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85、达斯克邦（4）

　　“抱歉，我刚刚从闪城过来，刚刚并不是有意欺骗你们——也许你们已经得到消息了，那里的亡灵灾害有过一次大爆发，刚刚结束，我有一些最新消息需要和你们院长交流一下，因为是情急之下赶过来的，所以没有什么准备，只是因为你们这里最近，接下来我还要去佩因城的神殿……”
　　凯尔温半真半假地说着话，成功地让守门修女意识到这位圣骑士有着极其重要的事情，她很快就放行了，并且让专门的修女呆这儿圣骑士去找她们的院长。
　　而露西尔却被拦在了门外——
　　“这是我的同伴，她是和我一起从南方过来的，有一些重要信息需要和院长沟通。”凯尔温解释道。
　　但她并没有预约，圣骑士阁下，除非您能说明一下她的身份。而且如果没搞错的话，这应当是我们本地人，不太像是从南方过来的人。”
　　凯尔温突然语塞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露西尔那头黑发和纯黑的瞳孔泄露了她是个地道的东部人。他刚刚在心里编好的一整个“南方人逃亡而来”的故事顿时失去了作用。
　　露西尔倒是没有一丝慌张，她大方地对凯尔温挥了挥手：“没关系，我就在外面等着吧。圣骑士阁下，您去忙吧，待会儿见。”
　　修女院的大门再次关上了。露西尔看到门内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圣骑士略显无奈的神情。
　　她在门口占了一小会儿，突然往市集的方向走去。
　　达斯克邦的清晨，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做体力活的人嘴里吐着白色雾气，但大部分人都避让着那些浑身裹着漆黑厚袍子的修女们，然而不论避不避让都没有差别，修女不会与常人搭话，她们只是出来采买物资，就更不可能与寻常平民搭话了。
　　因此，也没有人发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修女突然消失了。
　　而走在前面的几位浑然不觉。
　　半个小时以后，修女院的大门又被打开了。
　　“德丽莎！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比其他人晚回来这么久！”守门修女训斥着门外的一个瘦小修女。
　　瘦小修女低着头低声回答道：“抱歉，我刚才走到半路发现铺子老板少给了我们一把葱，所以又回去了一趟……”
　　“外出做事的时候多长点心！”守门修女一掌将小修女拍进了门里，接着又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露西尔是第一次来到修女院这种地方。相比起神殿，修女院在帝国中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它并不负责什么职务，似乎只是给那些虔信光明神的女性提供一个容身之所。她曾经在和玛丽安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一两次王都附近的那座修女院，粗陋，阴寒，堪比监狱的生活条件，那就是她对修女院的印象。
　　如今她走进这座修女院，只发现这里比玛丽安形容中的更凄凉一些。
　　正中央的庭院里是一颗几近枯死的树木，而周围的房屋不是缺少瓦片，就是有着破损的墙壁。如果不是有裹着黑袍的修女在其间缓慢行动，这里根本就不像人类居住的地方。
　　“德丽莎，快去后厨帮忙！”路过的修女突然拍了一把露西尔假扮的修女。
　　“好，好，我马上来！”
　　小修女惊惶地答应着，但脚步却迈往了另一个方向。接着她就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修女院里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甚至连光明神术都很少，露西尔发现自己要在这块地方施展她擅长的法术易如反掌。
　　她像一阵风一样经过那些破败的房屋，空间在她的手下收缩又舒展，停滞又加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已经从门口往修女院里绕了一整圈，粗略地摸清了修女院的构造。用于诵经祈祷的礼堂设在整座修女院的正中央，前面时能够容纳外来者的会客室，后面是划分了好几个小礼堂，教室，再然后是最后排的宿舍。
　　整个修女院构造简单，黑漆漆的修女们在其间显得了无生气，她们大部分在工作，或是打扫卫生，仿佛与那些破败的房屋和植物融为了一体。
　　露西尔在靠近宿舍第一个小院子附近停下了脚步，那里有两个正在清扫庭院的小修女正在讲话。
　　“哎，你今天去前门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今天进来的两个陌生人？”
　　“我见到的好像一个是牧师，虽然不算年轻了，但长得挺英俊的，可惜他走进来的时候目不斜视，就跟着院长走了——怎么，今天难道还有第二个陌生人进来？”
　　“对啊，真奇怪，竟然一下子来了两个！我没有看到第二个，不过有出去弄物资的姐妹和我说是个很俊俏的年轻男人，不过也很快去了院长那边。”
　　“年轻男人？光明神在上，今天竟然有两个男人进了修女院？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小修女无聊地在地上拖着扫把，一只手一摊：“谁知道呢，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
