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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枝头歌唱的青鸟 ...

  •     我想要张开双手,向着那片我爱的天空告诉它我有多爱它。

      我想要变成一只白鸽,化为浩瀚无际的天空。

      大声地向这个世界诉说我内心的惆怅。

      我希望有一个能将我所有不堪接纳的地方,那样的地方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没有边际的天空——温柔地将所有事物容纳其中,默不作声地给予他们能舔舐伤口的巢穴。

      我愿化为一只白鸽,接近令我渴望的归处,即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辞...

      我曾如此祈祷...靠在垃圾桶旁,疲惫地休息,破烂的衣服上还能看出撕扯的痕迹,全身布满深紫的淤青没有一处完好,默不作声地抬头望着天空,由衷地希望着。那天哥谭的天空难得晴朗,刺眼的光线刺激着我的眼睛,让我不由地流下泪,心中被堵上的情绪无处可去,只能露出充满苦涩的笑容。

      我明白和流浪的孤儿比起来,我是个幸运的小家伙,比同龄人成熟得多的理智告诉我,别向现在认输,那会很懦弱,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能站起身,即便没有多少力气也要站起身,回去家中换好衣物,从母亲布满瓶瓶罐罐的廉价化妆品的抽屉中,找出她随手塞进去的零碎钞票,去只有妓女常顾的地下诊所,那里环境脏得要命,总徘徊着一股变质了的过期药味,十分难闻。

      但我只买得起那种,开诊所的医生看到我买的药多少有点了然,眼神带着一丝不忍和怜悯,在一堆过期的药瓶中给了我一瓶差一天就要过期的药,这大概是他最大的仁慈。

      我咽下那夹杂微苦的药片,微酸的水流淌进我的喉咙,独自一人在这空旷的屋子收拾那片不想面对的粘稠液体,而后躺在床上,闭上眼任由着疼痛的情绪在撕心裂肺地哭泣,我毫不作声,仿佛死去躺在棺材中面临无声葬礼...

      所以亲爱的上帝,能听听我的愿望吗?

      ——————————

      已经是秋天了,院子渐渐开始掉下枯黄的秋叶,铺满在草地上,提图斯喜欢在那里打滚玩耍惹得身上都是叶子,害怕凶猛猎狗的我犹豫地想去为他拍掉那些落叶,却又不敢上前,每次它向我猛扑过来我都吓得逃跑,从院子追到厨房,每次都会跑到厨房抓着阿尔弗雷德的裤腿,将自己的身形藏在他身后,那双温暖粗糙的手会揉揉我头顶的发丝,无奈地拍拍一身脏的提图斯,丝毫不听可怜的汪汪求饶声便抱过去浴室清洗。

      我落荒而跑的动作在提图斯认为是和它玩游戏,这让它每次见到我都会朝我汪汪叫地追着我。

      狗叫声在身后不停响起,刺激着我的神经,刚刚在厨房找不到阿尔弗雷德,我只好尽量跑到一些狭小的楼梯和走廊,叫声覆盖住了转角处轻缓的脚步声。

      紧接着我撞向了一个人的怀里,我来不及去看面前人,而是跑到他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害怕又警惕着看上去更加兴致高昂的提图斯。

      “提图斯!过来伙计——”那人话音未落,身形庞大的杜宾犬就扑入他的怀中,不小的冲击力让他坐在地上。

      男人被舔得受不住,一边摸摸它的头,“够了够了。”

      “你还好吗,维拉?”男人笑着看着我,弯弯眼睛带着调侃。

      我低下头,尴尬地行了礼,“您好,迪克少爷。”

      迪克看起来刚从书房里出来,大型的杜宾犬被他轻松抱起一边走向院子,一边不忘和我说那些外头的趣事,我的回复都是酝酿再三出来的。

      对于我来说,和人交流是件麻烦又令人生怕的事情,唯一能好好交流的人也只有阿尔弗雷德,要回应迪克热情的友善就能花费我大量的脑细胞。可同时我也很喜欢有人对我说话。

      他带着提图斯在庭院里玩耍,我去厨房将沏好的红茶端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刷白的木桌上,站在一旁看着迪克衬衫上沾上几片树叶,满足地坐在椅子上喝上红茶咬着曲奇饼干,放任提图斯在草丛那追蝴蝶摧残园丁修剪好的草丛。

      迪克称赞着我的手艺,“真厉害呢维拉,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女佣了。”

      “多,多谢赞美,迪克少爷。”我回道。

      “坐下来吧,不用那么拘谨,我想阿尔弗雷德是不会介意的。”迪克用着小孩子的口气,向我眨眨眼睛。

      “可...”我迟疑地看着椅子上用红色绸缎包裹着的兔子玩偶,是一只粉色,像大人打着红色领结的可爱兔子,疑惑问,“这是要给谁的礼物?”

