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40、旅途（1）

　　如果从帝国的上空俯视大陆的西部，会发现巨山脉的走势非常清晰。沿着曲折的海岸线一条明显的突起，从中伸出数条陡缓不均的山脊向东西方蔓延，最远的一条甚至直接逼近了王都。往南方延伸时，山地间断裂形成的峡谷也多了起来，似乎昭示着在很早以前巨山脉遭遇过不少剧变。其中最著名的当然是同时沟通了西海岸、南方诸城以及王都的峡谷大道。
　　按照米丽莎的计划，从西海岸前往南方大概需要三天。当然，如果他们能够再次使用法术之心里的那种大型高精度传送阵的话，只需要两天。不过考虑到他们一行四个人的身份以及巨山脉里面是否存在这种大型传送阵的可能性，她还是选择了用正常的交通方式。他们在日落之前可以经过两个村落，而这两个村庄都分布在峡谷大道的西端。
　　因为长年有人员在峡谷大道来往，比起巨山脉深处的那些小村落，这些村子早就发展得格外完备，市集，旅店和酒馆一应俱全，如果不是地势不够平坦，这些地方完全能够发展成繁荣的小镇。
　　不过出乎米丽莎意料的是，那两个村落里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抱歉，我们这里已经满员了。”旅店老板回答道，“连马厩里都已经有人了。说实话，我们的伙计已经不得不跑出去补充物资，否则我的客人们就都没吃食了。”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米丽莎疑惑地问道。
　　“都是南边过来逃难的。”旅店老板心不在焉地说着，“据说不少城镇的地界已经被亡灵裂缝吞食了，那些人就想到西海岸逃难，呵，要我说西海岸现在也不太平，他们过来也是白费力气。”
　　米丽莎表情稍微凝重了一些。她接到的来信一直都在强调，她不在南方的这一小段时间，混乱仍然在持续加深。既然旅店里连马人都已经塞满了，他们接下来想要租赁马匹作为交通工具的计划也无法成功。他们又尝试了借宿居民的家里，但村民们并不怎么欢迎外来者，凯尔温顶着一副圣骑士标准的温和无害面孔连续敲开三户人家却被拒绝后，他们只能选择露宿在野外。
　　“等我们到了岔路口也许会好一些，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在西南方向来往的商队，我们可以跟他们借马匹。”米丽莎说道。
　　幸运的是，在峡谷大道还不是峡谷大道的时候，不少冒险者就开始在这些土地上行走探索，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需要隐秘行动的人为了不进入大众视线，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留有不少开拓的痕迹，方便后来者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凯尔温也是早已习惯独自在野外生存的人，只不过以往他都习惯使用那个寻找篝火的小工具，在荒野里寻找其他落单或是聚集着的冒险者，和他们搭火。但现在他们有四个人，而且他也不是在为他的游记寻找新素材，这么做就没必要了。
　　在坐下来能够休息的时候，凯尔温让奥登神父试了一下那颗圣石在他手上的反应，显现出来的又是两个地名：
　　“希特里城银叶河”
　　前一个人人都知道，但后一个却十分陌生。想到银叶这连个字，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米丽莎，但半精灵却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从没见过这个地名。他们也暂时只能将属于奥登神父的这个地点搁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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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圣骑士是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凯尔温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他们露营地旁边的小树林里，而黑发黑眼的女法师正靠在一棵树上看着他。早已是入夜时分，夜空依旧如前一天一般晴朗，星光从稀疏的枝条间坠落在山地上。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被烧毁的大地，耐寒的苔草生长在他们脚下，让地面有些湿滑。
　　凯尔温回头望了望已经变得有些影影绰绰的火堆，法师施放了一个咒语好让它能够持续燃烧到第二天黎明。火堆边神父正在闭目养神，半精灵则早已钻进了帐篷里。
　　“你不也没有休息吗。”凯尔温说道，“我记得早上你还在抱怨已经两天没有正常睡眠了。”
　　“我正打算去，但你叫住我了。”露西尔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光点，“还是说，你是主动来帮我完成试验的？”
　　凯尔温微微地一怔，然后无奈地向露西尔抬起了胳膊，“所以这两天你有什么成果吗？”
　　“嗯……我大概知道了强行剥夺你身上的圣骑士力量会造成什么后果。”
　　凯尔温怀疑地皱起了眉。
