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48、闪城（5）

　　少女模样的半精灵在高大的女吸血鬼怀中看起来更加娇小，后者虽然体型要大上一些，但奔跑起来却堪比丛林中矫健的捕食动物。
　　“我第一次是在那里见到你的。”艾斯黛用手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面有一个简陋的座钟，但明显处于废弃状态中，”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周围地上躺满了有两个你那么高的男人。你知道那画面的冲击感吗？”
　　米丽莎撇开了脑袋，不想蹭到艾斯黛拉过于柔软的前胸，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了脑袋。
　　“我跟着你，看着你挑战一个又一个的猎人，把法比安拉下了猎人公会会长的位置，越来越多弱势的猎人跟在你的麾下，直到你被他们推举为猎人工会的会长。所有矛盾中心都集中在你身上。”
　　“然后你就死在了我的眼前。”米丽莎冷冷地说道。当时她只身来到闪城，谁都不认识，作为一个新猎人抢了不少老猎人的活，被一群人盯上，每天都被找麻烦，结果这个女吸血鬼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带她认识了一闪城里那些猎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带着她在每一次仇家找上门时迅速地逃离。米丽莎承认，在那个时候，虽然她有了越来越多的支持者，但艾斯黛拉的确是她留在南方最深厚的羁绊。
　　毕竟她前十几二十年的人生一半是贵族，一半是精灵，她从没真正接触过普通的人类，如果没人指引，她根本不可能融入南方的这个猎人的世界。当然，事实证明了她的确是这一块的料。
　　“但你至少在死前睡到我了，你睡到女猎手艾斯黛拉了！想想，这可是当时多少猎人心中的梦想！”
　　米丽莎的脸顿时爆红，她半是恼怒半是羞怯地跳下了艾斯黛拉的怀抱，拉着闪进一条小巷，让身后追赶的黑色浪潮扑了个空。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米丽莎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边旋转飞出一把银叶刀，一根柱子倒下，银叶刀也回到了米丽莎手里，而那黑色的浪潮也被迫阻滞在后方，“你就想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你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当做一切都好一样。你让我怎么不讨厌你。”
　　黑色浪潮终于追着她们进了这条小巷，那浪潮的最前端是她们熟悉的那张脸。那个黑发黑须的男人的确没死，他漩涡状的右眼此时已经彻底变成浪潮中的一个小风暴，与那一整片的黑色融为一体。
　　“出了这个巷口我们同时往两边撤，把他，不，应该说是它了，暴露到开阔的地方。我已经联系了圣骑士，他的圣光应该可以解决这玩意儿。”
　　“我有些吃醋，米丽莎，你和你的义兄联系比我紧密多了。”
　　“那是因为你整整九年没有再露面。”米丽莎白了她一眼，往巷口左边一窜，而艾斯黛拉默契地往右边一窜。
　　黑色的浪潮顺应着惯性涌出了巷子，但迎接它的并不是圣骑士的圣光。
　　栗色头发，身着精致法袍的法师阴沉着脸，在半空中微微伸手，刹那间，周围一切事物的运动都滞缓了下来。
　　原本应当喷涌而出的黑色浪潮先是停滞，接着像是受不了重压一般缓缓回缩，上面那张扭曲的人脸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与此同时，逃到一边的米丽莎只觉得奔跑的动作变得沉重而滞涩。
　　杜曼·格伦特瞥了一眼跑出来的那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他径直走向那团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黑色泥浆。
　　他看着泥浆正前方的人脸，似乎在估量他能不能听懂人话：“我听到有消息说，你是从猎人工会跑出来的？”
　　不远处的米丽莎眉头一皱。
　　“对，对。”泥浆上的男人说着突然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为了增加神殿的负荷，让他们被迫面对更加复杂的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杜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把这个混进泥浆中的人抓出来，然而那张脸诡异地一笑，突然就地消失，连同那团被困住的泥浆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突然到来的挫败让杜曼一下子陷入了恼怒之中，他即将把注意力放到那几个在那团黑色物质跑出来的人，不过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真巧，议长阁下，” 那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杜曼那边，“也许是神让我们在这里又一次相遇——又见到您了。”
