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幸而清泠》忆首卿歌

22、二十二

　　幸村精市最终还是没有在雾岛清泠这边坐很久，没一会看见了不知何时赶过来已经换好衣服的真田弦一郎，就和他一起也在店里帮忙起来。

　　而雾岛清泠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品尝着点心，不时端起瓷杯喝一口奶昔。或许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她将随身带着的纸张拿了出来随手摆弄，不觉倒是吸引了一些女孩子过来，不多时那些小玩意儿就全都被当做小礼品送了出去。

　　到了更晚些的时候，少年们多多少少都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疲态，然而店里的客人丝毫未呈减少之势。幸村精市忽地靠了过来，迎着少女的目光，轻轻出声。

　　“还真是有些累啊。”他附耳在她身侧，悄悄地说着，“要不清泠，我们逃跑吧？”

　　……啊？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雾岛清泠一怔，回过神来，他已经飞快地将衣服换了回去，牵着她走出好远。

　　完全无法想象，忙得焦头烂额的网球部诸位一回头发现他们的部长已经偷偷溜走，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今日是海原祭，可以说从早上过来开始，就不需要做学习之类的打算。是以他们连东西都不需要拿就可以直接走出校门，幸村精市思考了一会，便表示今天不如早点回家休息，既然都出了校门，他就干脆把她送回家。

　　黑发少女没有什么异议，轻轻点头，跟着他的脚步，闲散地走在路上。

　　到得需要穿越人行横道的时候，已经走出学校很有一段距离。等待着信号灯变幻，幸村精市忽的低头，朝身侧的少女伸出手：“过马路的话，要注意安全的吧，嗯？”

　　闻言她有些莫名地抬眸看他，下一刻他已经牵住她的手晃了晃，像是刻意的顽皮一样，用口型重复了一遍：“注-意-安-全。”

　　她也没有挣开，由着他牵着。

　　身侧又聚集了几个等待信号灯的行人，少顷，信号灯转为绿色，有那么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匆匆往前行去。

　　他们也同样跟随着人群向前通过马路。只是快要走到另一边时，雾岛清泠忽的回过头，不知在看什么，拽了拽身侧的少年。然而不待他低头，她的瞳孔骤然一缩，一下就松开了他的手，猛地转身扑了过去。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辆横冲直撞的车一瞬间就从眼前掠过，下一秒撞上了不远处的护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人群中一阵骚乱。

　　然而幸村精市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夏日分明还未结束，少年空荡的手心却是冰凉。他急急转过身去，寻找着雾岛清泠的身影，接着便看见了那个黑发的少女怀中护着一个小女孩儿，此时摔在了人行横道旁的护栏边，有些艰涩地撑起身。

　　方才雾岛清泠便看见了那个落在后面不知发着什么愣的小女孩，正想拽拽身侧的少年问些什么，极佳的视力便注意到冲过来的失控的小轿车，来不及多想，已经下意识冲了出去。

　　现在少女才堪堪想起来需要顾及自己的安危问题，她略略低头扫了一眼，身上有些擦伤，小腿因为撞到护栏而被划出一道略深的伤口，伤口正流着血，让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点点疼痛与脱力。

　　正想为对她来说已经属于无事范围内的受伤程度松一口气，那边刚才的一瞬间来不及做什么的幸村精市此时却冲了过来，丝毫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那个小女孩，只蹲下来认认真真地查看她的伤势。

　　他的头低着，刘海垂下挡住了他面上的神情，检查她伤势的动作却是极为认真，看过了她手臂的擦伤，目光便落在她小腿那一道看起来有些长的血痕之上。

　　迟钝地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雾岛清泠小心地抬眸看向低着头的少年，正想出声说些什么，却是发现……

　　他在发抖。

　　少女愣住了。方才不管是与那辆车擦身而过还是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她都还维持着一贯的沉静无波，然而当发现面前的少年正微微颤抖之时，心中却陡然慌张起来。

