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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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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和解雨臣,是什么关系?”
依旧是胖子的后院,依旧是这两个人相对而坐。七月的午后,多了一丝凛然的气息。吴邪停着一口气,默默的顿了很久,从鼻尖慢慢的呼尽。像扯系着断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马鬃。
“如果一定要冠以一个名分,她或许应该是解雨臣的前女友。”
“那要是不问名分呢?” 人总有一种趋向于自己的残忍,哪怕明知诛心,也要像飞蛾扑火般的迎上去。然后在灭顶的火光之中,用疼痛找到自己。
“应该是之前的这十几年里,唯一一个改变小花的人。” 即使自己已经是道上闻之侧目的小三爷,吴邪这一刻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一丝残忍,要他向一个无辜的人,揭开这并不算温柔的面纱。吴邪用眼神阻止了丝雨后面的问题,他不想被打断。
“她,应该死了。”吴邪眼睛有些难受,酸胀酸胀的感觉往外冒,眼眶却干得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一切感觉,预料,默认,心照不宣……都不如亲口说出更具杀伤力,“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是一般道理可以解释的,你未必会信。只是她,差不多是魂飞魄散了。”
丝雨并不想听到一个这样的故事。她并不会天真地认为解雨臣之前一片雪白,甚至,这样的一个男人,总该有些情事,才衬得上风流佳话。可她并不想听到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况且这刻骨铭心和年纪无关,十几岁时的初恋的难忘,多半是因为那个时间,而不是那个人。时间长了,自己的事也成了故事了。怕只怕他风华已满,心境已成,这时候一场刻骨铭心,只能是,注定是她不可撼动了。
吴邪的字里行间让她已经领悟到解雨臣和那个女子之间必有过的千千万万的故事,才会让吴邪此刻无处言说,只能用一句话去表达。举重若轻,大概就是这样。
“是为了他?” 她忽然明白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感受到的一切。抛开解雨臣不说,就连吴邪和齐楚都在回避着的什么,那个她无法知晓,却又像低气压一样笼罩在周围的存在。
吴邪点了点头:“遇见你之前,小花是把自己锁上的。”
那么……遇见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和她,有什么渊源么?” 她无知,可她并不蠢。解雨臣从相识的那刻起,对她的一切关注和温柔,如果毫无缘由,那边,必有理由。
吴邪抬头看着丝雨,小三爷昔时还是青年神采的眼神现在已经越来越稳的像一个男人。
他的睫毛有一些抖动,嘴唇缓缓开合:“几乎——一模一样。”
“表哥——”丝雨有些疲了,没有注意到吴邪一瞬的愣怔,北京城七月的阳光,晒得人心里发冷,“这是我的一辈子。”
她有些够了,受够了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东西下,承受着别人不知道对谁的好。她想伸出手去拨开,一切又细密的像一张极有韧性的网,任她怎么用力推抹,都不见裂缝。现在这张网被揭开了,却让她认清了自己的无力。
不是不诛心的……若有人能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就能让你伤,让你痛,让你无路可觅,让你画地为牢。解雨臣亲手让她看到了一座城,里面现世安稳,有求有得。现在,她看到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出现裂缝,像青瓷上的冰裂纹。她不喜欢,但无可否认它的美丽。
她从一开始,怕的只有一样,怕失去解雨臣。从一开始,她就得到了,得到了这个强大的男人的注意,爱慕,宠爱。她不是小姑娘,没有那理所当然的傻气,她当然怕,越心动越不安,越贪恋越不舍。可是,如果从开始,他给的就不是她呢,那自己,不是很可笑?
“我回来了。”解雨臣松着领带,没有听见任何回应,抬头扫视一圈,看见丝雨无声无息地坐在美人靠上,“想什么呢?”
“不知道。”无端有一丝烦他,其实更烦自己。
“吃点东西去吧。”解雨臣吩咐摆饭。
看她这样子,坐了也有一阵了。丝雨本想说不饿,话到喉咙里又压了下去,随着他去了饭厅。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我想回杭州。”话说出又觉得有点突兀,“结婚了还没去看看姨姥姥。”
解雨臣顿了顿,说:“也应该去看看,只是我现在走不开,没法陪你去看看老太太。”
“我自己去。”好像是在躲着他一样脱口而出,觉得太明显,又解释着,“你也不急这一时,有空了再去。”
“吴邪回去么,你俩要不就个伴?”