　　杜曼完全没有想到曾经当着他的面逃走的圣骑士突然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如果是想前往神殿坦白罪行的话，可以绕过我，直走，跨过两个街区就能到达。”杜曼阴着脸回答道。他当然记得之前圣骑士透露过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南方，而且显而易见的，也是闪城。出于一些过于复杂的原因，他并没有追问之前和圣骑士一起逃走的那些人在哪里。他不想追问。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假装自己从来没遇见过他们。
　　“很抱歉，看来您对我之前没有告别的离开还耿耿于怀。”
　　“我没空与你交谈。希望你真的身负神殿的职责来到这里，而不是……已经被邪恶侵染了内心。”
　　“神会做出祂的判断。”凯尔温笑了笑，看到墙边的艾斯黛拉捞起了米丽莎一下子窜没了影子，想着和杜曼·格伦特再客套一句就该礼貌退场了。
　　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逃走了？”
　　就在凯尔温清了清嗓子，打算问问杜曼他们手里关于南方的亡灵灾害是否有什么新消息时，黑袍的女法师突然从虚空中显现，正好落在那巷子口上。她在在巷口立了好一会儿，原本似乎打算再次踏入虚空消失在原地，然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突然回过了头。
　　“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露西尔嘴角微微上扬，她顿了一下，抢在杜曼对她动手之前对他开口，“议长阁下，你们得当心一点，这座城市里不只有亡灵裂缝——裂缝似乎大部分都集中在东区，但西区可有满街乱窜的过分活跃的深渊物质呢。”
　　杜曼的脸变得更黑：“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如果你能快点去神殿自首，答应他们把你看管起来，或许对这里更安全。”
　　在一边的凯尔温并不觉得这两位法师是在闲聊。毫无疑问他们已经开始暗中较劲了，从凯尔温觉得身体运动愈发困难，以及，不远处的房屋似乎开始扭曲这两点可以看出。
　　光明神在上，这两个法师打起来为什么总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凯尔温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更糟糕的是，这里附近的显然已经没有多少闲逛的平民了，场地很空旷，很适合他们放开手打起来。
　　离这么远凯尔温也看不清露西尔的表情。而且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生对方的气。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么恰好的时间地点，好像是故意惹麻烦一般。再加上之前路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即使向来是一名心胸宽广的圣骑士，凯尔温现在也得承认现在有些不爽快。
　　所以他决定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旁观双方打架，等到情况失控之前再上去看看。
　　但是没过几分钟，凯尔温就没法在旁边心平气和地观战了。
　　他应当提前注意到的，法师会议的议长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偶然，他们聚集在神殿附近，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排难民，然后是便是检查环境。杜曼也许是在路上刚好经过这里，也有可能是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反正他不是闲着没事才来到这里的。——远处走来的是一队人吗，那是王都来的进行支援的骑士团成员，现在应当是在圣女塞西莉亚的调度之下，正在巡查本地的实时情况，等到他们靠近这里事情会麻烦数倍。
　　凯尔温不太想和年轻的、曾经的同僚们起冲突。所以他只能稍微插个手，解决这两个又动起手来的法师。
　　“你干什么！”露西尔惊讶地发现圣骑士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堪称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施法——凯尔温抓住了她的手，并且钳制住了她的手指。不远处扭曲的房屋瞬间恢复原状，不过空气中的滞涩感却瞬间加强。
　　“我建议你快离开这里。看看那边即将过来的人就知道了。”凯尔温没有展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但他的确痛得很厉害，幸好圣骑士对于曾经经历过的痛觉都有很强的记忆性——换句话说，凯尔温被露西尔的防护法术伤过一次，现在第二次就没有那么疼了。当然，露西尔身上的防护法术也一如既往地碎掉了，在手臂上留下了明显的两道蓝色裂纹。
　　露西尔看了一眼远处，又瞪了一眼凯尔温，反手抓住对方，往身边的空气一踏步，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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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QVQ
虽然可能没人看但还是要说一声抱歉——四月份之前更新都不稳定了（论文进入冲刺阶段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