　　“不，别担心我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况且我也做不到。”露西尔轻柔地抓住了凯尔温的手臂，“法师使用魔法，可以理解为身上多长出来的一只手能够发挥更多的作用；但你们不一样，神明赐予你们的力量彻底地改造了你们的身体并且与你们融为一体，如果强行将这些力量抽取出来……你们整个人就会废掉。我想这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禁锢魔力的方法，但没有禁锢圣骑士力量的方法。”
　　凯尔温默然地听着露西尔的解释，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到她的脸上，并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因为靠得足够近，他能够看到法师右眼角的细纹之下有几道淡淡的斑痕，像是曾经被利器划伤长久没有恢复。
　　“对了，是你处理了它？”
　　凯尔温知道露西尔话中那个指代不明的“它”是什么，他一直在等待着她问这个问题。是那个在废弃实验是里被露西尔召唤出来的泥形人，之前露西尔离开时只是给那个东西上了一个束缚的咒语，后来一直忙着处理情况也没有回去，是凯尔温之前想了起来，重新回到了那个废弃地下实验室，处理了那个家伙。
　　我想我应该没法杀死它。它逃走了——我烧掉了它的身体。”
　　“没错，那只是它的一个壳子。”露西尔确认了凯尔温说的是事实。她在第一次见到那个泥形人的时候就想消灭它，但是发现即死诅咒对它没用，猜测出那只是某种替身。当然，这一位的壳子恶心得有点过头了。那之后露西尔转而在它身上留下了一个隐秘的坐标，没想到后来真用上了。不过这次既然被它知道了，那么坐标也就没了用处，而且它的这具2身体也已经报废了。
　　“感谢你帮我处理那个垃圾——那么……它有对你说什么吗？”露西尔抬起头来，直视着凯尔温。
　　凯尔温一时间沉默了。那个泥形人确实对他说了一些。
　　当他再次跨入那个幽暗的地下实验室，之前被露西尔召唤出来泥形人被困在那里，没有消散也没有逃脱。大概是露西尔的法术已经过了时效，泥形人已经再次拥有了嘴巴，而一看到凯尔温，他便开始一刻不停地说话。他试图嘲讽凯尔温不是个合格的圣骑士，竟然和一个邪恶的女巫勾结，当然，这对凯尔温来说不痛不痒；泥形人又企图打探外面的情况，但是凯尔温直接将圣光送进了它的脑袋里——
　　他很佩服露西尔能够面不改色地直接用手抓这东西的脑袋。那触感实在太恶心了。
　　在泥形人想要进行下一轮说服前，凯尔温突然说道：“也许我可以放了你，让你少吃一些苦头。”
　　泥形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凯尔温擦了擦手，“当然我知道，这个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所以我还是……”
　　泥形人的嘴突然裂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它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和露西尔上#过床了吗？”
　　凯尔温那一刻顿住了。黑女巫烧杀掳掠的故事大部分出现在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话里，但在成人版的故事里，关于黑女巫的传说也就更加成人风味了一些……这是大众长期以来奇怪的偏好——如果邪恶阵营的主要角色是为女性，她除了作恶意外还经常要被额外增添几笔，描写得美艳并且yin乱，仿佛缺了这点她就没法成为一个主要角色。
　　“真是个有趣的问题——你很关心别人的私生活？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哦，没有？看来她现在稍微收敛了一些，以前她就是一个不要钱的娼#妓而已，不少人倒在她裙下，成为她往上爬的踏脚石……如果她愿意的话，想想，诱惑一个圣骑士多么有成就感的事迹，我可不相信她没在这么做——”
　　“它对我说了不少。”凯尔温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
　　“关于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一定一个字都没问出来，但它骂我的话应该不少。”露西尔笑了笑，声音有些飘忽，“都不怎么好听，对吧。”
　　凯尔温摇了摇头：“我不能对它的话做出什么评判……但是，我猜它活着的时候应该很嫉妒你。”
　　露西尔歪了歪头，随即笑了出来，这次笑声多了些实感，她突然拉住了凯尔温的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来吗？”
　　圣骑士的恶意感知没有发出警示，凯尔温看了一眼背后的营地，对露西尔说道：“你真的不需要睡眠？”
　　露西尔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你先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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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QVQ
话说我文案里写着男女主都是老司机，换句话说，就都是——经验丰富之辈；至于经验怎么丰富的......后面都会慢慢写出来，都是有各自原因的，特别是小露。有点怕被骂，毕竟不符合传统美德......但那也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