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那混混总想强撩我》郁佳城

16、疯子

　　灯光亮起，沈钰被晃得闭了下眼，再一睁开，屋里的陈设悉数显现出来。

　　仿佛时光倒流，屋里的一切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沈钰一眼扫过去，老式的沙发、陈旧的书柜，就连里面泛黄的书都散发着旧时光的味道。

　　恍神间，她似乎看到两个小孩正并肩靠着沙发打电玩，眨眼便消失不见。

　　“打电玩么？”
　　沈钰猛地抬头，就见方兴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看进她心里。

　　“你坐会儿。”方兴野把她带到沙发上，从茶几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拉开拉环递到她面前，“我记得你爱喝这个。”

　　沈钰愣了下，没去接，对上他的眼神，“碘酒呢？”
　　方兴野眸色微暗，沈钰不自在地转开脸，“不是处理伤吗？”

　　“等着。”
　　几秒钟后，方兴野从卧室拿了碘酒和纱布出来。

　　沈钰打开碘酒瓶，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响动，再一转头，方兴野已经把上衣脱下来，光着膀子背对着她。

　　骤然触及到他白皙劲瘦的皮肤，沈钰立刻红了脸，想别开眼，却被他肩胛上一道红肿的血印留住了目光。

　　那一棍子抡得不轻，伤口已经破了皮，红肿不堪。
　　沈钰抿着嘴，用棉签沾些碘酒，轻轻往他伤口上涂，男孩身子一抖，她赶紧收回手。

　　“你忍一下。”沈钰轻声道。
　　“嗯。”

　　方兴野紧紧绷着上身，双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伤口像被虫蚁噬咬一般，疼痛中又带着些许酥麻。

　　不知过了多久，沈钰给他裹好纱布，低声说了句：“好了。”
　　方兴野转过身，看着她通红的脸，勾着嘴角拿过衣服穿上，“谢了。”

　　沈钰摇摇头，站起身道：“我走了。”
　　方兴野想拉她，手伸出去又生生顿住，看着她往门口走去。

　　“对了，方兴野。”沈钰顿住脚步，握着门把说：“梁佳澜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她弟弟把崔世超的一个朋友打伤了，她想请你跟崔世超求个情，放过她弟弟。”
　　“她自己怎么不来找我？”方兴野问。
　　“她说跟你不熟，怕你不愿意帮忙。”沈钰说。

　　“哦——”方兴野拉长嗓音，“她觉得你跟我熟，你的话，我一定会听，所以让你来求我？”
　　沈钰咬着下唇不吭声，下一秒耳边便响起他魅惑的声音。

　　“是不是？”

　　沈钰脑中“嗡”地一声，感觉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地转过身，却不敢看他，“话我带到了，帮不帮你自己决定吧。”

　　“帮，怎么不帮！”方兴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放心，你的面子，我一定给足了。”
　　沈钰再也受不了和他多待一分钟，匆匆拉开门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沈钰到体育馆时，没看见方兴野。

　　玉中队员们正围成一圈，听贺南布置战术，张楚扬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替补席，看到她立马跑过来。

　　“沈钰，沈钰，你看见兴野没？”
　　沈钰摇头，见他没穿球服，皱眉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那帮孙子下手忒狠了，昨晚又是上药又是冰敷的，到现在还没消肿呢！”

　　张楚扬想起什么，促狭地看她一眼，“兴野伤得也不轻吧，他到现在还没来，不会下不来床了吧？”

　　沈钰想起他背上的红肿，不由皱眉。
　　难道……他伤势加重了？
　　还是感染，发烧了？

　　沈钰心不在焉地被梁佳澜拉去换衣服，直到比赛开始，也没见着方兴野的影儿。

　　没了两员主力，玉中实力明显削弱不少，但校篮人才济济，铁路中学又是四所学校中实力最弱的，倒也打得顺风顺水。

　　上半场结束，玉中领先4分。

　　啦啦队上台表演时，方兴野终于现身，只是右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目光。

　　“我操？兴野，你胳膊怎么了？”张楚扬瞪大眼睛，“昨天没伤到胳膊吧，难道是我记错了？”

　　“嗯，记错了。”
　　方兴野大喇喇地坐到替补席上，两眼盯着场上的某处。

　　三分钟后，啦啦队表演结束下场。
　　沈钰在他进来时就看到了他的胳膊，心中浮起某种猜测，立马跑过来。

　　“方兴野。”
　　这一声叫出来，场边众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沈钰顾不上别扭了，咬唇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方兴野跟着她走出篮球馆，勾唇笑道：“这么着急叫我出来，想我了？”

