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71、闪城（14）

　　凯尔温离开府邸之前被杜曼·格伦特叫住了。
　　“晨曦骑士阁下，请停一下。”
　　米丽莎和艾斯黛拉都已经离开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本的那个地方。看起来他们似乎终于达成了什么协议。位高权重的法师依然是那副阴沉不悦的模样，但比起纯粹负面情绪他脸上更多的是疑惑。
　　“黎明骑士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被那些东西杀死了，我见到了他的尸体。”
　　“在哪里？”杜曼紧盯着凯尔温。
　　“我可以给你一个地址，但我建议您最好不要马上去那里。他的尸体……也许会伤害到活人。我也差点被它弄伤了。”
　　杜曼无言了好一会儿，像是在辨别凯尔温有没有说谎——圣骑士向来诚实守信，但他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一位。
　　“你之前和我们说的，你身边跟着的那几个都是被神选中的人，是真话，还是你们某个目的的借口？”
　　凯尔温笑了一下：“在我来到南方之前，我相信这是某种意义上的真相。但现在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杜曼闻言冷冷地说：“我接受帝国的派遣，帮助南方诸城解决亡灵灾害，这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担心我会渎职。我不喜欢那些不受控制的危险势力来干扰我们的工作，但在紧急情况下，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还是有一定判断力的。”
　　“那很好。”凯尔温点了点头，意识到米丽莎似乎最终说服了杜曼。
　　“刚才猎人公会的那两位告诉了我沙漠里的事情，我对此一无所知，但我也明白，沙漠里的东西对南方诸城是潜在的巨大威胁。”
　　凯尔温点了点头，有些惊讶杜曼一下子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但杜曼接着说道：“那些灰袍人是塞西莉亚手下的。”
　　凯尔温愣住了。
　　“您是说圣女冕下？”
　　“没错，但是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了这些人，以及她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曼冷笑了一声，“同为指挥者，我没有权力在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她。”
　　“但只有您有能力下命令，至少……驱逐那些灰袍人。”
　　杜曼沉默了。
　　“我会试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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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城空旷的街道上。
　　艾斯黛拉走在米丽莎背后，看到那亚麻色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米丽莎回过头。
　　艾斯黛拉看起来有些蔫蔫的。“你之前为什么要跟那个帝国的官员说那些？”
　　米丽莎扯了扯嘴角：“……因为，只要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就会明白，我是现存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艾斯黛拉脚步一顿。
　　“我的母亲本来有两个兄弟，但很早都已经死了，没有儿女。在位的国王也早就死光了兄弟姐妹。按照帝国的继承法，不管王室里的人有多么讨厌我，我都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你想……继承王位？”
　　米丽莎干脆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
　　“那你为什么……”
　　“因为格伦特是忠诚于王室的家族。现在在位的国王已经超过一百岁了，虽然整个帝国现在似乎没人关心王位，但是也许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为了维持王室血脉正统，他们到时候只能选择我。现在让他们知道我在这儿，算是给他们一个保障，让他们明白，为我做事不就是为了帝国做事。”
　　艾斯黛拉一脸不认同。
　　“要是他们到时候逼你去继位你要怎么办？而且……那位议长，明明长了一张轻浮的面孔，但那做作的模样却像个老古板，看着就别扭。说话还这么拿腔作势，恶心死我了。以后你要和那种人共事，我受不了。”
　　“好了好了，”米丽莎安抚地拍了拍艾斯黛拉的背部，“真的等到那时候，我就和你偷偷溜走，溜到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现在，至少我们赚了一大笔钱，我们和法比安算旧账的时候，也不会有旁人来妨碍我们了。”
　　“钱能弥补我们这两天暴露出来的那些出入城密道吗，这些都是历代猎人们的遗产。”
　　“这的确挺遗憾的。”米丽莎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望向天空，发现南边的天空有乌云正在聚集，“但谁知道这座城市以后还会不会存在呢，我们的面前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局。”
　　“至少我们可以保护好所有的人——保住人，城市就可以重建。而猎人公会也不会消失。”
