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荆刺》Springs

23、我这样的人

　　难得见靳川对他家的事儿这么上心，林锐乐此不疲地给他汇报：【我妈这次来真的了，说明天就去把那个女的的店给砸了，想想都解气。】

　　【哥，你好久没来我家了，上次听我妈说你跟我姐闹别扭了，她脑子有病，你别往心里去啊。】

　　【有空我去找你玩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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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锐的消息不断进来，仿佛他不回就不会停止，在这方面不管仇悦还是林锐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他的下位者。对于靳川而言，这样的人最没兴趣，只有林蔓那样不听话的才会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觉得仇悦和林锐贱性，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次日清晨林蔓有早八，早早去便利店买三明治吃。她依旧是那副酷酷的打扮，皮衣、choker、一头飘逸的黑发。正在买纠结猪排的还是鸡腿的，一只手从她侧后方伸过来拿走了那个鸡腿的，她回头看见靳川那张讨人厌的脸。

　　眉眼冷峻又锋利，神态永远凉薄。

　　为了能准确地找到林蔓在哪儿，靳川除了摸清她去图书馆的时间还弄到了她的课表、清楚地知道了她喜欢去的便利店以及食堂窗口……他以为他是这场游戏的上帝，殊不知他在这场游戏上浪费的时间，早已让他深陷这场游戏之中。

　　他扬了扬唇：“最近心情不错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蔓拿了三明治就走。

　　“你爸跟你后妈在闹离婚，昨天晚上闹了一晚上，知道吗？”

　　“是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林蔓脸上没多少起伏，心里却在想，才闹了一个晚上，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靳川跟着她一块走到银台：“这件事情跟你无关吗？”

　　突然而至的问题让林蔓拿着三明治的那只手狠狠颤栗了一下，靳川顺势就抢过她手里的三明治：“抖什么，我才问了一句。”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拇指放在她的脉搏上，细腻白嫩的手腕冰凉一片：“跳得还真挺快的。”

　　“放开！”她挣脱。

　　靳川扯了扯嘴角把两个三明治一块递给收银员，伴随着“滴”的付款声，林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可是出轨这种事情谁会随便让一个外人知道呢，就算知道了他为什么会突然怀疑到她的头上呢。

　　走出便利店，林蔓反问：“你凭什么认为跟我有关系呢？”

　　“真想听理由吗？”靳川看着她佯装镇定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你爸出轨的那个女人是一家花店的老板娘，而你最近又恰好去过那家花店。哦对了，我还顺便查了一下花店老板娘的身份，你说巧不巧，她叫陆雪娜，跟欺负你的室友名字竟然只有一字之差——多亏了你那个爱多嘴的弟弟，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家还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儿。”

　　不知道是靳川那副戏谑玩味的表情还是他对自己无孔不入的调查，林蔓的头皮一阵发麻。上次她在书房外偷听林楚桓和邱梅姝说话被他发现，这次还是被他抓住把柄。

　　上次的事情无可厚非，可是这次的事情要是传到林楚桓和邱梅姝耳朵里，她一定会被邱梅姝生吞活剥的。林蔓并非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可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只能赌自己没给邱梅姝留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连我都可以轻而易举怀疑到你头上，你后妈就不会吗？”靳川一眼看穿她的心事，把温热的三明治塞到她手里：“别紧张嘛，我也可以不说出去。甚至还可以在你露出马脚的时候帮你藏一藏。”

　　“不过我有个条件。”他补充。

　　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林蔓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精心策划鼓起勇气去做的事情，被最讨厌的人拿住了把柄，而且还被他拿捏的毫无还手之力。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条件？”

　　靳川露出得逞的笑容：“接下来不管我问什么、我做什么，还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反驳，必须照做。”

　　他真是疯了，这是什么狗屁条件，他想凭这一件事儿就拿捏她吗，异想天开。

　　林蔓将手里的三明治拍到他胸口：“我不会答应的，我也不吃你买的东西。你尽管去说，就算你说出去他们也不一定相信，就算他们信了我也可以不承认。”

　　“嗯，说得有道理。”靳川假装认真思考她的话，“那好吧，我就降低一下我的条件。仅限今天怎么样？”

　　他说完把三明治重新塞回她手里：“考虑考虑。”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可林蔓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靳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当你答应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靳川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陆雪娜那边有你后妈惩治，那陆冰娜呢，她才是真正欺负你的人吧。”

　　靳川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似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林蔓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些事儿跟你没有关系吧。”

　　“好玩罢了。”靳川答的很敷衍，这些事情确实跟他没有关系，但是看着一个自己讨厌的，跟自己处境又那么相像的人在这滩烂泥沼里挣扎，多有意思。

　　而且他很享受控制她，逼着她去做不得已的事情的过程，可以满足他的征服欲。

　　“回答我的问题。”靳川的声音不容抗拒。

　　林蔓别无选择：“之前陆冰娜曾经用造谣诽谤的方式伤害过一个女生，导致那个女生退学了，那她也应该尝尝被泼脏水的滋味。她姐姐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我就把这些事情曝光在阳光底下。”