　　沈钰没理会他的调侃，“你胳膊怎么回事？是不是……崔世超弄的？”

　　“周昊被打断胳膊是事实，他这个当大哥的，总得给兄弟一个交代……” 方兴野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扑哧笑了，“这些你不懂，你只要知道，这事已经摆平了，就可以了。”

　　“摆平？”沈钰瞪着他，“用你的一条胳膊？”
　　方兴野凑到她耳畔，“你要是觉得亏，可以补偿我！”

　　沈钰推开他，“疯子……”
　　她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心底生出一种茫然又懊恼的情绪来。

　　他跟崔世超不是朋友吗？
　　这难道不是朋友间一句话的事吗？
　　听他那意思，给兄弟一个交代，就是得一臂换一臂？

　　沈钰第一次觉得，男人间的友谊真是不可思议，以她的脑回路，完全不能理解。
　　早知道需要以这种方式“解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方兴野帮这个忙的。

　　方兴野瞧着她懊悔自责的神情，心里一暖，低哄道：“别担心，养两个月就好了。”
　　“谁担心了！”沈钰白他一眼，“疯子！”

　　两人回到篮球馆，下半场已经开始。
　　方兴野刚到替补席，就被等在那里的崔星辰缠上来。

　　“兴野哥，你胳膊怎么了？是不是杨利那傻逼弄的？”
　　“不是。”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兴野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来！”
　　“不用。”方兴野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别瞎掺和！”

　　“怎么跟我没关系，兴野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敢这么对你，就得付出代价！”崔星辰咬牙说。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方兴野冷冷瞥她，吓得崔星辰不敢说话了。

　　场边，梁佳澜也发现方兴野的伤。

　　“沈钰，我弟弟的事，你跟方兴野说了吗？”
　　“说了。”

　　“那他胳膊的伤，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沈钰愣了一下，点点头。

　　梁佳澜眼珠转了转，道：“沈钰，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才害他受伤的，我想请他吃个饭，当面道谢，你能帮我约一下他吗？”

　　沈钰皱眉，“佳澜，你还是自己约他吧，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不好说话，昨天他还问我，你为什么不自己找他说呢。”

　　“真的？”梁佳澜眼神亮了，“他真这么说？”
　　沈钰点头。

　　“那行，我自己去找他。”
　　说完就往替补席去了。

　　半分钟后，梁佳澜回来，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怎么了？”沈钰往那边扫一眼，“他同意了吗？”
　　梁佳澜点头，“不过，他提了个要求，要你一起去。”
　　沈钰一愣。

　　“沈钰，你明天有事吗？”梁佳澜问。
　　“我......”沈钰想扯个谎，但一时没想到借口。

　　“你要是没事，明天一起去吧，我们约了昨天吴老师带咱们去的那家茶餐厅。”

　　沈钰皱眉，说实话，她不想去，一来是不想跟方兴野一起出去，二来，她能明显感觉到梁佳澜并不希望她去。

　　梁佳澜见她不说话，咬着牙软下语气，“方兴野说了，你不去，他就不去，沈钰，你就当帮我个忙吧！”

　　沈钰叹了口气，便答应了。

　　这时，全场比赛结束，玉中以3分之差险胜。玉桥中学以三战全胜积9分的成绩，毫无悬念地拿了本届联赛冠军。

　　下午，沈钰带母亲去中医院扎针灸，在诊室外等候时，收到了方兴野的微信。

　　星爷：晚上来我家。
　　沈钰手一抖，正想关机，又一条消息进来。

　　星爷：我想吃面，晚上做吧。
　　沈钰回复：自己做。

　　星爷：手残，做不了。
　　沈钰手一顿，想起他被打断的胳膊，心里有些发酸。

　　星爷：面我买好了，你来做就行。
　　沈钰手点键盘，输了删，删了输，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回复，干脆关了机。

　　做完针灸，沈钰打车回家，推着轮椅到楼下时，见方兴野吊着右臂，靠在单元楼门口。

　　“阿姨，我背您上去。”
　　“兴野啊，你这胳膊怎么了？“钟惠问。

　　“骑车摔了一下，不碍事。”方兴野看着沈钰，温声说：“我手不方便，麻烦你帮着扶一下。”
　　沈钰正要说不用了，就听方兴野低笑，“吃人嘴短，应该的。”

　　方兴野把沈母送进屋，拉住沈钰，“走吧。”
　　“在我家做吧。”沈钰避开他的手。

　　方兴野眼眸一深，勾了勾唇角，“去我那儿吧，我那儿安静。”然后不由分说，把她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