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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第412章 魂飞魄散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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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章和王天风一同来到了师部，虞啸卿坐着纹丝不动，即便王天风在，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上的马鞭，似乎在傲娇，在闹别扭，显得有点孩子气。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气龙文章有克敌之计，偏不说；气王天风有取胜之力，偏不帮。
却从未想过别人的苦衷。
虞啸卿冰冷地瞧着龙文章，“我不要脸地追着你，不要脸地问你怎么打，你都不说。为什么现在会跟我说？”
龙文章炽热地瞧着虞啸卿，“因为师座是个不怕死的，他们现在也不怕死了，这一仗需要不怕死的，哀兵必胜。”
虞啸卿笑了，笑的凄凉而怪异“大片大片的国土沦丧，你们不哀；大批大批的国人被屠，你们不哀。死了一个军医，你们倒成了哀兵？”
王天风陷入了深深地沉默，这句话很像，很像自己当年对明台说的那句“日军轰炸重庆，满街同胞的鲜血也没能唤醒你的斗志，一个妓女的生死却引发了你的同情心……”
虽然虞啸卿没有用“可耻”二字作为结束语，但一样的尖锐刺耳，一样的刻薄无情。
但似乎又不太一样。
于曼丽的悲惨，明台的正义，他都能理解，都能体会。因为他把曾经每一个学生都当孩子一样对待，尽管他们性格迥异，优缺点不一，但他打内心深处认同他们都是好孩子。他的铁血，他的严苛，他的无情，统统都出于无奈。只不过是希望他们能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
虞啸卿呢？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这话是没错。但这位高高在上的指挥官真的把每一个士兵当做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筹码吗？
再小的人物也是人，也有他的悲欢离合，身居上位者能俯下身来看一看吗？也许会，但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的精锐吧，谁会在乎一群垃圾？
还是龙文章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他摊开双手“我投降了，师座，再顶不住了。谁都信你，把命交给你，谁都是。我交给谁？我信什么？我不胡思乱想了，投降了。就这样，找个信得过的人，把事做了。”
虞啸卿看了看龙文章，又看了看王天风“真的假的？你俩想好了？”
王天风却看着龙文章，眼里既有暖意又含深意“我们都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虞啸卿一丝不苟地追问“什么是本来该有的样子？”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无法回答，本来的样子远远超出虞啸卿的想象，他不会接受，也无法接受。
此时此刻，原本身材矮小的龙文章，突然给人一种高大威猛的错觉，那是因为一位强大无比的修真者居然以一个炮灰团团长马首是瞻。
这太奇怪了！但这样一来更加肯定了虞啸卿直觉的准确性，打南天门这事儿，龙文章才是真正的主导。
而且他们二人之间有秘密！自己无权窥探的秘密。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令他很不爽，可是目的达成了，又何必在意细节呢？
压下心中的不满，虞啸卿大力拍着龙文章的肩膀，挤出一丝微笑“我得让你知道，信得过就是信得过，它不叫投降。”他好像很想拥抱一下他永远不驯的对手，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当龙文章说出自己计划的时候，虞啸卿蹙紧了眉，让他放弃准备了两年的飞机和大炮他眉头都没蹙得这么紧。
因为龙文章的计划很毒，不但对敌人毒，对自己人也毒，毒到就连王天风这种狠人，心里也是一沉。
事实证明，做大事的都是心狠手辣的！
头一阵的佯攻就是大量的消耗掉新兵，他们是炮灰中的炮灰。至于打四年还没死没残的老兵将会组成一支敢死队，在黑暗的甬道上穿行，没光，缺氧，在一枪能打穿好几个人一这样的地方，靠嗅和听，用肘和膝爬行。一个伤亡，一具尸体就能拦住前路，后边人炸开，离炸点最近的人要拿身体阻拦爆炸……以免波及他的袍泽弟兄。
谁会这么不要命呢？
都会，因为没进路，没退路。
这是两群疯老鼠在打仗，不是人和人。
王天风的“死间计划”够毒吗？
龙文章的这个计划比起王天风的“死间计划”更狠毒，更龌龊，更残忍，牺牲掉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末了，龙文章还留下了一句话“日军的战斗技能和文化素养都强过我们，这样打，我们其实是占了便宜……”
不要脸的便宜，无可奈何的便宜。
以小博大，没人比王天风更懂了。
这就是作为弱国，生死存亡之际，该有的态度！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部下尸体堆积如山，虞啸卿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为了保住他的心血流失的不那么快速，他得去找这个女人，找这个和他一样的搅屎棍子……
黑羽？！
远处一个娇俏的身影忽隐忽现，即便只是个背影，张万霖也绝不会认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黑羽又是谁？
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足足找了她一夜，早已急得方寸大乱的张万霖一看到她，情急之下居然忍不住大骂起来“侬上阿里去啦？侬个死丫头晓得我多着急吗？”可是话一出口又后悔了。
黑羽神情滞了一下，再傲娇再任性也听得出这骂声背后的焦灼和关心，她岂能无动于衷？但他们都被邪灵盯上了，都在面临生死考验。
见她不说话，不回头，张万霖以为她还在生气，顿时软下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的味道“别闹了，跟我回去好吗？我再也不惹侬生气啦。”
是啊，早回去不就没事了？现在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还回得去吗？
如果说现在还有人可以力挽狂澜，拯救他们，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元婴级别的王天风。
可一想到那个趾高气扬，处处以家长自居，百般约束自己的小胡子，生性叛逆的黑羽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怎么会向他求助？和白羽一样，黑羽也很喜欢迁怒于旁人。但在她心底里最最深层的原因，也是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消耗王天风的法力。
