　　“编号1957号士兵前来报道！”
　　“滴！”身份扫描仪从她身上晃过去，检查士兵的眼镜前出现一张除了他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个人资料信息页面。
　　核对完信息检查了一番她的包裹后，发给她一个号码牌：“准入，尽快就坐。”
　　“是，长官！”

　　牧樱背上包走到列车内。
　　这是一辆跟她原来世界的高铁相差不多的列车，不同的是，座位没有靠背也没有明显的座位界限，桌子也不存在，整个车厢只是单纯地排列着类似“长凳”的座位。包全都放在座位下方，有一种“春运”既视感。
　　一节车厢两列二十排。
　　人已经横七竖八地填满了座位的99%，她是最后一批上车的新兵。
　　她走进去时正好是正对着座位的，无数双眼睛一时间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有些不自在，背着包拿着号码牌低眼挤进去找自己的座位。
　　新兵们现在都还没穿军装，一个个全是便服装扮，年纪大多跟她相仿，有些比她还要大几岁，清一色的alpha。beta在单另一节车厢里，这一届新兵中没有omega。
　　这些alpha们无论男女大多都是个高人猛的大块头，腿长脚长，座位间隔小，他们的腿蜷在中间相当难受，于是许多坐在边上的就把腿伸得老长拦在过道上。有的够强壮的则仗着自己的威势直接一个人占着两三个人的位置半躺在长凳上，被占了位置的人多是体格弱小的，尴尬地站在过道中间或者车厢两头空地处。
　　她一看到这个阵仗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她一进去，看到她那干瘦的身材后不少alpha就笑了起来。
　　“啊啦，这种身体素质13区都要啊？没搞错吧？”
　　“有什么好奇怪的，没看见她的号码么。”
　　“1957号，后六十位……生活兵？难怪，不过就算是生活兵这也太过分了吧？瞧瞧她那双堪比模特的筷子腿，这是准备上13区的荒漠走T台去吗？”
　　牧樱垂着头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些嘲讽的话，踮着脚从一双又一双横亘在过道上的腿间跨过：“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她的座位在车厢最里侧，与另一节车厢接头的地方。
　　她远远就看见她的座位上躺了个强壮的年轻女性alpha，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长凳边上站着个拄着拐杖的男孩儿，拿着个薄本儿手动给那女alpha扇风，笑得谄媚。
　　车厢里闷死个人，后背早就汗流浃背了。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她挪脚过去，到地方后，她把后背的包取下来塞到长椅下边儿。
　　“不好意思，我困了占你的位儿眯会儿觉，没意见吧？”那女alpha懒洋洋地问。
　　牧樱不愿生事，便和善地笑了笑，道：“没关系，你睡吧。”
　　然后去了一边，就近靠墙壁站下，调整好呼吸后开始闭目养神，脑子中开始整理着昨晚已经记忆过一遍的信息。

　　自从征兵申请通过之后，她就开始在各大图书馆奔波，整理各种与13区相关的资料。从荒漠地区的气候地形到植被动物，从文化风俗到适应方式，药物食物资源特产，可查到的军区信息和各种地图……整整一个假期她都在没日没夜地看、背、记。
　　托三年前在战场上度过的那三个月噩梦的福，她现在几乎不需要睡眠。
　　刚开始睡不着时她也非常担心烦躁，克莱德给她开了许多药吃也不怎么管用，后来发现睡不着并不是太影响日常生活、顶多就是多增一倍的饭量之后，她就再没强迫过自己睡觉。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不需要睡眠了，即使累得很了也就是闭目养神一两小时就能够快速彻底地恢复。
　　这意味着她所有的时间都可以拿来做自己想做的事，相当于拥有了别人两倍的生命。
　　简直成了金手指一样的存在……才怪。
　　有利就有弊，睡不着的后果就是思维过剩，很容易被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信息挤爆大脑，引起神经崩溃和剧烈头痛，长久下去很容易导致脑部损伤，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为此，她不得不按克莱德教她的办法去让大脑“不停地运动”起来，同时学会整理进入脑中的信息。刚开始还沉浸在创伤后应激状态的她觉得这种方式极为枯燥无趣，但时间久了之后反倒自得其乐，从书中获得了平静，也学习到了许多东西。慢慢地，创伤得到了恢复。
　　到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在“大脑的运动”中放松，把这个过程当成另一种别样的心灵休息。习惯后，随时随地她能够开始做这个工作。

　　见她这样“识趣”，那些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看热闹的alpha新兵们开始觉得无趣了。
　　“喂，那边的新兵，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瞧瞧。”
　　牧樱并不知道他们是在跟她说话，还在闭目养神。
　　“喂！兔崽子，听见没有！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可闻见牛肉的味道了！不拿来跟你的战友们分享分享吗？”
　　牧樱还是闭着眼。
　　此时她正在脑中快速地将各个信息整理成虚拟的“书册”或者“贴画”存放在她记忆宫殿中的图书馆里。
　　《荒漠植物大全》……植物学是在哪个房间，18号书架？不，不……应该是……
　　找到了！是这里！
　　一个虚拟的手将那本《荒漠植物大全》放进了21号书架之上，那是关于植物学的架子，上面是她看过的关于植物相关的各种书籍。并不是很多，只有五六本的样子，很多还是最近才看的，关于能用来做食材或者结果实的植物最多。

　　她缓缓把那本厚重的荒漠植物大全推进书架，彻底被推进去后，她正要露出满是成就感的笑容，却不想忽地从一侧袭来一个虚幻的巨掌影。
　　她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躲开。
　　“啊啊啊啊————”那只手好死不死正正锤到了尖锐的墙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