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乐德

3、第三章

　　晚上八点半，送走了最后一位学生，顾徳脱下围裙，帮姚阿姨拉下卷闸门后带着作业往家的方向走去。今天在厕所发生的事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郁闷地走回家，生气地踢走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踱步到家门口，顾徳拿出钥匙，低头把钥匙插进锁眼。意外地发现脚边有一个粉色包装纸包裹着的柱形盒子。
　　“我居然没踩到它，难以置信。”顾徳弯下腰拿起盒子，上面用马克笔写着“Happy birthday，good！”
　　“生日礼物——好？这是给谁的礼物？”顾徳疑惑地自言自语。
　　顾徳推开门进去，看见玄关放着一个精致的七寸蛋糕，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
　　李逸隆和顾修从玄关两边跳出来大声喊。顾徳的生日是九月三号，但他一直都会忘记，直到每年收到李逸隆送的礼物才会想起自己的生日。今年李逸隆决定给顾徳一个惊喜，于是下午没有去甜品店陪顾徳，而是和顾修一起藏在玄关等他回来。
　　“啊……谢谢，谢谢你们。”
　　“来许个愿吹蜡烛吧顾徳！”李逸隆兴奋的举起插上17根蜡烛的蛋糕，余光瞥到了顾徳手中的粉色盒子。
　　愿望？顾徳几乎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愿望，因为家境的窘迫，父母也不在身边，自己无论想要什么基本上都得不到，于是就没有了期盼。
　　许什么愿望呢？他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顾修，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爸妈能工作顺利，以后可以陪在我和顾修身边。
　　顾徳许下最简单而真挚的愿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哥你许的什么愿望啊？”顾修问，顾徳正要开口，顾修赶忙握住哥哥的嘴：“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要藏在心里。”
　　“嗯。”顾徳开心地笑着，眼眶里有星星点点的东西。
　　“你手上拿的什么？”三个人走进客厅，李逸隆把蛋糕放在茶几上。
　　“生日礼物，上面写了个‘好’。”顾徳看着礼盒。
　　“好？”李逸隆和顾修异口同声地说，把头凑过去看盒子上的字。
　　“我觉得我哥脑子不太好使。”顾修小声对李逸隆说。
　　“好什么啊，这不很明显是给你的礼物吗。”李逸隆看着顾徳，“你不叫顾徳吗？”
　　“顾徳……啊对了，good，这个人好有创意啊。”顾徳醍醐灌顶般看着李逸隆和顾修一脸下划线，“这是你送的吗，逸隆？”
　　“不是，我的在这儿呐。”李逸隆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生日快乐！”
　　“啊，谢谢！”
　　“哥，咱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不送你礼物了。”顾修的眼皮耷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这个蛋糕也是逸隆哥买的。”
　　“没事的，顾修。”顾徳摸了摸顾修的头，眼眸清澈温柔。
　　“以后不要再摸我头了，我都多大了，你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啊！”顾修很厌烦地拍掉顾徳的手。
　　“大三岁也是你哥，今天过后就大四岁了。”李逸隆笑着说，从顾徳手中拿走粉色礼盒。“年轻的樵夫哟，你掉下的是这个粉色的斧头，还是蓝色的斧头呢？”
　　顾徳和顾修面面相觑，不知其然。
　　“哎，我的错，我是问你想先拆哪一个礼物呢？”
　　“先拆你送的吧。”顾徳说着，从李逸隆手上接过蓝色的盒子。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上面还印着鲨鱼的图案。顾徳掀开盖子，盒子里躺着一条泳裤，一顶泳帽和一副游泳镜。
　　“你送我这个干嘛，这一套应该不便宜吧。”顾徳抬头看着李逸隆。
　　“我知道你会游泳的，过两周是咱学校的运动会，到时候给咱班争个名次。”李逸隆正在和顾修一起切蛋糕，“你天天都不运动，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会游泳，还是几个月前顾修无意中提到的。”
　　“前几年暑假我和我哥到乡下的奶奶家住，那时候他天天都泡在水里。”顾修把头凑向盒子，“看上去好高级啊！”
　　“我都两年没下过水了，估计早就忘了怎么游了。”顾徳合上盒子，“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到时候我提前练习练习，应该也不至于垫底。谢谢你逸隆。”
　　“不客气，好友之间不言谢。粉色盒子里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当然。”
　　顾徳撕开盒子上的包装纸，打开盒子，顾修和李逸隆把目光投过来。顾徳抽出一条三角巧克力，足有半米长，彩色的包装盒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和外国文字。
　　“这么长一条巧克力，好像还是外国货，谁送的呀？”顾修吃惊地问。
　　“这还真不知道。”顾徳前后打量着盒子，想从中找到什么信息。但盒子上并没有什么线索，印着一大串看不懂的鸟语。“这上面居然有甲骨文？”
　　李逸隆站起来，把一个纸条塞进口袋里：“人家既然只在盒子外面写了你的名字，就说明对方不想让你知道是谁送的，给你留下神秘感。好了，快吃蛋糕吧。
　　三个人开心地吃了蛋糕，李逸隆帮顾徳兄弟刷了盘子，回过头来发现已经九点半了，便匆匆忙忙地告别了。他踱步在街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到停车场，拿出顾徳抽出巧克力时掉在地上的纸条，上面用粉色荧光笔写着一个大大的“M”。
　　李逸隆疑惑了一会儿，并没有想不出来“M”指的是谁，走过停车场边的垃圾桶，把纸条揉成团扔了进去。

