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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腻歪 ...


  •   填完志愿回家,学生们自打小学以来最轻松的一个暑假徐徐铺展在眼前。
      索望倒是没出门和同学聚会,而是一天到晚宅在家里,关上房门不知在研究些什么,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还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第二天中午,饭桌上,一直没主动跟索望说话的对面的路怀远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怎么不出门跟同学去玩?”
      “不想去,”索望说,“想留在家里跟你玩。”
      “高考都结束了,天天在房间里研究什么呢?”
      索望嘻嘻笑起来:“新知识。”
      路怀远瞥了索望一眼,对方忽然笑了起来。
      “路老师,你不生我气了?”
      “没什么好气的,我又管不着你。”路怀远继续低头扒饭,“以后上了大学也算是个大人了,在外头好好照顾自己。”
      索望停下吃饭的动作,把筷子平放到碗上,直视着路怀远说:“这话听着像是想把我丢掉。你不是想反悔吧?”
      “反悔什么?”
      索望伸出手,蜷了蜷小指:“拉过勾的,高考后跟我好,结果生我气到现在,一直不理我。我看你是想耍赖。”
      路怀远象征性地又吃了几粒米,最后还是放下了筷子,擦擦嘴,抬头看着索望说:“你上了大学会认识更好的人,现在对我有不同的感觉很可能是因为我是你表哥和老师,有一点权威的光环在,等你到外面见了更大的世界,更多的人,也许会对现在的冲动感到后悔。”
      索望忽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弯腰俯视路怀远,黑眼睛深得像千尺的墨谭:“你不是我,别替我做决定。就一句话,你是不是在耍赖?”
      路怀远终于绷不住了,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还说不听了呢?”
      “因为你不适合说教。”索望笑着说,“不承认耍赖那就是同意了。”
      路怀远故意板起脸来:“我比你大六岁,怎么就说不得了。”
      索望哧笑:“六岁在学校里感觉差了很多,进了社会,就这点年龄差跟没有似的。”
      嘿这小屁孩,还“进了社会”,真当自己是个社会人了?
      没等路怀远反驳,索望站起来,走到路怀远旁边的椅子上紧挨着他坐下,用胳膊捅捅他:“别想跟我转移话题,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再躲着我了。”
      路怀远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索望,犹豫再三,继而艰难地点头:“好。不过你以后反悔的话要及时和我说,我不会怪你。”
      索望自动忽略了除“好”以外的会让他不悦的其他字段,喜滋滋地回到位子上继续吃饭了,回去前还不忘摸了一把路怀远的脸。光滑有弹性,手感不错。
      路怀远当时正喝着水,差点呛着。嚯,这就立马开始大逆不道了。这以后还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路老师当即在心里就有点反悔了。

      不出路怀远所料,更大逆不道的操作后脚就来了。
      索望回到座位上一边吃饭,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咱俩上下问题怎么定?”
      路怀远这次是结结实实地呛着了。
      他咳得脸跟耳朵红成一片,好不容易缓过来,决定在索望说话时自己要远离食物和水。
      “你还不满十八岁吧,怎么乱七八糟的懂这么多?”
      “差两周就满了。性教育本来就该从孩子抓起,越遮掩反而越有坏处,对成年人来说,良好的性关系可以促进感情,”索望顿了顿,“何况,科技改变生活,媒体……”
      “明白了,”路怀远迅速往索望碗里夹了个鸡爪,“吃饭。”
      索望促狭地笑了:“路老师害什么羞啊,你可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想。”
      路怀远直接将索望碗里的鸡爪塞进他嘴里:“吃个饭话这么多。”
      索望嘴里塞着鸡爪,眼睛笑得成了亮亮的弯月。