      “这是给你的礼物。”他笑着,像是在对待小妹妹一样,离开座位在我面前蹲下揉着我发丝,柔软而真挚的心在我面前,让我无从开口拒绝。

      “...我只是个仆人。”我盯着他,认真说道。

      “你也是个好女孩。”看出我想拒绝的心,迪克拉起我的手,玩偶被他放在我的怀中。“我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喜欢什么,只能拜托一个熟人帮我选。”

      “如果你能喜欢,我想我和那位也会很开心的。”

      我终是想不通迪克会何会像对待我那么好,我和他的接触连那位提姆德雷克还少,但我看得出他是位很好的人,“可我们根本就并不怎么熟...迪克少爷,我不清楚这该不该接受。”

      青年被我直白的话戳得尴尬起来,带着我不理解的满满愧意有点儿慌张向我表示歉意他本来想去看我的,但奈何职务在身一直没时间,以至于拖到现在。

      是有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才会让这个青年如此慌张,我十分疑惑。

      抱紧了那个玩偶,我在他那双温柔似水的蓝眼眸下,认真说——

      “没关系。”

      “所以谢谢您,我很喜欢。”

      随后迪克和阿尔弗雷德打了招呼,提图斯一看到老人就老实去庭院享受午后阳光,兔子玩偶我放在了书桌旁,正好是在那只熊玩偶旁边,才发现我似乎拥有了普通女孩的权利,拥有那些可爱的玩偶。

      我无时无刻都很清楚,这是份奢侈,这份他人给予我的奢侈的权利,我回报的只有深刻铭记,在自己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后,一一回报。

      我是从那个巷子里出生的,所以清楚,我本没有资格拥有的。

      离去前,迪克少爷问我,我喜欢什么?看起来好像在为下一次的礼物在准备。

      我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他早已猜到,清爽地笑起来,换了种说法,问我有什么对我来说意义深刻的?

      思考着,面对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眸,不忍心敷衍告诉他并没有,停顿一会迟疑说出口,“大概,是鸟吧。”

      青年静静等我的解释,我抱着手中兔子玩偶,组织着语言,低头看着和我并不相称的玩偶,精致可爱,嘴巴翘起像是向我致好,“我想要变成一只鸟,去寻找上帝所在的地方。”

      “我的外婆说,上帝爱着他的孩子们。”我抿嘴微微弯起嘴角,是淡淡却浓化不开的酸涩,隐隐期待又不敢奢想。

      外婆是基督教教徒,在世的那七年,她总会带我去教堂去那做祷告,她是名虔诚的教徒,却还是因病而亡,致死都在告诉我,上帝将要带她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上帝爱着她,不愿她再忍受穷困之苦。

      所以,亲爱的上帝,恳请您来世将我化为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越我深爱的哥谭,去寻找能容纳我的住所。

      直到精疲力尽,也请让我不爱它。

      当我抬起头想去探看默然的迪克时,他将我轻轻抱入宽大的怀中,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轻柔,不过越却让人觉得刚好,动作十分松,我只要稍稍一动便可以挣脱。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您并不需要特别买礼物送给我这个女佣,抱歉...让您失望了。”我很无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带着歉意紧张地道歉。

      “...迪克少爷?”对方没搭理我,我渐渐懊悔自己的话语是否太过严重。

      “你是个好孩子,维拉...”

