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倾梦》羽落留痕

7、以身相许吗

　　云墨辞微怔，以为她要醒来，正要开口的时候，白月夕紫色的眼瞳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否看清，又重重的闭上，沉沉的睡去。云墨辞淡笑，点燃了桌上的安神香，淡淡的青烟袅袅盘旋而上，很快屋中就充满令人安逸的香味，云墨辞收回目光，悄声出去了。

　　白月夕再一次清醒是在第二日。
　　刚刚睁开眼就感到胸口一阵顿顿的疼痛，她打量着周身的一切。这似乎是青丘的客栈。
　　她揉揉自己的头，回忆起之前自己和几只狐妖打起来，后来一个公子出现救了自己，那个人在哪？
　　白月夕扶着床边起身，刚刚穿了鞋踩在地面，突然小腿一软差一点跌坐在地，她双手扒着床边用了很大的力气强撑着缓缓站起来，重重的喘气。她正稍作休息，门口有人进来。
　　“哟，你醒了？”一个青衫公子笑呵呵走进来，“感觉如何？”
　　“好些了。”
　　白月夕上下打量他，虽然这公子也是面容姣好气度不凡，但是他似乎和她心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有些不同。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是白衣而是青衫？
　　青衫公子走到她旁边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腕，白月夕微愕，下意识就要躲避，就听见那公子开口：“别怕，我没恶意，就是把个脉。”
　　她点头，眼神中却还是有些戒备。
　　“这几日还是要好好休息，最好别用妖力，不然...”他突然笑得异常灿烂，“会死的呦！”
　　白月夕勉强扯了扯嘴角，他似乎很希望她死掉啊......更诡异的是，眼前这个妖怪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极度饥饿的妖怪看着刚出锅的美食一般，还幽幽地发着绿光，白月夕艰涩的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开口：“你...救了我？”
　　“我可不敢居功，”青衫公子意味深长的笑笑，“救你的另有其人。想见他？”
　　白月夕点头。

　　考虑到小狐妖刚刚恢复一些，蜀行客让人准备了些饭菜让她吃了再去。她似乎是饿了很久，吃东西是已经到了左右开弓的地步，吃东西时也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小女子应有的矜持，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大吃一顿。这让从小就见惯名门闺秀的的蜀行客十分讶异，暗自感叹云墨辞真真是有眼光，随便从路边捡回来的小狐妖，都如此与众不同。
　　吃完，蜀行客就带她去找云墨辞。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白月夕一时没刹住脚步，差点撞进他怀里，有些慌张的后退几步，小脸微红。
　　蜀行客眯了眼看她，其实这个小妖怪长得真的很不错，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这张俊俏的小脸已经初初有了祸国殃民的架势，再加上她又是青丘狐族，眉眼之间天生带了些媚态，就算是方才霎那间的惶恐，眼中都像是含着脉脉秋水一般。只怕要不了多久，又是一个祸水的红颜啊。只是，似乎还差一点什么。
　　白月夕被他看的不自在，低下头悄悄后退。
　　“别动。”，白月夕悄悄后移的脚步一顿，蜀行客默念了诀，一阵青灰色的烟雾包围住她的全身，围着她形成一股小旋风又很快的散开。烟雾消失，白月夕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成了淡黄色的薄纱流仙裙，乌黑的长发梳了个俏皮活泼的发式，蜀行客上下打量她，满意的点头，“这样好多了。走吧？”

　　客栈的后院中，云墨辞悠闲地在一棵柳树下独自下棋，微风轻拂，纤长柔软的柳枝随风摇曳，偶尔有一两片柳叶落下，一时间就连日光都显得温和许多。
　　白月夕跟着蜀行客走过去，未料到这样一幅如画的情境映入眼帘，一时忘了进退，怔怔的张大一双紫瞳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或许是因为微风太过和煦，自己竟有种微醺的不真实感。
　　云墨辞垂眸看着棋盘，修长的指尖夹了颗黑子，当的一声清脆落下，他并未看她，端了一旁的茶杯抿了口：“为何拜我？”
　　蜀行客正奇怪，一看身旁，白月夕不知何时对着云墨辞跪下了。
　　“感谢你救命之恩！”她很诚恳的开口，结结实实的叩了个头，起身时似乎悄悄倒抽了口气，一旁的蜀行客暗自忍笑。
　　云墨辞失笑，又落一子：“你可知，大恩不言谢？”他当时出手相救原本就没打算让她报答自己，如今她的伤刚刚好一些，不需要这样跪拜自己。这样说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提醒他不用太过于在意这些虚礼。
　　可是这话却让老实巴交的小妖犯了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娘亲说要知恩图报......”
　　蜀行客没忍住笑出声，暗自感叹，这真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小妖怪，不过遇上了云墨辞这个家伙...大概是她运气不好。白月夕求助一般的看他，蜀行客轻轻咳了声。
　　“却是大恩不言谢，”蜀行客看着白月夕忽然坏笑一下，“不过，你可以以身相许啊，成了一家人就可以不报答了。”
　　云墨辞懒得搭理他，无奈的摇摇头，抬眸却见那个小狐妖一脸的恍悟，眼神似乎是在试探：“真的可以吗？”
　　云墨辞躲开她真诚又炽热的目光，无奈的笑：“你莫听他胡说。”
　　“哦...”白月夕有些失落点头。
　　蜀行客意识没忍住，大笑出声：“你真是个有趣的小妖，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保证不吃了你，还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如何呀？”
　　白月夕看了看莫名其妙大小的青衫公子，摇头，又看看白衣公子。
　　“阿客，你不会一时兴奋忘了介绍自己吧？”
　　蜀行客这才后知后觉，一拍脑袋：“我还真忘了。小妖怪，我是蜀行客，日后你就叫我蜀公子。你是...”
　　“白月夕。”云墨辞淡淡开口，依旧低头看着棋盘。
　　白月夕看着他，微微吃惊，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像是听见她在想什么一样，云墨辞再次开口：“我听见旁人这样叫你。”他顺手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篓，对她淡淡一笑，声音清越动听，“云墨辞。”
　　她点头，看着他的时候莫名奇妙的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我，我记下了。”
　　“嗯，”云墨辞理了理白衣，从容起身走到她身边，“我并没有救你，你也无需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你的处境，若是日后无法在这里生存，养好伤你大可自由离去。”
　　白月夕仰着脸看他：“嗯...”
　　“还有，以后不需要拜我。”云墨辞对她伸出手，白月夕看着那只温暖又好看的手，没有犹豫就握住，由着他扶起自己。
　　云墨辞很有分寸的收了手，低头和她对视了片刻，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她怯生生的开口，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只是...”他沉吟了下，“你的眼睛很好看。”
　　白月夕怔怔的看着他，从小到大，见过她那双眼睛的人都说她是怪物，说她不详，从来没有人对她说，她的眼睛很好看，从未有人肯定过她。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公子，拯救了她的生命，如今也不嫌弃她的一双奇特眼眸。心中很温暖，娘亲过世以后，再没有人对她这样好，她低头，用力压下眼中的温热。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他的背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