　　她不自禁地抬手抓住他的袖子，有些着急地开口，磕磕绊绊地解释：“抱歉，我没有多想……”

　　而幸村精市重新抬起头，他似乎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少女却依旧能够察觉到他唇边的弧度并不似平常那样温和。
　　她听见他轻轻的声音响起：“没关系，清泠没有必要道歉。还好你没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着冷静再次检查了一下她腿上的伤口，从口袋里将手帕取出来小心地替她清理伤口边缘并初步止血，接着再处理其他大大小小擦伤的地方，仔细地把沾到的细小脏污拭去，动作轻柔。

　　而后站起身，瞥了一眼那辆撞在路边护栏上的车，拿出手机报警。

　　旁边像是小女孩家长模样的妇人连忙过来领着孩子千恩万谢，幸村精市替雾岛清泠简单地回了，同那个妇人说了声抱歉，忽然再次蹲下来，一手穿过黑发少女的膝弯将她拦腰抱起，也不管周围喧闹的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就抬步走开。

　　雾岛清泠有些懵然，仰起头看见少年鸢蓝色的眸中不太好的神色，心中破天荒地生出了名为胆怯的情感，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抓住他襟前的一小块布料。

　　察觉到了少女的紧张，幸村精市也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紧绷，下一瞬下意识放柔了神色，低头出声同她解释：“我带你去医院。”

　　他根本不假思索地向前走着，一副对医院怎么走烂熟于心的模样。

　　明明是救下了一个人，此时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的雾岛清泠乖乖靠在他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空气凝滞下来，幸村精市也同样没有言语，愈加显得沉闷。

　　忽的，一声带着无奈的轻叹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沉默，她抬眸看去，却见他的视线依旧看着前方，只是轻声开口：“我知道你为了那个小孩，不及多想就冲出去了。这当然没有错。”

　　“但是，我更怕你受伤。”

　　她的头在他的怀中埋得更深了些。

　　他的话自是很有道理的。这一次她仅仅是受了这一点伤，完全可以说是上天眷顾。倘若一个躲闪不及，义举便会成为祸事。
　　到了那时再来后悔，就是为时已晚了。

　　幸村精市抱着怀中的少女，她整个人轻飘飘的，使他抱得极为轻松，同时也为之皱眉。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医院，护理人员瞧见雾岛清泠有些狼狈的模样，迅速地为她好好地处理伤口，用正确的医学手段止血、消毒、包扎，还夸赞了少年应急得正确及时。

　　打网球的少年自小没少了磕碰，处理伤口一类的事当然是很有经验的。

　　然而他却难得地并没有多的心思同他们寒暄，全程陪同在雾岛清泠身边，一系列手续之类的事都被他包了去。

　　少年的脸上习惯一般挂着的笑容很淡很淡。

　　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这样沉闷的气氛。
　　雾岛清泠觉得，今天自己的情绪变化已然大大超出了从前的任何一天，或许说是比这一个星期加起来都多也不为过。现下的她便是微垂着头，轻咬唇瓣，心中生出了点点慌张。

　　要怎样……精市的情绪才能恢复过来呢？

　　她不喜欢这样的压抑。

　　除去小腿上被护栏划出的伤口，雾岛清泠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实际上都只是擦伤。医生仔细地同他们交代过注意事项，便看见那个男孩子不由分说地又将人抱起来，带着她离开诊室，不由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

　　出得诊室，幸村精市却没有第一时间带她离开医院，而是拐了个弯，抱着她去往了医院的天台。

　　“我以前在医院的时候，常常会过来天台这边。”