      许久,他终于开口,那话让我错愕,甚至怀疑最近是否是被上帝宠幸,才会被接连宝贵的甜甜糖纸细心包裹起来,我很害怕这是一场梦,因为青年说——

      “所以上帝才派我来爱你。”

      瞳孔缩小,瞬时鼻子酸涩,我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般。

      “...感谢您。”此处之外,别无可说。我衷心感谢这个善良温柔的人。

      很清楚自己做多少都无法回报这样美好的人,我还是鼓起勇气,模仿友善的人们轻揉我的头时的动作,在迪克惊讶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揉揉他的发顶,注意着不让柔软的发丝被我柔乱,我害羞地对他笑,脸红扑扑的,紧张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太过失礼。

      “能被您爱戴,是我的荣幸。”

      ——————————————

      在下一次见面时,我收到了一本童话书,书上是一只站在枝头上在歌唱的蓝色小鸟,叫“青鸟”。

      那是一只能给人带来幸福的鸟儿。

      却身处于牢笼之中...

        正值秋天末尾,客厅内的沙发换上了软而暖的鹅绒垫,柜子上的花瓶是新换上的郁金香,窗帘被收好系上了结,此时阳光正好,照亮了屋内,一层暗红花纹的薄毯盖在我的膝盖上,矮桌上放着许许多多的书纸和笔还有阿尔弗雷德做的点心,飘散着烤得焦脆的香味,落地窗外全是一片盛开的枫红,金灿灿的草坪铺满了枫叶,接着被巨大的物体猛扑,悠悠地回旋在半空,落回地上,罪魁祸首此刻摇着欢快的尾巴,转而跑到枫树下汪汪叫着,试图吸引那些栖息在此的候鸟。

      “提图斯,你好吵!”达米安拉开窗户朝外面的黑背犬喊着,心情看上去很糟糕,被主人投诉的提图斯闷闷不乐跑去了厨房的方向,也许它想去那里跟老人哭诉来讨要一瓶温热的牛奶?

      “为什么——”达米安十分不开心,一手捏着太阳穴,一手撑腰,不耐烦地叹气,“我得陪你们两个在这看这些幼稚的小学课本?”

      提姆撑着下巴,带着黑框眼镜,饶有兴趣地看着垂头丧气的男孩,修长的手翻过红皮书《动物庄园》的下一页,说,“不,我只是被布鲁斯下令在这监督你的。”

      “别忘了你的职责就是看这些\'幼稚的小学课本\'。”

      达米安眉头狠狠地皱了下,不怀好意地回话:“如果不是父亲把你扔出来,可能你一辈子就得跟你的工作白头偕老。”

      提姆笑眯眯地道“是的,并且我很乐意。”

      我夹杂在他们中间低头,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默默地对着满是数字的题,勤勤恳恳地去研究揭开它们的方式。天气渐渐变冷,今天是特意被下令放假两天,为了我的学习。

      我的成绩有点儿糟糕,大部分来源于底层学校并没有多好的教学,所以在上了优质的学校后,学习进度跟不上其他学生,导致我暗地里总会挑灯自习。

      前几天布鲁斯忽然在餐桌上告知让达米安周末来教导我功课,不出意料达米安对于这样的安排十分排斥,却被以禁足做要挟,现在不情不愿地同我坐在软软的地毯上,少见地聚精会神看着那些我看不懂,很高深的学术资料,不时用一旁的笔记本查找着什么,丝毫不想理会我。而提姆躺在沙发上熟练地转动手中的钢笔,翻看着手上的书,脸上的黑眼圈因为这几天的作息正常消淡了不少,惬意极了。

      我则是在草稿纸上不断地研究一道难题的解法,演算正确后将过程记在便利签贴在那一页题上,一边翻着课本上的公式一边想着x和y在坐标轴上的区间,书上被我密密麻麻地贴了许多的便利签,而书本身已经有了翻来覆去的痕迹。

      “这里错了,sinx平方-cos2x,cos2x可以分解成cosx平方-sinx平方,最后得出的cosx平方降幂为2分之1·2分之一cosx。”达米安朝我这边探过来,指着卷子上那道我看不懂的题,一边讲解一边演算给我看。

      “最后最小值是1,最大周期值是π,这题不需要计算,只要知道公式就懂了。”

      我半懂半懵,停愣几秒后说,“达米安少爷,sin,cos...这些课本上好像没有吧?”