　　米丽莎盯着天边的乌云，心里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艾斯黛拉？”
　　“嗯？”
　　“你在沙漠里见过下雨吗？”
　　“从来没有。”
　　“我们最好快点安排起来，剩下还没能撤离的难民，那些帝国军队还没来得及管上的，让他们出城，往东边去。让那几个老练的猎人带着走。”
　　“那我们呢？”
　　米丽莎轻轻握住艾斯黛拉的手：“我们去见见法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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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城西面的城门。
　　大片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尽管有穿着白袍的牧师勉强在维持秩序，但是烦躁不安的情绪仍然隐秘地蔓延着，孩童抽噎的声音，成人小声的争执，此起彼伏地传来；平民大部分都灰头土脸的，仿佛裹上了一层风沙，并且即将被那些风沙彻底淹没。
　　一个孩童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呜哇！”
　　他发出了响亮等到哭泣声，一下子打破了那压抑的宁静。人群骚动得愈发剧烈了，但远处维持秩序的士兵和牧师还没能注意到这儿的情况
　　一个头戴兜帽的人蹲下身，扶起了那个哭泣的孩子，将他送回了已经被人群挤出很远的母亲身边。
　　“谢谢您。”疲惫的女人抱住了一脸泪痕的孩童，望向那个未曾露出脸来的兜帽人，谨慎地道了谢。
　　“可以打听些事情吗？”兜帽人向那女人低声问道。
　　“可，可以……”女人有些惊讶。那个兜帽里发出的是女声。
　　“最近城里有什么异常吗？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怪物之类的传言比如说……从地下钻出来的怪物？”
　　“怪物？只有亡灵，数不清的亡灵。”女人摇着头，面上的悲苦愈发深重，“我们那片区域在前天早上被亡灵裂缝吞没了，我们左边的那户人家直接被裂缝吞掉了，右边的那户全部被钻出来的亡灵吃到掉了，只有我们侥幸逃了出来。你要问从地下钻出来的怪物，抱歉，我没有听说过。”
　　兜帽中的人沉默了一下，她和缓了声音：“我很抱歉。”
　　人群依旧在向外缓缓移动着，带着兜帽的女人你这人群向闪城走去，只有一缕灰色的头发从兜帽中飘出——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烛光之中，灰发的女人笼罩着一层明亮而纯净的白色光芒，几乎要超过烛光成为房间之中的主光源。秀气的面庞上是浅浅的微笑。
　　密闭的室内，温暖的烛光点亮了房间，几个身着灰袍的人待在角落的阴影里，往向烛光的方向。
　　“圣女冕下，我们的先期试验都已经完成，效果很好，下面就要进行大范围应用了。我们需要引出一部分亡灵，让我们的武器从沙漠中归来，在合适的环境之下，完成它们手的使命。”
　　“那么你们要怎么解决可能的存在的伤害呢？只要有亡灵出现，就可能有人受到伤害，如果你们的武器没有按时到达——虽然我是神殿名义上的上司，但他们可能无法接受我们这种激进的做法……”
　　“我们会掌控好程度的。”阴影中的灰袍人应答着，“只要您能继续为我们提供足够的庇护，我们一定能在这片土地上真正地、永远地驱逐亡灵。”
　　“而我会给你们带来相应的名誉。”塞西莉亚微笑着说道，“好了，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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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处的亡灵裂缝。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缓慢闭合裂缝的小牧师吃力地喊叫着，然而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灰袍人无视他的话语，靠近了那个裂缝。
　　裂缝突然开始变大。
　　小牧师惊讶地长大了嘴，然而瞬间袭来的灰色雾气让他面色发青，几乎窒息。一只干瘦如同白骨般的手拉住了他。
　　“你们要干什么！”小牧师的话语有些颤抖。
　　几天以前，分派任务的主教就警告过他们，要小心他们身边的这些助手。
　　“为什么，他们不是派过来给我们帮忙的吗？”
　　“这是来自大主教的警告。”分派任务的主教只是简短地告诫了手下的牧师们。
　　现在，小牧师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当心了，但他来不及了。那些僵硬干瘦受到灰袍人抓住了他，黑色的粘质不知从何处蔓延出来，缠上了那位小牧师的小腿。
　　“这，这是什么东西！”
　　干瘦的手紧紧钳制着他，如同猛兽的牙口——
　　“让你变成养料的好东西。”灰袍人沙哑地笑着。
　　十分钟后，这个亡灵裂缝已经扩张为原本的两倍之大，亡灵半透明的手从内伸了出来，但被一个灰袍人赶了进去。
　　“再等等，别心急。等我们的‘战士’从沙漠归来……”灰袍人呓语着，望向南天边的阴影。
　　地面之上，小牧师完全失去了踪影，只有一小滩缓慢蠕动的黑色粘质在地上翻滚着，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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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QVQ
这个大地图快要结束了，兴奋（？）但因为要写一些比较麻烦的场景有点头疼，为了流畅一点以及少出bug，后面的章节可能会挨在一起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