      其实索望也就是嘴上占了便宜。他热血一上头,这流氓算是耍出去了。可是言语上的流氓和行动上的流氓之间隔着的,不仅是知识的多寡,更有经验的鸿沟。
      然而年轻好学的索望同学也许会被理论和实践上的知识匮乏一时阻拦,但绝不会被眼前的困难绊住前进的步伐。
      路怀远觉得,自己那一个“好”字,好像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
      索望跟中了邪似的,仿佛变了个人。或者说,他隐藏很久的了不得的一面触底反弹,爆发起来让人心悸。
      索望自这天起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如果说之前还披着人类文明温文克制的外衣,那么现在简直就是头撕破伪装的热烈小野兽。
      路怀远甚至都不大敢直视他,一旦被对方炙热的眼睛捕获住就会紧紧黏住别想逃走。
      索望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优秀人才,当天晚上就开始不住地在路怀远炸毛的边缘试探。
      路怀远准备去洗澡,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面色从容老神在在地边脱衬衫边说:“一起吧。”语气平常地像是在说“一起吃袋薯片吧”。
      衬衫已经解开了大半,露出了大片白皙健硕的胸膛,往下是清晰的腹肌线条……路怀远深吸一口气,快速伸手把这个妖孽肩上还没滑落的衣服拽上去,将似笑非笑的此孽扔出卫生间门外并麻溜的关上了门。
      索望慢慢悠悠晃荡到沙发上,拉长了调子感叹道:“真粗鲁……”
      路怀远木然地站在卫生间,在见识到了一向规规矩矩的索望同学身上还有如此不得了的一面后陷入了沉思——这,究竟是现代教育的缺失还是良俗道德的泯灭?祖国的青少年啊,不知不觉间竟成长为这个模样!

      外头有索望虎视眈眈地等着,路怀远洗个澡都洗出了紧张刺激感。洗完他赶紧拿毛巾擦干水,放弃浴巾,直接穿上家居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敢出卫生间的门。
      索望揣着手坐在沙发上,一听到门响果然立刻就看过来了。看到严实的路怀远,他顿时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早晚的事嘛,何必现在这么矜持。”索望摇头叹息。
      “你个……”路怀远刚要骂他老流氓,忽然想到对方这如花似玉的年龄,便改口为“小流氓!”
      然而这一改口,埋怨的力道先减了七分,反而多了些娇嗔的意味。
      路怀远不经意间被自己恶心了一个激灵,索望却咂摸着话里的味儿凑上来,修长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耳语:“这就觉得流氓了呀……”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流连,路怀远半边儿身子都瘫软了。
      “小路老师……哥……”索望把声音放软,眼带笑意地瞧着路怀远,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来回摇晃。
      一串电流欻地从路怀远的脊椎往上冒,麻得他心酥肝儿颤。
      “那今天翻我牌子吗?”索望单刀直入地发问。
      路怀远左顾右盼,故技重施,抓住并举起了索赛文:“这两天赛文缠人,我还是陪它吧。”
      这次索望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不依不挠地追问:“天天跟猫睡都不愿意跟我睡吗?”
      路怀远硬生生被吓成了结巴:“你你你未成年!这这这违法乱纪。”
      索望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是因为年龄问题啊,”索望拉住路怀远的手,勾住他的小指拉了拉,“那就两周后吧,七月十五咱们生日那天,那样我就是成年人了。约好了,不要耍赖。”
      路怀远战战兢兢抱着猫回到卧室才发现一个问题:怎么就又约定好了?他啥时候答应的?

