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倾梦》羽落留痕

9、第九章世上再无白月夕

　　“你，刚才去哪了？”蜀行客晃晃悠悠从墙角的阴影处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云墨辞倒了杯水给他，却见他手里拿着把剑，有些诧异和好笑：“如若我刚才没出声，你就一剑劈过来了？”
　　“嗯...”蜀行客比先前清醒了些，把剑放在桌上，坐下来喝了口水，“如果对手不是你，或许我还有胜的可能。”
　　云墨辞不置可否。

　　白月夕坐在客栈的小院里，休养了几日，她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昨晚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天你感觉怎么样？”，蜀行客从她身后走过来，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正要给她号脉却被她躲开了。
　　“我没事，身体还好。”她低头手指有意无意摸了摸衣服的下摆，“墨辞，他没有生气吧？”
　　“生气？”蜀行客有些诧异，看着她单纯的样子忽然生了几分逗弄之心。看着小丫头这么担心，似乎是招惹了那个家伙，难道昨晚他出去，是去和小丫头见面了？蜀行客暗中偷笑，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想要问一问云墨辞，他八成是不会老老实实交代的，还是诈一诈小丫头吧...立刻有模有样的板起脸来，“当然啦，昨天他一回来，脸拉的可长了，我已经几百年未见过他如此生气了。”
　　“啊......”白月夕腾地一下站起身，脸色更难看了，“那，那怎么办？”
　　蜀行客眼珠一转，语重心长的开口：“他这个人啊，看起来斯斯文文好说话，但是若你真的惹了他，怕是不好哄啊。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招惹了他，我来帮你出出主意？”
　　“我就是，”白月夕一想起自己冒冒失失的样子，脸一红，“我不小心把他当成......”
　　“在聊什么？”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听见他的问话，白月夕猛地回头，就看见云墨辞一袭白衣信步朝着自己走来。
　　“没什么，没什么。”蜀行客嘿嘿一笑。
　　云墨辞淡淡扫了他一眼，又看向白月夕：“可好些了？”
　　“嗯...好了。”她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
　　“你，”云墨辞定定看着她，忽然笑出声，“竟如此怕我？”
　　“不是的，因为，因为...”
　　“因为？”
　　“因为你对我好，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不想再惹你不高兴......”
　　他失笑，看着因为窘迫有些脸红的小狐狸：“你若真想报恩，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还有，我既然答应了带你离开青丘，自然不会轻易食言，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总是谨小慎微，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了。”
　　白月夕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模样十分的乖巧。
　　这时，店小二忽然走过来：“不知姑娘可是白月夕？”
　　“我是。你有什么事？”
　　“外面有人找。”
　　白月夕下意识去看云墨辞，后者稍作思忖，对她宽慰的笑笑。

　　三人一同出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人坐在客栈的上座，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年轻的狐妖，其中一个便是那天和她在青丘郊外大战一场的狐妖。
　　“族长...”白月夕走上前，规规矩矩的对老人行了个礼。
　　青丘族长对她稍稍点头，越过她看着站在后面的两个年轻人，那个白衣的年轻人，眉宇间的气度不容小觑，定睛一看，萦绕在那人周围的妖气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老人眯了眯眼，难道他是那个家族的人......
　　“青丘族长，晚辈有礼了。”云墨辞稍稍拜了拜，并未行大礼。
　　“你是？”青丘族长有些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只是途经此处的路人，族长不必介意。”
　　“既是如此，我要解决我族内事宜，公子还请回避。”
　　“晚辈无心插手青丘的事，只是，”他淡笑，“家中长辈一直教导我，行走江湖要重情重义，保护朋友。”
　　青丘族长身边的一只狐妖哼了声，有些不悦：“你误会了。我对你朋友没兴趣，只想带回我族的白月夕，她犯了错要受罚！”
　　“白月夕？”云墨辞沉吟了一下她的名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妖，“敢问，族长打算如何处置？”
　　“她伤了同族，依照青丘的规矩应当把它施加在同族身上的妖力，同等的惩罚在她身上！”一个狐妖抢着回答了。
　　“这么说，她会死吗？”云墨辞很平静的问了句，白月夕的背影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族长。她的族人，真的要杀了她吗？
　　“犯了错，自然要承担后果。”青丘族长看了眼眼中充满不安的小妖，如今，怕是不能再一味得护着她了。他平静的宣布了最终的决定。
　　“您真的，要杀我？”，白月夕那双紫色的眼睛睁得很大，“明明是他们处处紧逼，您为何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公正一次？”
　　“白月夕！”一个狐妖愤愤开口，“你是个什么身份，还敢质疑族长的决定？！以往你犯的错还少吗？我们全族的人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宽恕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狐妖？当初容忍你们一家在这里生活，已经是仁至义尽，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收敛！如今打伤族人，酿成大错，你竟然还敢责怪旁人？！”
　　“白月夕，你的存在根本就是请求全族的耻辱！”
　　“够了！”族长重重呵斥了句。
　　两个狐妖再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狠狠瞪了眼白月夕。
　　“娘亲说，无论你们如何待我，我都应该宽容，无论如何我们都同出一族，如若有一日她不在了，你们便是我的亲人。我也一直这样想，所以娘亲去了以后，你们赶我走，抢我的东西，还要摧毁我娘亲的坟冢，我一再忍让，可是今日，我突然不想再忍下去！”
　　“白月夕，你要造反吗？！”
　　“我不会造反，那样会连累我朋友。既然青丘容不下我，那么以后我与青丘再无瓜葛！”
　　“小夕...”族长脸色一变。
　　“那日是我打伤了青丘的狐妖，”白月夕那双紫色的眼瞳中带着沉重的伤痛，紫色变的越发的深了：“您是族长，自然是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既然你们要我死，那么，杀我的人我要自己来选！”
　　“你想选谁？”
　　“他！”白月夕一指云墨辞，看着他，“你救过我一次，我来不及偿还你的恩情，娘亲说不能亏欠了别人，如今由你来动手的话，就算是我讲这一条命还给你。”
　　云墨辞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妖怪，像是受了震撼又像是觉得可惜，那双古井无波的黑色眼瞳掀起猛烈的波涛，云墨辞眉头微蹙。良久，他很轻的点了点头。
　　“好，我成全你。”
　　白月夕看着他，笑容灿烂，眼中却蕴含了些水汽。
　　云墨辞捏了个诀，空空荡荡的左手中忽然凌空出现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没有一丝犹豫刺穿了她的胸膛。
　　白月夕吐了一口血，在众人或惊讶，或平静，或心痛的眼神中，白月夕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