　　袁天杰今天心情不错，打街机连续赢了十几场，还吓跑一群不认识的混混。袁天杰和他们发生争执，差点打起来。但他在最后亮出自己的背景后，吓得他们瞬间怂了，撂下两句狠话后就跑了。
　　他哼着小曲回到自家小区，保安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不予理睬。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才想起来今天他父母都会回来，顿时有了不想回家的念头。
　　但电梯都已经停下来了，都到家门口了，他只得闷闷不乐地走向家门。没等他拿出钥匙，家门就打开了，袁妈妈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着他。
　　“天杰回来啦，妈妈也回来了，想妈妈没有？”袁妈妈兴致勃勃地说。
　　“不想，完全不想。保姆呢？”袁天杰没好气地说，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换拖鞋。
　　“怎么这么没礼貌，要叫阿姨。王阿姨他有事回家了，今天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你做饭？我还是出去吃吧，我爸呢？”袁天杰径直从他妈妈身边走过去，摊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爸在书房里，就等你回来吃饭呢。”袁妈妈在儿子身边坐下来，摸着他的头发。“我和你爸都两个月没回来过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们吗？”
　　“你们回来不回来跟我有关系吗？钱到位了什么都不用了。”袁天杰没好气地说，把目光放在鞋面上的污垢。
　　“唉，洗手吃饭吧，我去叫你爸。”袁妈妈失望地站起来走向厨房。
　　袁天杰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市政厅的高层人员，长期在市里工作很少回县城，因此缺乏了陪在袁天杰身边的时间。他们对袁天杰不仅缺乏监管而且溺爱，同时提供给他大量的零用钱，才导致袁天杰在小混混的路上渐行渐远。
　　“儿子，最近生活怎么样？”袁爸爸在餐桌上问，用筷子夹给他一颗丸子。
　　“好着呢，你们能多给点钱就更好了。”
　　“怎么每次我们回来就是要钱啊。平常连个电话都不打，昨天你们班主任还打电话来告状说你抢同学的钱。”袁爸爸把筷子横放在碗上，双手并在一起。“你有那么缺钱吗？”
　　“孔非凡居然跟你告状了？！”袁天杰气愤地把筷子摔在碗上，剑眉气得皱在一起。
　　“他打电话来了解一下情况，顺便提了下。”袁爸爸说，忘记孔非凡对他强调的“不要对袁天杰说我打过电话”。“我们平时给你的钱已经不少了，你还缺钱吗？”
　　“钱永远都不够用，你们能多给点我就不用管同学要了。”袁天杰从新拿起筷子。
　　“钱我们可以给，但管同学要钱这种事你以后不要再做了。”袁妈妈苦口婆心地说。“我知道我和你爸爸平时对你缺乏管教，你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我们的错，但你可不要找其他人的麻烦啊。”
　　“知道了。”袁天杰低头扒拉着饭，“我变成现在这样？我现在这样怎么了，我现在这样快乐得很。”
　　“还有一点，不要找你们班李逸隆的麻烦，他爸可是县长，真惹出事来就很棘手了。”袁爸爸说，“好了，快吃饭吧。”
　　吃过饭，袁天杰拿着父母刚给的一张银行卡，把自己锁进房间，用电脑和台球馆联系了一下。等他父母都睡着了以后，自己悄悄地溜出家门，走到大街上。走进附近的24小时ATM，取了些钱后从兜里抽出一个信封装进去。慢慢走到日泽中学后三条街的一家台球馆。
　　袁天杰推开台球馆的门，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房间非常狭小，墙壁漆成令人压抑的绿色。里面仅有的三张台球桌都围满了人，各个都是非主流的打扮。离门口最近的一张台球桌的旁边，一个红头发女生娇滴滴地向袁天杰打招呼，袁天杰从信封里抽出二百元放在她手里，然后径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
　　里面是一个阳光房，两边的花架上摆满了多肉植物，被紫光灯照耀着，长势喜人。花架中间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闭着眼睛在休息。感觉到有人来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戴上眼镜。面目俊朗，很和善的样子，笑眯眯地对袁天杰说：“奶粉在花架上。”
　　“知道了磊哥，这是钱。”袁天杰把厚厚的信封扔在他的躺椅上。
　　“什么态度啊你，我卖你都不赚钱的。”男人直起腰来，“我也是受害者，好在这个奶粉还不是很害人。”
　　“是的是的，太感谢你了，我走了。”袁天杰挑眉看他，然后从花架上拿起一个牛皮纸包，走出了阳光房，来到一张台球桌边。
　　袁天杰一开始也只是普通的小混混，直到后来因为好奇在KTV喝了一次奶粉，从此染上了奶瘾，也因此结交了一群社会上的人物。袁天杰有钱，那帮人看谁钱多跟谁走，很自然地吸纳了他融为了一体。他父母不知道他在那些方面干的事，一直认为他只是在学校里胡作非为。
　　袁天杰豪放的消费，其他人也乐在其中，还教会他一些“不可告人之事”，请自行往坏的方面想，能想到的他都做过。
　　袁天杰一杆进洞，虽然进的是白球，但其他人依然拍手叫好。此时，顾修和蔺羽匆匆忙忙路过这家台球馆，跑向街边的一家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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