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风轻花落迟

19、19

　　“终于，一切安排好了，他传阳明心法，甚至用移魂术把自己的过往转接给他，然后，操控他去武林各处露面，最后收买玲珑组织杀掉他，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实现自己最大的愿望。”
　　“然而，就在即将动手的前一夜，他忽然迟疑了，那个温和的灵魂仿佛在那一刻惊醒过来——忘记过往，从头来过……根本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再回得去了。况且那样做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再原谅他——无论再怎么掩饰，出身杏林世家的人你最厌恶的事情始终是杀戮。”
　　其实，从始至终凌洛都清楚眼前这个女子所寻找的江湖并非眼前这般——梅林如冰，公子惊艳，谈笑高歌剑锋寒烁，低眉抚琴寂寞如雪……她所要的原是如此吧？
　　这也是他想给她的生活，只不过烟迷晚苑，闲敲棋子的背后本来就是刀光剑影阴谋杀戮，即使他不想她知道，然，事实终究是事实，无论再怎样掩饰，她始终都会开始明白，开始在生死对错间痛苦挣扎。
　　然而，那种挣扎只能自己经历，任何人都无法帮到什么。
　　不知是否想到了这些，那个时候，他的目光，仿佛成了灰烬。”
　　黄泉的眼神飘忽而空茫，依稀中，那个白袍男子回过头来，缓缓的摇了摇头，那个眸子仿佛是漆黑的，深不见底，没有一丝的悲欢，他说，泉，或许我一直都错了，我要得到的最就在我手中了……我和她之间的一切，不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吗？即使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也不能把这些东西尽数毁掉。
　　叹息着，停了停，轮回的阁主的眼睛中掠过一抹说不出的悲凉，他有些自嘲的笑笑，低下头，黑发从他的肩头垂落下来，掩住了他的脸，然而，他的身影却是从容而淡定的，笼罩着昔日的温情。
　　虽然，她正在慢慢的离开我，但是至少，不要让她从心里唾弃我。
　　江湖传奇，还是输了……对于温暖过于贪恋，我的心已经不再是王者之心。
　　心中一旦有了挂碍，尽早会有弱点——而这，就是王者的末路。
　　王者末途，唯死而已。
　　青衫男子握剑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眉间忽然有说不出的痛苦表情。
　　注视着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月魄的眼睛也涌起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跟我来吧。”
　　那一瞬间，她仿佛穿越了七年的光阴，又看到了那个淡漠而温和的少年微笑着，对着她伸出了手……他抱起她，温柔的如同春日的暖风，一切喧嚣迅速向后退去，四下安静而温暖。
　　他救赎了她。但，他依旧禁锢了她。
　　泪水缓缓溢出她的眼角，蓝衣女子抬起手，把脸埋进掌心中，静静的不动。
　　“他没有杀死阳明，那一刹，他忽然放弃了。”再也忍不住，黄泉眼里有难以掩饰的苦涩，微微叹息，“他似乎明白了，这剑不能刺下去，否则，死的不是阳明，而是他自己。”
　　顿了顿，他笑了一下，眼神深处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
　　可是，一切必须终结，杀心一动，就再无回头之路。
　　他一生踏平武林各方势力，把轮回发展到了一个极至的顶点，然而，长生所至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所有的辉煌都是无数的血和尸体堆积而成的，无论多么壮大的传奇，他这一生总归是杀戮过重，只怕死了也不能脱离地狱。
　　虽然引导旁人找到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到头来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会迷惘，仿佛一个迷途的孩子，不知道要何去何从，只能抱着手中权势，当作唯一的依靠。
　　——其实，当初他不过是最简单的东西啊。
　　轮回阁主微笑的望着他面前的少年，仿佛看到了重生的自己。
　　“虽不能实现给你的承诺，但，轮回阁主活要活的真实，死要死得无愧……看他的表情，那个时候，他那样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