　　露西尔就在这时候走到了她们身边。
　　“德丽莎？光明神宽恕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小修女差点一扫把打到露西尔身上。
　　扮作名叫德丽莎的修女的露西尔靠近她们俩，问道：“那几位先生现在都和院长大人在礼堂谈话吗？”
　　被问话的修女一脸古怪：“怎么可能在礼堂。那里可不准除了我们以外的人进入。她们当然是在小礼堂旁边的会客室。”
　　“德丽莎，你不会是要去那边看他们吧？”另一个修女问道，“你可别想男人想到发这种疯啊。每月一次出门采办的轮值，其他姐妹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可别自己想着做傻事。”
　　露西尔疑惑地歪头：“嗯？你们——我是说，我们连看一眼都不准吗？”
　　拿着扫把的修女像是头一回认识德丽莎：“你要是敢去那里，就等着在这里关一辈子吧。”
　　露西尔对修女们的生活突然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们竟然守着如此严苛的纪律不敢触犯？但她克制了自己想要询问的欲望，朝着她们口中的那个会客室走去。
　　当然，为了她所变成的这个小修女，着想，她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地走过去。

　　凯尔温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当他被带进来和院长见面的时候，他在心里编造的话语才编到一半，突然发现会客室里还坐着刚才进来的奥登神父。
　　“您先和奥登神父谈吧，我并不急。”凯尔温抢先说道。
　　“您不是说有急事要告知吗？”修女院的院长，一位面相严肃的中年妇人问道。
　　“神父的事情一定比我更急，才会这么一大早就来到修女院。”凯尔温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奥登神父没有推脱，他和院长进入了会客室，留凯尔温一人在外间等待；而等待的过程中，他根本无法走动，会客厅的大门外守着两个修女，如果凯尔温有事要出去，她们一定会紧紧跟随。
　　“并不是要监视您。这是为了保证修女们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两位修女是这么回答的。
　　于是他只能被困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会客室隔音效果很好，就算凯尔温听力更好一些，他也不能听出里面的两人在谈论什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须在这里坐上一个钟头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熟悉的波动划过——
　　一个身材瘦小的修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狡黠地朝他无声一笑；门口守着的两位修女都朝外站着，没有看到室内的情况。
　　“露西尔？”
　　小修女无声地点了点头。
　　“奥登神父和修女院院长就在里面。”凯尔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等他们出来，我们就跟上。”露西尔默默地动着嘴唇，“他们应当会去找神选者家族的遗产。”
　　“可是现在我没法自由行动。”凯尔温表示。
　　你去上个厕所，我从厕所里把你带出来。”
　　这个计划听起来不怎么美妙。但是……
　　“……行。”
　　瘦小的修女消失在房间里。凯尔温起身走向门口的两位修女。
　　“很抱歉要麻烦一下二位了。这里有没有能够方便一下的地方？”
　　事实上由于缺乏男性，修女院里根本没有适合男性方便的地方，两个修女带着凯尔温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面色尴尬地给他指了一个看起来专门堆放垃圾的角落。
　　凯尔温面色如常地朝那堆垃圾走过去，接着突然就被拉住了手；扮作修女的露西尔从虚空中显现拉起凯尔温就再次消失在虚空之中。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等到凯尔温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之前那个会客室的墙外了，露西尔正在一边的地上涂抹着一个粗糙的传送阵。
　　“可惜还是听不到里面在说些什么——你有没有什么能够听清他们在讲话的咒语？”
　　露西尔有些犯难：“有是有，但你知道我不太擅长这种便携用的小法术，可能等我施法完他们也已经谈完了。”
　　凯尔温考虑了片刻，说道：“算了，他们看起来也要走出去了，我们跟上吧。”
　　一个修女和一个外来的男性在修女院里堂而皇之地走在一起，那肯定是不行的；露西尔只能扯着凯尔温在偌大的修女院里时隐时现，艰难地尾随着奥登神父和修女院院长，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
　　是修女院正中央的大礼堂。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QVQ
这种情节大概就是印证文案里的说的“是一群大佬的冒险”，虽然刺激但是一点都不困难（x
神父是真的惨，上一个地图下半部分没戏份，这里又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