黑羽相信只要自己肯求救，王天风就一定会来！无论如何也会来！但她需要王天风尽全力去保护白羽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个邪灵太邪乎，她不敢冒这个险，生怕王天风也出现什么意外，从而间接害了白羽，也害了世人。
可是谁又会想到她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也会替别人着想？她一个邪魔外道，也会心怀天下？
尽管心里在苦笑，黑羽脸上却露出骄傲，我讨厌王天风，不屑求助于他；我不过也是还张万霖一条命，不屑欠了他，如此而已罢了！
事实上，在倔强和傲气这方面黑羽和王天风更加相似，更是一路人。可往往个性过于偏激雷同的两个人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甚至相看两生厌。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骄傲的黑羽连头都没回。
张万霖嬉皮笑脸道“瞧侬说的，阴魂散了，不就彻底消亡了？侬不就要守活寡啦？吾哪里舍得哦！”
我们都已经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了，这个臭流氓到现在还想着占便宜呢！黑羽突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拿他没辙。
黑羽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用极清冷的声音告诉他“你回去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如果再跟着我，只怕得魂飞魄散！”
这是一句大实话，这话不但是说给张万霖听，也是说给邪灵听，她知道邪灵听得到，也看得见。
她说得很坦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欺骗任何人！她原本就是个把真话当假话说，把假话当真话讲的小王八蛋。
可偏偏他们都不信，这就叫真亦假时假亦真。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张万霖立刻警觉起来，他纵横上海滩数十载，什么艰险诡诈没遇到过？不是有勇无谋的愣头青，听得出这句话很蹊跷。
“还有比你更麻烦的吗？”黑羽终于转身，水波眼眸微转，水雾波光敛去，眼底清冷如霜。
这话说的，还真是几分胡搅蛮缠的味道。
黑羽远比白羽更难惹，更难哄，更难缠！
这次总算是领教了，张万霖叹了一口气“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声音无奈又哀凉，倒也听着让人可怜。
黑羽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原不谅原谅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是天师府的高徒，我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大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强行绑在一起呢？对你我都没好处！”
原来是担心这个？一股甜从心间荡漾开来，张万霖亮如繁星的眸子盈满了喜悦，兴高采烈道“师父说了，等你回去便收你为徒，让我们成亲呢！以后你就是天师府的修士，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爱人。谁再敢说你是魔，我张万霖灭他满门！”
黑羽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黯沉了下去。
一切都太迟了！自己的作，毁了自己，也牵连了张万霖，但不能再连累王天风，更不能危及白羽！
黑羽神情蓦然一冷，眼神寒厉，嗤笑道“呸！谁稀罕什么天师府？我可受不了那般约束！我就是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魔头！”
“好！那我也随你，随你一起做个魔头！”张万霖眼中情意流转，坚定无比。
黑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自己回去吧！”她背过身去的面容看似冷若冰霜，其实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悔恨，几分决然。
身后传来张万霖铿锵有力的声音“侬不跟我回去，我就一直跟着侬！跟着侬到地老天荒！我本就死过一回，还有什么可怕的？”
死了都要爱！张万霖又何尝不是个倔强的人？
“哈！不怕彻底消亡，你就只管跟着吧！”他的回答在黑羽意料之中，可是黑羽心底还是涌过一股暖流，感动的暖流。
黑羽向前飞驰，张万霖紧随其后。
这一路没有人说话，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只是他们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决定。
一个决定就算魂飞魄散也要保护她。
一个决定就算魂飞魄散也要保护他。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所阴森森的古庙前。
黑羽突然回头看了张万霖一眼，便闪身入庙，不见了踪影。
她最后的眼神极为复杂，似乎流淌着万千的心绪，却又偏偏静若止水，不着痕迹。
张万霖痴痴地回想着她最后的眼神，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个古庙太邪性，邪气逼人！
张万霖第一眼就发觉出不对劲，里面隐隐约约传出诵经声，非但毫无佛家的宏大圣洁之感，反而处处透出一种绝不可能出现在寺庙内的淫/靡之气。
对，是张万霖很熟悉的淫/靡之气！这里不是青楼妓院，为什么处处充斥着这种气息？
从没见过一座庙宇是这样的怪异。
庙外，阳光普照；庙内，阴气森森。
两丈宽的庙门，就好像一个大大张开的虎口，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等着他羊入虎口。
陷阱就在眼前。
进，还是不进？
细想刚刚黑羽的话，不是无的放矢，是真的有危险，彻底消亡的危险！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里面的东西修为远在我之上！
可是眼看着黑羽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又怎能不进？
我本就死过一回，还有什么可怕的？！
纵然前方是龙潭虎穴，是刀山火海，我也闯定了！
因为我是张万霖。
鬼帅张万霖昂头冷笑，神色傲然，伸出纤长的手指一撩长袍下摆，潇洒地甩出，迈开大长腿，跨入庙内……
作者有话要说： 怕什么天道轮回？怕什么魄散魂飞？若没有你那才叫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