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分配男友》兰叶多焦

9、第 9 章

　　从出门就感觉不对劲。
　　容瑾松松散散地拎着绳子，那只胖猫走在前头，时不时怨愤地回头看他一眼。
　　容瑾一个眼神过去，那胖猫就怏怏扭过头去，一扭一扭，勉勉强强地继续往前走去。

　　才半个月，跟猪一样。
　　容瑾叹了口气，顺便在温暖的日光下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颜山正往玻璃橱窗上换新的饼干广告，穿了件薄毛衣，费力地伸着手去抹平最上边翘起来的一角，卷起来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刚把广告贴完，就冷不丁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黑色眸子，那人还牵了只猪一样的猫，拎着个极具童心的卡通帆布袋。

　　他吓得往后倒了好几步，幸好后头有个沙发。
　　颜山一屁股跌进沙发，也不起来，见容瑾抱着胖猫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真是越来越胖。”容瑾将饭盒放在桌上，懒洋洋戳了戳胖猫的肚子。

　　颜山：我感觉我受到了侮辱。他还是不敢看容瑾，从傅盛年第一次带着这个AI进门，他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但好在那个AI除了傅盛年在的时候和他说几句话，其余时候都是冷冷淡淡，像是进入省电模式的样子。

　　“我觉得你这个AI抱着只丑猫就是专门上门来侮辱我的。”颜山在傅盛年坐下吃饭后开始正式抗议。

　　“他叫容瑾。”

　　“......兄弟，你绝对是被AI迷了心窍。”颜山惨兮兮地讲道，这几天店里生意好了起来。隔壁新开了个培训学校，周围没什么商业广场，一到下课时间，那帮补习的学生就聚在店里了。
　　颜山说着就去给那帮高中生热便当了。

　　“真的好看呀。”
　　“我昨天叫你下来，你还说不来看。他每天都有来呢。喏，好像就是给我们对面实验室里他的恋人送午餐，就戴眼镜的小哥哥。”

　　“14.5。”颜山见缝插针地报着价格：“今天有照烧鸡排口味的了，要吗？”
　　他看了眼傅盛年那个AI，虽然不待见他，但好歹算是个不要钱的招财猫。

　　傅盛年听着那群学生议论着，其中一个男生回过头有些不屑地瞧了眼：“再好看不也是个AI，等你连个beta也找不到的时候去分配一个不就行了。”
　　“分配也看运气吧，我小舅分到的那个就没这么好看的。而且不下指令笨得很。”

　　“你小舅那个才第二代，这个一看就是改进过了呀。而且你看看人家申请人的样貌，凡事讲个般配，不然领大街上走多尴尬。”其中一个女生撇了撇嘴：“就算有勇气走一起。哪轮的上你？”

　　“你们说，这是alpha还是beta...”

　　讨论到性别，那群高中生的声音立马低了下去。毕竟在他们性别平等的口号下，公然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人或者AI的性别都是不礼貌的。

　　“明天我去实验室等你吧？”容瑾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居然说他是个OMEGA...但显然傅盛年没有听到。傅盛年不喜欢胡萝卜，正拿着筷子数胡萝卜丝。

　　“当然可以。”傅盛年点了点头，容瑾不喜欢这么多人瞧着他。当然他也不是很喜欢。
　　胖猫伏在他的膝盖上，沉甸甸的。猫是容瑾捡回来的，但对方连个名字都懒得给猫取。傅盛年一度觉得这猫跟吹气球似地被他们养肥起来，是因为叫‘胖猫’叫的，可能换个名字，这猫就能少长点肉了。

　　傅盛年的食指在胖猫额头上的那撮白毛上轻轻碰了碰，犹豫了会儿，开口问道：“周末...去看电影吗？我听说挺好看的。”
　　他有些心虚，毕竟他身边围着的都是响当当的单身狗，谁能跟他讲电影好不好看。

　　但他觉得还是应该依照他精心摘录的恋爱宝典，约容瑾去看一场电影：“我们可以在外面吃个饭。”

　　傅盛年一抬头，容瑾的脸色并不怎么好。难道不想去看电影？

　　“不去看也没事，在家也可以...”

　　“去啊。”容瑾垂着眸子，傅盛年就一时之间把握不住他的情绪，只能对着对方浓密的睫毛愣愣地发呆。

　　“不开心的话，不用勉强的...我想那边人到时候也挺多，你...”

　　“你把胡萝卜吃完我就去。”容瑾抬眼看他，出乎意料的，他眼里带着点笑意：“我切了一早上。”

　　傅盛年愣了一下，迅速地拾起筷子：“会吃完的。”

　　离开颜山的小店没多久，那种讨厌的感觉再一次回来。
　　容瑾深呼吸了一口气，抄起了胖猫，向附近一个冷清的公园走去。

　　“还想跟多久？”容瑾冷冷地发问道。他的对面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虽然是普通人的打扮，但身形显然异于常人。

　　“教授说在这周前回去，他可以既往不咎。”其中一个男人发话道，他调出一小段视频，上面是他曾经的老师林教授。现在看来当初在毕业典礼上形容林楚寒如师如父也没错，这男人也算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人之一。

　　然而时隔多年，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只觉得可怕与厌恶。

　　“小瑾，你现在回来的话，依旧是上将，我们只是对外宣称你病了。”林楚寒带着笑意：“但是你不回来的话，我们只能将你当作失败的729号处理了。小瑾，你是懂得分寸的，我就权当是你的青春期来得晚了一些，闹了一场不合时宜的离家出走。”

　　视频还没有播完，容瑾已经伸手叩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那块小型投影被生生掐出一条裂缝来。
　　黑衣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反手去扣住容瑾的肩膀。黑衣男人的力气很大，容瑾丝毫不怀疑他可以随手扯下他的整条胳膊。

　　然而他很快抽身而出，他的疼痛感已经比寻常人低很多，即便撕扯剧烈，他所能感知到的却很少。容瑾很快抱住对方脆弱的脖颈，一脚顶在对方的小腹上，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怎么？你也是他培养出来的怪物吗？”

　　十分钟后，那两个男人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容瑾的手放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那边传来动脉一阵一阵的跳动。即便经历过无数次选拔生死，在那双指节分明的，冰冷的手按上脖子的时候，恐惧还是如潮水般涌来。

　　容瑾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他在那一刻意识到，杀人这件事，原来真的烙在他卑劣的基因中。那个男人脆弱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扭，喀哧，就断了，只留下那双印着灰白天空的眼。
　　或者机械性窒息，那双被捶烂的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

　　容瑾恍恍惚惚地看着手下那个男人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
　　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随着轻松起来。

　　我是这样的人，我生来如此。
　　战场上AI需要遵守机器人三定律，人不需要，所以才会有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从道德上替代AI的人类。

　　“喵。”

　　胖猫在他脚边蹭着，容瑾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大脑思考这么迟缓过。
　　随后他松了手，坐在那两个垂死的人旁边低低地笑了起来。

　　容瑾走的时候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轻声问：“你们有没有为自己的存在羞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