      不管人期待还是不期待,时间都在一天天地飞速消失。转眼间,七月十五日到了。
      这个暑假,彭安康早早就被派去外地特训。杜柯前两天执行公务时伤了脚,正躺家里修养。于是生日这天下午,路怀远拎着果篮和啤酒去杜柯家看望了一会儿,便回家跟索望一起过了。
      生日蛋糕是索望订的,打开蛋糕盒的时候路怀远忍不住惊呼出声。
      蛋糕上画了个Q版可可爱爱的奥特曼。
      “你太有品味了,不愧是我们家的男人。”路怀远连连赞叹,高兴地直揉索望的头。
      索望把自己的头发从这个癫狂的男人手中拯救出来,补充道:“是你的男人。”
      桌上是两人刚做好的饭菜,索望开了瓶红酒。
      “多喝点。”索望笑眯眯地说。
      刚举起酒杯的路怀远吓得又把杯子放下了。
      索望笑得更畅快了:“你干嘛,搞得我跟什么强抢民女的江洋大盗一样。”
      “你别笑了,”路怀远捂住额头,“就是过个生日,你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发毛好,大概就是春心萌动的意思。”
      这话路怀远是真没法接,于是只能眼睛瞟着别处,一口口喝着酒。
      “生日快乐啊路老师。”索望举起酒杯。
      “生日快乐。”路怀远跟他碰了杯,仰头喝了杯中的酒,“生日快乐歌你要听吗,要许愿吗?”
      “歌就免了,许愿的话,一起吧。”
      蛋糕上的奥特曼旁插了两根数字蜡烛。
      路怀远一向不相信愿望这种东西,但为了不扫兴,每次生日许愿他都会凑凑合合许个世界和平的愿望。这次也不例外,不过除了世界和平,还多了一项,希望他的学生们和朋友们都顺利。
      路怀远睁开眼睛吹蜡烛时,发现索望在直勾勾地看他。蜡烛的小火焰映在索望的眼睛里,明亮而闪烁,焰火旁还有个小小的人影。路怀远忽然朝那影子挥了挥手,小人影也在挥手,他被自己逗得笑了。
      “拿我眼睛照镜子?”索望笑了笑,“帅吗?”
      “还行,比不上本人。你许好愿了吗?”
      索望点头。
      两根蜡烛被同时吹灭,灯被打开。路怀远下意识地去看索望的眼睛,跳动的小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白炽灯的光芒。小小的人影依然在。不对,好像从挺久以前就在了。
      路怀远感觉自己大概是喝多了,有点上头了。
      断片倒是没断片,记忆都是连贯的,只是有些模糊迷离。
      他记得洗漱完回房间睡觉时,索望是跟他一起进来的,扛着他的胳膊,因为他走路有点摇晃。
      他记得索望去客厅翻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的一个塑料袋,他迟钝的脑筋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去年教师节学生送他的礼物,说是店里爆款。
      他还记得离得很近时看,索望的皮肤依然很好,光滑透亮,几乎看不到毛孔。果然年轻就是好,手感也巨好。
      还有,热血冲上头的时候他想摁住索望,但对方放软声音叫了几句路老师、远哥,他就迷迷糊糊地被抢走了主动权。
      然后他还记得的,除了他自己回想起来都害臊的东西,就是些零零碎碎的对话了。
      “你怎么这么会啊?”路怀远记得自己这样问。
      “学习使人进步。”
      路怀远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索望偷偷摸摸在房间里学习“新知识”。
      淦!这个蓄谋已久的小混球!

      这个暑假俩人过得蜜里调油,以至于路迪迦和索赛文有些落寞,因为没有人闲着没事陪它们玩了。
      暑假里的某一天,姜启有事约索望出来见面,见他眉梢眼角都是笑,吓得小心肝怦怦跳。
      “小望望,你真成了?”
      “当然,”索望点头,想了想又说,“虽然现在关系还很虚,但总有夯实的那天。”
      “虚?”
      “他大概是想暂时哄我一段时间,不想让我失望,又觉得我因为孩子气过于武断冲动,过不了多久会后悔。”
      姜启惊讶地笑:“你孩子气?你的路老师是不是眼神有问题,黑心老板怎么可能……”
      话被索望一个凉凉的眼神掐断了。
      姜启干咳了一声,问:“所以你们不是真的在一起?”
      “暂时不是而已,”索望说,“我能感觉到他不太想公开,我会配合,保密与否倒无所谓,只要闲言碎语别伤害他就行。他喜欢我,而且现在终于松了口不嘴硬了,总得把握住机会,就算是临时合同到期了也有续约的可能。”
      姜启咂咂嘴:“我觉得你是特意跑我面前秀恩爱的,每句话都在说你的小路老师多在乎你。”
      索望摊手:“本来就是。”

      其实,索望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都知道路怀远是棵有主的名草,所有人都别想动一点挖墙脚的念头。可路怀远却似乎不太想这样,索望能体谅,这种敏感暧昧的关系还未经法律承认,未被社会认可,出柜哪有那么容易。
      毕竟路怀远是个正常的有许多社会关系的人,不像索望似的薄情寡义无法无天。所以说,没朋友的好处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玩笑归玩笑,就算索望真有了关系好的朋友,他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公布关系的。

      他们都在向对方用缓兵之计。
      路怀远指向的是暂时,而索望指向的则是不可预知的漫长的未来。
      因为索望有信心,要把路怀远给他的这一点暂时无限延长。无数个点可以连成直线,直线没有终点而人的生命有终点。所以,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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