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那混混总想强撩我》郁佳城

30、君子

　　沈义民见有人进来，踉跄着站起来，钟惠也平复着情绪，擦干眼泪回屋了。

　　沈钰红着眼跑到方兴野身边，方兴野帮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沈义民。

　　“你是......”沈义民也打量着他。
　　“方兴野。”

　　“方兴野......”沈义民回忆片刻，忽然道：“你是对门方建新家的儿子？”
　　“对。”

　　沈义民叹了口气，“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当年钢厂那件事，是我的失职，害你没了双亲，我向你道歉，你父母知道你长这么好，也该瞑目了......”

　　他见方兴野冷冷盯着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算了，不提这事，兴野，我买了酒，一会儿咱爷俩喝两杯。”

　　沈钰猛地抬头，“你，你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母亲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还有脸留下来。

　　“小钰，你别担心，你妈一时接受不了，我明白，我不会赖在这给她添堵的，你放心，做完这顿饭我就走。”

　　说完，沈义民默默进了厨房。

　　“怎么办，他想在这吃饭，我妈不会同意的，要是气出病来......”
　　方兴野抚着她的头发，“别怕，一会儿你进去陪你妈，我带他回我家。”

　　沈义民做好饭出来，见客厅只有方兴野一个人，问：“小钰呢？”
　　“她不想见你。”方兴野从沙发站起来，“不是喝两杯么，去我家吧。”

　　沈义民往卧室看了眼，叹道：“好吧。”

　　直到两人离开，沈钰才推门出来，见饭桌上放着四菜一汤，叹了口气，去厨房重新做了饭。

　　半个小时后，方兴野发来微信，说沈义民已经走了。
　　沈钰过去敲门，方兴野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见他正在厨房洗碗，沈钰走过去，问：“他跟你......聊什么了？”
　　“痛哭流涕，悔不该当初，让我帮忙说好话。”

　　沈钰沉默片刻，“他说他得了肺癌晚期，以后不走了，要留下来。”
　　“嗯。”

　　“我该怎么办，他再怎么可恨，也是我父亲，照理说，我不能不管的。”

　　“沈钰。”方兴野拥起她肩头，“你不要被血缘亲情那一套给绑架了，那些事已经发生了，他下跪也好，忏悔也好，都抹不掉这事带来的后果。想想你母亲，你对那个人心软，就是对你母亲的二次伤害，从他抛弃你们那天起，他的死活就与你无关了！他走也好，留也好，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没有义务去管他。”

　　沈钰心乱如麻，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可当那个多年来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父亲，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心底那份缺失已久的空虚，就像突然被填满。

　　即便那人自私自利、罪无可恕，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不去考虑他的病情，不去考虑他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方兴野似乎看出她的纠结，叹了口气，把她拥进怀里，“你要实在放心不下，我帮你看着他，至少不会让他受欺负。”

　　沈钰眼眶一热，靠着他胸口低声道：“谢谢你，方兴野。”
　　方兴野在她头顶亲了下，“谢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二天放了学，方兴野去鑫源旅馆看沈义民的情况，刚到门口，就见一个壮汉把鼻青脸肿的沈义民扔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退你妈，赶紧滚，你他妈有艾滋病不早说，我客人都被你吓跑了，还有脸让我退钱，我退你奶奶个腿儿，滚滚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你们两个王八犊子想干嘛，抢钱啊，我告诉你们，隔壁就是派出所，信不信我报警啊！”

　　“报警？信不信我现在就揍得你爬不起来，看你他妈怎么去！”说着挥拳头往沈义民身上招呼。
　　然而，还没碰到沈义民的衣角，就被人攥住胳膊甩到一边。

　　旅馆老板正要开口骂街，看到来人，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方兴野，老子教训人，你少管闲事！”

　　“别人我不管，这个人我认识，谁也不许动他。” 方兴野看沈义民一眼，“退什么钱？”

　　沈义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我付了五天的房费，刚住三天就被他轰走，五百块钱押金也不退，还动手打人。”

　　“你他妈还有脸说，你有艾……”

