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短集》尘夜

14、九连环

　　【一节】
　　报纸上刊登了一则男子猥亵千年干尸的新闻，还配了张挺惊悚的图。他看了很害怕，恋人安慰他：“怕什么，肯定是假新闻，不然也是夸大了。”
　　他低声说：“我只是觉得那人可怜，也许真的是求而不得。”
　　恋人大笑：“没准就是聂小倩，换你做小倩，我肯定也会做同样的事！”
　　小医生奔进办公室：“张医生，03房的病人又看着自己的新闻在自言自语了！”

　　【二节】
　　戴着银丝边眼镜的张医生转过头来，温柔低语：“没事的，03房只是出现了幻觉而已。”
　　小医生还是怯怯地：“他还对着空气说笑，还……”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令人脸红的画面，一张白净的脸庞瞬时涨得通红。
　　张医生笑起来：“过来，躺到这里，让我给你好好检查，看看有没有吓坏了……”语声渐低，说不清的绮丽暧昧。
　　小医生红着脸乖乖地就躺了过去……
　　他浑身发颤，问狱友：“妈的，这医院不是废了吗？我怎么听到太平间里有声？”

　　【三节】
　　身旁样貌俊朗却面容古板的狱友摇摇头。
　　“没听到？怎么回事？”他惊诧无比，明明他刚刚就听到了床铺的嘎吱声，那声音暧昧而清晰，令人想入非非。
　　寂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他马上反应过来，在心中低骂：“臭警察，阴魂不散！”等那脚步声近了，猛地拔枪窜出，大吼：“死吧，臭条子！”蓦然，他的背后一阵剧痛，昏倒前他看到了狱友嘴角挂着的冷酷的笑。
　　“谢谢您帮忙，凌天师。”小警察对着“狱友”双手合十。

　　【四节】
　　被叫做凌天师的人冷淡地领了礼：“没什么事的话，贫道先行一步，捉鬼的尾款打入我银行帐户即可。”
　　小警察却嬉笑道：“还有一事需请大师帮忙。”
　　“何事？”
　　“请大师随我回局里。”
　　“没兴趣。”
　　“大师，我是来抓逃犯的警察，但不是阳间的警察也不是来抓他的……”小警察说着，从身后摸出一副锃亮的铁钩，“我是来抓你的。”

　　【五节】
　　“这可不行！”戴眼镜的男生起哄，“鬼差都出来了，这鬼故事还要怎么接呀！”
　　班长拍手：“好了好了，别闹了，没看到把女孩子吓到了吗？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睡吧。”
　　她脸色苍白地起身：“对不起，我去下厕所！”飞快地奔了出去。在厕所里，她还惊魂未定。“吓死了吓死了！那些人讲的鬼故事真可怕！”她拿下自己的脑袋，哆嗦着把自己被吓出眼眶的眼睛再装回去。

　　【六节】
　　旅店年轻的老板在门口掌着蜡烛，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各位这边请，我带大家去各自的房间休息。”
　　围炉夜谈的学生们纷纷站立起来，随着那支烛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等人散尽了，旅店老板才又折了回来：“好了，”他淡淡道，“他们全都归位了。”
　　他伸手点亮了灯火，一屋子的白花锡箔在火盆中烧得通红，悲痛的人们互相扶持着捧着骨灰盒离去，只留下临时搭起的屋中一个大大的“奠”字和一整排的遗照，遗照上满是年轻的面容……

　　【七节】
　　所有人都离去了，只有他还捧着骨灰盒流连不去。
　　“怎么你还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哦？”
　　“那里没有我的位置……”
　　年轻的老板想了一下，笑起来：“对了，你在来祭奠的途中就死了，你走在他们的前面。”

　　【八节】
　　“这就是你的故事？”
　　“不是故事，是我的过去。”
　　“那你的过去就到这里了吗？”
　　“暂时就到这里了。”
　　“好讨厌啊。”她抱怨着，艳丽的脸庞上满是失望的神色，“明明听得正带劲，还以为后面有什么更好玩的呢！”
　　年轻的老板道：“有是有，只要你不去骚扰别人，明晚我再来讲给你听好吗？”
　　“那你明天一定要来哦！”
　　“知道了。”他起身，拿起搁在她墓碑上的外套。

　　【九节】
　　处置完一切回到家中，还在玄关换鞋，已经被人拦腰抱了，热热的气息喷吐在后颈上。
　　“终于回来了！”恋人搂着年轻老板的腰，“今天也弄得很晚啊。”
　　“嗯，因为有些棘手。”对外冷冰冰的人这时却面色和缓，拍拍腰间那只试图乱摸的手，“好了，别闹了，让我洗个澡。”
　　腰间的手却收得更紧了，有暧昧的气息一下一下喷吐在耳间：“一起吧。”
　　他笑起来：“喂，你能不能安生一点？”
　　“不能！”回答得痛快无比，恋人抱起就往浴室里大步流星地去。
　　“队……队长……”小警察哆嗦着道，“看那边。”
　　漆黑的夜幕下，只见一个男子，正搂着一具干尸，做着和谐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