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风轻花落迟

23、23

　　月魄呢？”失神的时候，旁边有人问了一句。
　　“她……”没有看一旁问话的玄冥，他顿了顿，眼神瞬忽万变，似乎沉默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唇边才涌起一丝莫测的笑意：“她，也在战斗。”
　　说完这句话，青衫男子忽然就笑了起来——战斗，就是这样，要治愈损坏的内心，并且重新站起来，就只能靠她自己的力量战胜自己。
　　其实，轮回中的人们，哪个不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而孤独的战斗呢？
　　“咳，咳……”仿佛要说什么，蓦然地一旁的黄衣男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忙抬手抚住了胸口，很快，几道细细的血流从紧闭的指缝间渗了出来。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一个透明的瓶子，然而，剧烈的疼痛使手不自主的颤抖，始终无法撕开盖子。
　　青衫男子蓦地一惊，瞬间伸手扶住了他，将瓶子打开倒出几粒药丸，喂他服下，反手抚在他的背心，缓缓将内力送入，助药力散开。
　　“为何不求援？”沉默良久，锐利的眼神泛起一丝淡淡的痛楚，青衫男子抬起头看着衰弱的同伴，笑容慢慢隐去。“你明明就有幻影流星。”
　　“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还不会让朋友陪我去死。”玄冥脸上泛起一丝少有的宁静，他看着身侧的男子，陡然间也叹了一口气，明亮的眼睛中涌起灼灼的生命力，“若是要用兄弟的命来换我自己的，这命，我宁可不要！”
　　说着，他自己也笑了笑，刹那间，仿佛一阵阳光撕裂了天空的阴沉：“做兄弟可是有今生没来世的！”
　　朋友——不知为何，听到这个词，青衫男子猛然一怔，一抬眼看到站在身边的黄衣同僚，心里却是蓦然涌起了许久不见的温暖和湿润。
　　他难道不怕玲珑小筑那样的实力，任谁也看得出，受过伤还要一人一剑对付整个玲珑的拼死一击，分明是有死无生的绝路！
　　即使这样，这个人居然会为了同僚，不惜生死做这样的蠢事！
　　兄弟，朋友，就因为这样，便可以不要性命！
　　“真是傻小子。”黄泉蓦然闭上了眼睛，仿佛掩饰着眼睛中晶莹的亮光，唇边却慢慢泛起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傻？”黄衣男子一开口，不由得笑了起来，轮廓分明的脸上仿佛在刹那间拂过一阵春风，过了半晌，他抬起头，火焰般润朗的眸子中却流淌着桀骜的神情，忽然一弹指，看着天空，微笑，“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再失去。”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色干净的如同雪后的天空。
　　当他露出这种眼色的时候，黄泉的目光微微有轻霁一掠而过。他清楚这种愿望，也知道这种愿望背后隐藏的无奈和绝望，只是他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敢深入的去想过，他不愿意再回到那段记忆中，宛如涅盘般的挣扎，所以他没有他这般不生不灭，身心俱寂的神情。
　　他看到同僚这样的神色，不知为何胸口一阵憋闷，然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抚住了他的肩头。
　　年轻的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却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坚毅和果决。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像溪水般清澈，充满了自信和明朗，仿佛云宵上的阳光，尽管看尽了太多绝望和悲哀的事情，却依旧不染片尘的温暖。
　　黄泉的手指忽然抖了一下，反手握紧了掌心的剑柄，刹那间，不知道有多少往事呼啸着流过，湮没了早已荒芜的内心。
　　是的，不要再失去，不要身边的人再失去——这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答案么？
　　虽然，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灵魂也渐渐萎谢于黑暗。
　　然，只要手中还有一把剑，就不能再让周围的人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就算牺牲了性命，也只能无力的看着至爱的人痛苦死去。
　　人，总是要死的，所以至少要活得没有遗憾才好。
　　即使一辈子得不到覆灭在这柄剑下的人们的原谅，可是，我并不后悔。
　　至少，身边的人们不会再经历我们的痛苦。
　　凌，这就是我的答案。
　　“哎呀，想通了也用不着激动吧……迦蓝我可是受伤的人啊。”一直闭着眼睛的蓝衣术师忽然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忽然微微的笑了，“你这样用力会害死我的，若然我死了，便是你害的……”
　　说着，他缓缓合上眼睛，一瞬间，银色发丝间隐藏的神色却是微微的变了一变，失去了素日的轻浮清冷，显得有些疲倦憔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