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糖》对9当歌

40、鎏金冢09

　　魏云微怂，她应该摔门而出的。但是魏云微舍不得许久，她好容易才登堂入室，怎么能够轻易离开。
　　离开等于认输。她魏云微头铁，不能认输。

　　魏云微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够想起许久在朦胧之际吐出来的那句“我好想你。”
　　她在想谁？
　　魏云微深呼吸了十分钟，这才做好心理建设出去。

　　许久已经一脸冷然地坐在窗前喝茶：“出去吃饭吧。”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淡淡地理所当然地发出要约。
　　这态度又让魏云微气得不行，她那样在意她，她却浑然只把她当成小孩子。
　　刚才在夜色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她浑然当作没有发生。那样淡定，那样冷然，还状似体贴地问一声：“想吃什么？”

　　“吃你个头。”魏云微恼怒，气鼓鼓的。
　　却还是被带到附近的小饭店。

　　临市的物价稍微低一些，酒店附近甚至没有大型综合体。许久有些乏了，不想开车，就近两人找了一处小饭馆，相对语言地坐着。
　　服务员倒是实诚，只说：“我们这里菜量足，您两位点两三个菜就够了。”
　　魏云微赌气，就是不点菜。许久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三四个菜。
　　服务员写完菜单就要走，魏云微叫住她：“再来瓶酒。”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愣了一下，问道：“您要什么酒？”
　　小饭馆提供酒水饮料，但是鲜少看到这样年轻女孩子点名要酒。

　　魏云微有些不耐烦：“白酒有没有？二锅头。”
　　那女服务员愣了下，说：“有，您要几瓶？”说完觉得有点失策，还几瓶？这个女孩能喝二两算她看走眼。

　　许久挥挥手：“来一瓶吧，给两个酒杯。”她打发有点窘迫的女服务员走了，“我陪你喝点。”许久说。
　　已经是晚上八点，吃正餐的有些少了，但是苍蝇小馆子里面还有不少吃客。
　　很快，白酒和菜肴渐次端了上来。

　　魏云微赌气，菜没吃几口先把酒给倒上了。她酒量不差，蒙头就是几大口。
　　许久倒是淡定，一边吃菜，一边小口地抿着杯中物。许久的胃不好，她不敢空腹饮酒，甚至连空腹喝咖啡都做不到。
　　这两天她嗓子不舒服，下午淋了雨，又开了小半天的高速，许久精神不济，还是强打着精神陪魏云微小酌。

　　魏云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精神气好得出奇。
　　对，十八九都是这样，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许久看着魏云微赌气，她不自觉脸部表情放柔和。

　　“看什么看！”魏云微被看得发毛，心底的愤怒和不甘心，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不得劲，但是无处发泄。她愤愤地瞪了许久几眼。
　　许久说：“真是个小孩子。”一句不像表扬也不像批评的话，惹恼了魏云微。

　　“谁？谁是孩子？你说谁是小孩？你别得意。”魏云微愤怒得像是个小兽，“迟早有一天，我撕裂你的表壳，让你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跪在地上求我……”
　　越说越糊了，许久用红烧鸡块堵住了魏云微的嘴巴，让她没法再口无遮拦。

　　“打败我再说。”她说，像是不屑，像是看不起，又像是——激将法。
　　魏云微瞪许久，却伸手，迅雷不及掩耳，从许久的身侧两指头一捏，捏到个什么玩意儿。

　　“什么？”许久问她。她看不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事实上，那些她看不见的奇怪东西也无关痛痒，大多是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悬浮能量云。

　　魏云微眯着眼睛将手中捏着的小东西甩在桌子上：“嘿，又见面了。

　　在魏云微的视角，这个小东西从一开始就在整个小饭馆里漂浮着。随着倒酒的动作，从角落里打着圈儿冲向魏云微的酒杯。
　　仅仅是冲向，它不敢造次，停在两人身边半米远的地方，直到它渐渐发现许久看不见它，魏云微又不屑于同它动作。

　　小精怪这才放心大胆地靠近两人。
　　它失策了。
　　魏云微虽然不屑于它，但是她同许久无话可说，就像随意扯开话题似的，魏云微用手指捏住了小精怪。

　　是深夜酒吧里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小云朵。
　　“小酒鬼，又见面了。”魏云微忍不住感慨生命的偶然性。原以为她同这小酒鬼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是见了一面又一面，算到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面。

　　第一面初遇，第二面破阵，随着马志刚的消亡，这些精怪能量们烟消云散。魏云微曾经以为它们都死于那一战。毕竟，一个精怪的逝去，同一个人类个体的消亡一样，都是很普通且常见的。
　　而，天地万物浩渺，死掉一两个小精怪同死掉一两个人类一样，对群体对世界，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所以才觉得惊讶，也有些许欣喜。竟然同这个小精怪有三面之缘。且，后两次许久都陪伴在她身边。
　　不可谓之不幸运。

　　魏云微轻轻地将那小精怪捏起来，弹一下它长长的胡须。
　　小酒鬼发出低声的“呼哧”声，奋力挣脱魏云微，它的眼中只有酒桌上溢出酒杯的些许酒色。

　　小酒鬼竟然饥不择食，魏云微打量它身形却比初见面消瘦不少。
　　曾经在深夜酒吧，小酒鬼是一个圆润的陀红色小胖墩，而今，是透明粉红色的泡沫状态。魏云微甚至能够预测到，要是再吸食不到足够的能量，这个小酒鬼云朵怕是就要消失于天地。

　　像是招待老朋友，魏云微放任小酒鬼吸食酒□□体。如蝼蚁一样的小精怪，吸食满能量可能需要长达数月甚至数年，但是能量泄露只要一瞬间。
　　世界的平衡，就在这样的不平衡中达到。

　　马志刚摆阵，精怪能量泄露如同手挤海绵，一瞬间的事情。小精怪元气大伤，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运气了。
　　你看，这个世界多不公平，明明作恶的是那个叫马志刚的人类，但是承受后果的却偏偏是这些小精怪。

　　“什么东西在那里？”许久问。
　　魏云微这才想起，许久“看不见”。小酒鬼是无害的精怪，没有产生负面情绪和能量，许久便察觉不到。

　　魏云微笑了，她并非事事不如许久。她可能在阅历上，在力量上，在技能上，都不如许久，但是她看得见呀。
　　不，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眼前是她陪着许久，经历着和这些小精怪、大妖怪们的一次次偶遇乃至战斗。
　　不是别人，是她。是魏云微。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年。

　　魏云微忽然不沮丧了，在这一瞬间她想明白了，何必追忆往昔人，眼光要放远一点，始终要向前看。

　　魏云微指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她俏皮得就像龃龉不曾发生。
　　魏云微心想，谁说能够故作镇定的就是赢家呢？

　　来日方长，未来可期。
　　她魏云微有的是时间、精力和耐心。不论许久口中的“她”是谁，那都是过去式了，未来是她魏云微的。

　　——魏云微和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