　　“强哥。”方兴野打断他，“卖我个面子，把钱退给他，下半年网吧年费我给你免。”

　　旅馆老板想了一下，“行，我给你这个面子。”他把五百块钱甩到沈义民脸上，指着他放狠话，“最好给我滚远点，别特么让我再看见你。”

　　等旅馆老板离开，方兴野点了根烟，走到沈义民身边，“能走么，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不用。”沈义民咳嗽两声，“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方兴野点点头，扫了眼他脸上的伤，皱眉道：“跟我回去，我给你处理一下。”
　　“不用了，这点伤没必要。”

　　“一般人是没必要，你是么？”方兴野把烟掐灭，“不想感染就跟我走。”

　　走到小区楼下，恰好遇到放学回家的沈钰。
　　见父亲一脸青肿，沈钰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我……”
　　“在旅馆被人打了。”方兴野直截了当地说。

　　“被人打了？”沈钰皱起眉，“你这伤口得赶紧处理，感染就麻烦了。”

　　“去我家吧，我那有药。”方兴野说。
　　沈钰点点头，跟着他上楼。

　　进了屋，方兴野拿出碘酒和棉签。
　　沈钰洗完手，正要给沈义民处理伤口，就听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你还没吃饭？” 沈钰手一顿。
　　沈义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方兴野在沈钰身边坐下，“你去做饭吧，我来弄。”
　　沈钰道了声谢，把棉签递给他，起身去了厨房。

　　沈义民看着他俩默契的样子，忽然问：“兴野，你跟小钰，是在交往吗？”
　　“嗯。”

　　沈义民感叹，“我记得你们小时候就要好，还定了娃娃亲，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你们俩感情还这么好，我真的挺欣慰的。兴野啊，小钰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她，千万别像我一样，因为一个错误，后悔一辈子。”

　　“你放心，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而且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沈义民被他怼得一愣，叹道：“好歹我也是你未来老丈人，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么？”

　　“还有更不客气的。”方兴野盯着他，“我不管你回来干什么，最好给我老实点，让我知道你做一丁点伤害沈家母女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沈义民正要说话，沈钰忽然从厨房出来，“酱油没有了。”
　　“我下去买。”方兴野把碘酒收拾好，穿上外套出去了。

　　沈钰回到厨房切菜，沈义民跟过来，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看得沈钰一阵不自在，切菜的动作都别扭起来。

　　“你…去疾控中心了么？”沈钰找话题。

　　“还没有。”沈义民叹了口气，“我这病，去不去都没什么差别，大夫说，也就这半年了。”

　　沈钰心一酸，差点切到手，“你别这么说，药还是要吃的，等这周末，我带你去疾控做个体检，开些抗病毒的药。”

　　“好。”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你去客厅等着吧。”沈钰终于忍不住说。
　　“好。”沈义民移开目光，“那小钰，你忙吧，我下楼买包烟。”

　　沈钰本想叫住他，让方兴野帮忙带上来的，一想到刚刚那蜜汁尴尬的气氛，还是算了。

　　十分钟后，方兴野回来，见沈义民没在客厅，进厨房问：“他呢？”
　　“下去买烟了。”沈钰说。

　　“怎么不让我带上来？”方兴野把酱油放下，从背后揽住她。
　　“跟他待久了不习惯。”

　　见她没拒绝，方兴野得寸进尺，把头埋到她颈窝，“那你跟我待了这么久，习惯了么？”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脖颈上，麻麻痒痒的，沈钰红着脸避开。
　　“你别动手动脚的。”

　　“还有459天，也就是11016个小时，39657600秒。”
　　方兴野闷闷地说：“宝贝，你可真够狠的，非要一秒一秒地凌迟我。”

　　沈钰噗地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让你承诺什么。”

　　一听这话，方兴野眼睛瞬间亮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时收回这句话？”
　　沈钰“呸”了一声，“君子一言，哪能随随便便收回的，你就乖乖履行承诺吧。”

　　“去他妈的君子！”
　　方兴野把她身子转过来，坏笑道：“我现在只想当小人。”说着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