　　“看来你收集了证据？”

　　“嗯。”

　　林蔓突然很没底气，不知道为什么在靳川面前，她的这些招数显得很小儿科。

　　果然就听见靳川“嘁”了一声，用半嘲半讽的口吻说：“你怎么跟秦硕这种人用一样的手段，学校的网站、贴吧就是给你们这样用的，无聊。”

　　林蔓负气般反问：“那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没想到他真说了：“陆冰娜呢，人在哪？”

　　陆冰娜已经返校，估计现在就在去上早八的路上。林蔓猜不透靳川的心思：“问这个干什么，她在宿舍吧，待会肯定会去上早八的，老师点名，查到了扣平时分的。”

　　靳川的语调永远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这样的人竟然都不逃课，看来我们A大的学习氛围不错啊。”

　　林蔓脱口而出：“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又是这句话，靳川很不喜欢的一句话，他是哪样的人轮得到她来评判吗。

　　靳川倏地向她靠近，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鼻息都扑在她脸上：“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蔓打掉他的手，声音冰冷：“下三滥的人，我之前回答过你。”

　　“那你记住，你马上也要变成这样的人了。”靳川扯了扯嘴角，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滴嘟”两声对方很快接听，林蔓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林锐。

　　电话那头的林锐疑惑道：“哥，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林蔓也正在在疑惑他为什么要给林锐打电话，然而靳川已经用发现新大陆的口吻对着电话说：“小锐，林叔叔出轨的那个女人有个妹妹，竟然就在我们学校。这个女生平时高调奢侈，还不知道花的谁的钱……”

　　林蔓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林锐早就被邱梅姝娇惯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分子，如果他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给我闭嘴！”她想去阻止，但是已经晚了，电话那头男孩用端怒不可遏的声音说，我还上他妈的课，现在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靳川又是嘲讽：“你这是在担心什么，担心陆冰娜还是担心你弟弟？我这是在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这不比你去网上揭露人家快多了。”

　　他的样子就像一个游戏人间的魔鬼，永远不计后果不顾他人安危。

　　事情正在沿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林蔓是想让陆冰娜得到惩罚，但从来都不是肢体上的。

　　“别把林锐扯进来！”

　　靳川面无表情，林蔓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你现在就给林锐打电话，让他不要过来，求你了。”

　　“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

　　原来刚才的条件是用在这里，原来如此，他早就打算这么做了，林蔓这才知道自己完全掉进了靳川的陷阱里。只是她不理解，他怎么能连林锐都拿来利用呢，林锐一直喊他哥哥的。

　　靳川打量她的表情：“我真想给你拍张照片，你不是一直挺傲气的吗，怎么现在这副表情了？“

　　林蔓握了握拳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见识到你毫无下限的无耻。”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再正常不过，听得多了靳川似乎也免疫了，再也没有第一次听的时候那么来气：“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就给你后妈打电话坦白这些事情，做得到，我就告诉林锐让他不要过来。第二，你给我少说废话，乖乖等着看戏。”

　　林蔓知道按照靳川的性格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到时候不知道邱梅姝会怎么对付自己，而林楚桓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真到了这一步就毫无回旋的余地了。

　　其实在林蔓心里，林锐和陆冰娜谁都不值得袒护。她也并非没有想过采用暴力的手段来对付陆冰娜，这样还省事好多，但是碍于心里的法律观念和道德感最终还是作罢了。

　　现在由靳川主动来替她做这个坏人，她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靳川似乎高估了她的人品。

　　林锐来的很快，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跟他一般大小的男生。中二期的少年仗着父母庇护，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后，连校服都没换。

　　A大一直是开放式校园，保安见是隔壁高中的学生直接放行了。

　　距离管院的早八还有不到十分钟，陆冰娜和孙晓兰刚走到教学楼下。最近陆雪娜无钱接济陆冰娜，她脾气变得更差，孙晓兰噤若寒蝉地跟着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磨蹭什么呢，还占不占座了！”陆冰娜突然发脾气，把身后的孙晓兰吓了一跳。

　　“别他妈装的委屈巴巴的，烦都烦死了……”

　　陆冰娜还在骂骂咧咧，一个同去上课的男生叫住他：“哎陆冰娜，那边有小弟弟找你。”

　　“什么？”陆冰娜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四五个脸蛋稚气的陌生男孩正站在不远处上下打量她。

　　男生啧道：“你不会连高中生都不放过吧……”

　　“滚啊！”陆冰娜心里敲起小鼓，她不认识这群小屁孩啊。

　　林锐等的不耐烦，跟身侧一个男生耳语了几句，男生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冰娜身侧，陆冰娜刚要说话，男生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就把她往林锐这边拖：“叫你过来，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

　　陆冰娜扒着男生的手拼命挣扎：“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