      达米安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废话,这道题是高一范围,这些卷子最后的题总会有涉及初中以上的知识。”

      “不过这种题还真是幼稚...”那绝对是来自IQ300的天才不经意间的光环,把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

      “你要考虑到你是非人类范围,达米安。”

      达米安瞪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你可闭嘴吧。”

      提姆扶了下眼镜,嘲讽完达米安后心情很好地对我笑笑:“不用沮丧,他在这方面有点特殊,最好不要拿他来作为标准对象。”

      “...明白。”

      达米安又回去看那些生涩,印着密密麻麻数据的文件,提姆吃着饼干看着书享受午后的温暖,我换成了历史科目,在那做着题,埋头千年岁月里那些政治战争。

      三个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和谐,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默契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度过这个秋日的午后,嘴馋时伸手就去拿一块甜点边对着那些头疼的字钻研,要是冷了就披上毯子,累了就闭上眼睡一会,抬头便会发现阿尔弗雷德不知何时补上了新的甜点。

      不知不觉地,时间就这样流逝到傍晚六点,外面明亮的天气已经暗淡下来,灯火通明在夜里衬托得如同众星坠落人间,可能因为太过安逸,我们不知不觉早已趴在桌上睡着,阿尔弗雷德把客厅的灯关掉,为我们披上一层毯子。

      任由我们在梦境中流连忘返...

      我梦到我在哥谭市的上空翱翔,看到我的母亲难得在家,腹部微微鼓起,我的父亲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枕在母亲膝盖上,似乎在感受未出世婴儿的胎动。他们很年轻,快乐和幸福——我从未看到过他们这幅模样过。

      视角很奇怪,看到的事物比往常大了数倍,而我站在窗台的栏杆上,意识到我应该是一只为人带来幸福的青鸟,我跑去别人花圃里采一朵野百合,上面还滴着早晨的露珠,将它放置在窗台前,吱吱地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后飞向碧蓝的晴空。

      这就足够了。

      我开心地飞往犯罪巷的街头巷角,在飞往布鲁斯庄园时,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两只小鸟的虚影,一只身上有着熊熊燃烧的赤红毛发,另一只身上则是令人安怡的澈蓝。

      不说话,就这样陪着我飞向布鲁斯庄园,在快要进入庄园时,它们的虚影消失了,我继续前行,向那束光不断地飞翔。

      我不明白为何要拼尽一切去飞往那束微弱的光,我猜那可能就是路程的终点,也是我的巢穴。

      我似乎被谁稳稳抱起来,健硕的手托住我的后背和膝盖后颈,那人的胸膛十分的宽大,带着几分在外染上的寒意,却让我觉得很温暖熟悉,除了上一次被抱回庄园,这样的举动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贪恋这份温热,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他的胸膛,我是个不可爱的人,所以谁都不愿停留在我的身边,自己的东西也会被夺走。

      就像那个非常爱惜的发夹,那些孩子叫嚣着,从我头发上扯去它,发丝被发夹扣着扯断,很疼。硬生生地看着他们将我所珍视的东西扔向一个遥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于是我放弃去寻找它,不管什么都好,只要不会有欲望,就不会有那么多分离的疼痛。

      困意很重,盘旋在我上头沉重得令人睁不开眼,那份欲望突破了理智,我紧紧揪住那人胸膛上柔软的布料,过过了一会后,却被有着厚茧,纹理凹凸不平的手轻轻拨开,那是一只布满疤痕的手。

      带着微微暖意。

      温柔地把我放在床上,为我披上丝丝冷意的柔软披子,被子拉到脖颈处,小心极了,好像我是一块易碎的宝石。

      【做个好梦。】

      那人抚开我的碎发,在额上轻吻了下。

      恍惚间听到门悄悄关上的声音,就像施下了魔咒,温存的安定气息为我驱散了所有的不安。

      这个夜晚很美,那个晚安吻为我驱散了既往糟糕的噩梦。

      梦中,我一直在追着那束光,不知不觉化为了人形,不断地跑着,直到终于追上,张开双手,我涌入了那温暖的怀抱之中。

      宽大而安心的怀抱。

  • 作者有话要说:  青鸟的话,“带来幸福”指迪克,也可以指维拉——“身处牢笼。”
    迪克好难写,到现在我都觉得ooc了,心塞。
    因为没大纲都是随心编...
    维拉有个很糟糕的过往,我一直比较犹豫后期写出来会不会有人搞死我...
    后面那位,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这是谁吧?
    嘿嘿,我写的时候春心萌动了。
    当时也就码了设定和关系网果然没大纲写起来很勉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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