“他这两天就走了,我收拾一下,晚两天。”
“嗯,走时候我送你。”
走的时候偏生解雨臣在拍卖行签一堆要紧文件,丝雨倒有些松口气,和他通了个电话,让他不用分心,让司机送了一趟。
夏天的杭州很热,蒸笼一样的热。丝雨拖着行李箱走在马路上,没有树荫的地方简直晒得人脑子疼。不知道第几次抬头,终于看见了吴山居的牌匾。她没去解老太的祖宅,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选择先到了这,站在店铺门前的路口上,犹犹豫豫要不要向前。
“怎么,来了还过门不入?”
丝雨没想到背后忽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吴邪领着个塑料袋站在斜后方没多远。有点被抓包的感觉,丝雨捋了捋头发,对吴邪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
“走吧,刚买的茶叶,店里的西瓜也冰好了。”吴邪上前接过丝雨手里的拉杆箱,拖着箱子进了店里。一时自然到丝雨都没分清是不是真的回娘家。
吴邪拿刀把西瓜一切两半,举着刀犹豫了下,抬头问丝雨:“你是愿意切成一牙 一牙的吃,还是用勺挖着吃?”
丝雨觉得吴邪这样还是挺萌的,笑着表示见面分一半。于是两人一人抱着半拉西瓜,一个柜台里面一个柜台外面的坐着,低头吭哧吭哧地挥勺。
“真是个好西瓜。”半拉西瓜下肚,吴邪摸了摸肚子,准备起来泡茶。
“我来吧。”丝雨站起来打开了吴邪之前拎的塑料袋。
还是瘦子灵活啊,吴邪心里默念,这些年虽然自己也没多胖,但是毕竟三张的人了,体重还是涨了些。忽然又想起那死胖子一身膘也挺灵活,有些郁闷的决定还是健健身好了。不能没那胖子灵活还没小花条正,太特么给老吴家丢人了。
“这两包小的是什么?”丝雨打开龙井的盖子,看见袋子里还有两小包东西。 “好像是送的什么花茶,我一大男人哪喝这个!” 吴邪想起刚才买茶叶的时候,小伙计一个劲给他推销花茶。
丝雨打开两个小纸包,一个是玫瑰,一个是桂花。
吴邪看丝雨在那烫杯,先将桂花用热水洗了遍,然后倒满水,黄色的小花在玻璃杯里飘来荡去。再把龙井慢慢的倒进装满水的杯子里。
“不错,还知道先水后茶,没把我的茶叶给烫坏了。” 丝雨端着一杯桂花龙井递给他,顺带白了他一眼:“这个是化痰止咳的,一看就适合你这烟民。”
吴邪叹了口气,一脸你读书多你说了算的表情,慢慢嘬着手里的茶。
“楼上有房间,你路上要是累了可以去睡个午觉。”
丝雨一路确实有些累,就洗了个脸上楼休息了。剩下吴邪一个人捧着杯茶,望着门口发愣。
这丫头泡茶泡的不错,不过这不是重点。买茶叶回来看到她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背影自己瞬间是意外而且有一丝狂喜的。
那些压着的尘封回忆,随着丝雨的出现,一点一点揭开。而那回忆上扬起的灰尘喧嚣直上,呛的人眼耳口鼻里,有酸有泪。
【“吴邪,从我认识你,不,从我顶着你表妹的名号开始,你就一直在给我解围。花儿爷说,他认识你的时候,你和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当时他说这话 时候的那种笑,我不理解,直到在江南我终于认识了你。”
“小三爷,你的心,是热的。”
“忘了?我是你哥。” “他娘的记得回来,要是我们都不记得你了,去西湖边的西泠印社,说吴邪是你哥。谁拦你,我打断他的腿。”
“好。”“我要是回来了,就去找我哥。” 】
解雨臣从文件中间抬起头,叫秘书倒了杯咖啡,看着窗外北京并不怎么蓝的天,想着丝雨应该到了吧。下次应该陪着一起去的。
内线电话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董事长,霍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