　　天台上空荡荡的，一如既往地没有人。他小心地把她放下安置在台边，而后才去将天台的门带上，回来的时候，面上已经重新浮现了柔和的笑意。

　　到了这个时候，幸村精市才好好地、一步步地逼近，同她细数她不应该犯的“罪行”。

　　雾岛清泠满心只想着让精市放下心来，看得他唇边的笑意像花朵绽放一般愈发地灿烂，知道他是在表现自己的怒意，便微垂着头，好好地听着他的话。

　　总算是收束了话题，幸村精市方才安抚地揉揉她的脑袋，颇有几分打一棍子给颗糖果的神韵在里面。而他还真就又摸了颗糖果在她的手里，继续开口：“以后不要再这样冲动了？”

　　“……嗯。”一直乖乖听着他的话的雾岛清泠认真地回应着，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也就一点逆反的意思都没有。

　　他微笑：“不可以再做这样危险的事。”

　　点头。

　　“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点头。

　　“有什么事情，其实可以来找我哦。”

　　点头。

　　“还有，我们交往吧，清泠？”

　　点……嗯？

　　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正想继续顺着他的话语的雾岛清泠猛地抬头，直直地撞进他的眼里，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处。

　　他刚才……说什么？

　　见她愣住，他的神情立时黯淡下来，鸢蓝色的眸中满是委屈无辜：“难道……清泠不喜欢我吗？”

　　——这样的问题，要叫她怎么回答？

　　然而哪怕知道幸村精市是装的，雾岛清泠的心中依旧还是陡生罪恶感。

　　这算什么事，怎么答好像都不对。

　　……喜欢？也自然不可能是不喜欢，可是……

　　方才还心中全是对于面前少年状态的犹疑的少女，此时却瞬间满心是一种别的莫名情绪。

　　而略略低着头，直视着她的幸村精市，看着她难得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的纠结模样，忽然就笑了起来。

　　是那种，有些爽朗，肩膀微颤，声音却又带着磁性，她从未在幸村精市身上见过的开怀的笑。

　　他微微躬身，伸手环过她的腰，埋首在她的颈边，显出些许开心意味的声音在她耳旁震颤：“清泠你真是……太可爱了。”

　　“既然你在纠结怎么回答我，那就是说明，你并不反感吧，我提出的这件事。”

　　骤然被拥住，雾岛清泠有些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慌乱和羞怯都用在了幸村精市身上。

　　果然怎么样都忽视不了，听见少年的那一句问话，情绪杂乱的心中，瞬间涌出来的那点点喜意。

　　不，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后变成满满的，欢喜。

　　——他的生气，全是因为担忧我。
　　——精市也不会不再理会我。
　　——他说，“交往”，什么的……

　　少年轻轻抬起头，柔软的发梢擦过雾岛清泠的耳侧，带起丝丝缕缕的痒意。他退后一步，扶住她的肩，一双鸢蓝色的眸直直望进她的眼中。

　　她听见他又一次开口，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中满是认真：“我并没有在开玩笑，清泠。”

　　“我喜欢你。”

　　“我啊……不想再忍耐了。”
　　“我想要光明正大地把你纳入我的保护范围之内。”
　　“不希望看到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想要成为你的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清泠，可不可以，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幸村精市的话语，每落下一句，就像是一把重锤，在雾岛清泠的心中敲下沉沉的声响。她怔怔地抬眸望着好似踏着光的少年，一如当年那般，带着柔和的笑意，朝着阴影处的她伸出了手——

　　不，不一样……在现实的当下，他的眸中，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样真实。

　　怔然的少女总算有了动作。

　　她轻轻站了起来，忍住自己逃离的冲动，倔强地继续直视着少年的眼眸。

　　随即，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幸村精市听见了他的小姑娘的回答。

　　她说，好。

　　“我也想……成为精市的独一无二。”

　　少女轻轻的声音，瞬时就将他的心湖安抚平静。少年的唇边勾起真心实意的喜悦，他将自己的手缓缓收拢，与心悦的女孩十指相扣。

　　“那么，从今往后，请多指教。”
　　“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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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知道很扯很生硬，但是诸君，我喜欢狗血。
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喂）没有赶上情人节有点残念，但是问题不大
让我掐指一看接下来是甜饼还是继续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