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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205章 ...

  •   这里相比起周围的喧嚣纷繁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破破烂烂的招牌上带着厚厚的锈迹。在布莱克推开门的一瞬间便散发出令人皱眉的羊膻味。整间房子里昏暗阴沉,木门被合上之后几乎只剩下了壁炉和角落里唯一一只蜡烛摇摇欲坠的火光。
      我有些猜不透布莱克这样的人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但他就像是没有看见地板上几乎积攒了几个世纪的灰尘一样,举止自然地带着我在角落一处昏暗无人的地方(梅林的胡子,事实上这里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人)坐了下来。
      “猪头酒吧的老板叫阿布福斯·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教授的弟弟。”我们刚一落座,一直带着微笑的布莱克便露出严肃的神情,向我解释,“我们在这里的谈话很安全。现在英法的战事会让食死徒暂时减少对你的关注。”
      他微微停顿了一瞬,突然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加重了语气,“现在,我需要知道你被塞缪尔·埃弗里带走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紧紧凝视着布莱克的眼睛,并不确定他发问的原因。事实上,我也不能确定他的立场。即使我很清楚自己在食死徒和那个人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但布莱克作为一个纯血家族的成员,有着对那个人极为忠诚的父母和姐姐,他却能一直待在魔法部不受到任何影响。如果他的所作所为一开始就在那个人的计划之内呢?如果今晚的谈话是那个人出于多疑安排的呢?那听起来完全符合那个青年的性格。
      我是说,如果他发现了埃弗里的异常,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询问当天发生的事情,验证自己的猜想呢?但那样冷酷残忍的人会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后才对身边的人有所防备吗?
      但事实就是,在邓布利多教授弟弟的酒吧里谈话并不能证明他的立场。
      我感觉到太阳穴的血液隆隆作响,大脑迟钝得难以思考,或者我其实根本就不愿意质疑他的身份。我当然知道先入为主的臆断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但我太需要知道自己在魔法部还有盟友了。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沉稳可靠的人。
      我犹豫着将那天看到的情景一一描述了出来。我看着那双漂亮的眉毛慢慢蹙了起来,明亮温润的眼睛暗了下去,多了一些令人费解的阴翳。但灰塔里埃弗里和我之间的对话我却没有提及。
      “您还有事情瞒着我,詹金斯女士。”布莱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埃弗里的夫人莫德·埃弗里在那天凌晨去了圣芒戈魔法医院……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荣誉大于一切。如果不是受了很重的伤或是受到很严重的威胁,很多事情完全可以在私人宅邸处理。”
      布莱克犹豫着,用词更加委婉了起来,“埃弗里夫人一直很关心丈夫的生活,但这样的关怀也许并不是塞缪尔·埃弗里希望得到的……他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他似乎只是喃喃自语着自己的想法,但最后一句却话锋一转语调举重若轻地投向了我。布莱克的神情温和有礼但又不容拒绝。那明明就是在问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埃弗里那个混蛋发了很大的火,甚至无能得迁怒了自己的妻子。
      “布莱克家族已经和受到你们主人信任的莱斯特兰奇家族联姻,罗宾森司长也快要退休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阻拦你成为法律执行司司长……即使是什么都不做布莱克家族也可以获得你们看中的‘家族的荣耀’。布莱克先生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我这样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会面呢?”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除了在听到“主人”这个称谓的时候显而易见地皱起了眉头之外,那双眼睛深沉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布莱克这一次沉默的时间长了很多,直到窗外若隐若现的喧嚣都被风雪的声音凝固了下来,才再一次开口,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埃弗里一直是个有野心的人,或者说是伏地魔放任了他野心的滋生……”
      我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皱起了眉头。我没有想到布莱克会用这样直呼其名的方式无声地反驳我“主人”的说法。但他就像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一样,并没有改变称呼的打算。
      “伏地魔从没有信任过他,或者说伏地魔从没有信任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人……我愚蠢的姐姐和一厢情愿的父母只是把他当作过去无数个黑魔王中的一个。但他从来都不是愿意和别人分享权力的人……不,从海尔波到格林德沃,只要可以,没有黑魔王会愿意和人共享自己的权利。但那些黑魔王们一个又一个被打败,我丝毫不怀疑伏地魔也只会是其中之一。但他们就像衔着自己的尾巴轮回旋转的巨蛇一样,始终还会有重新探出长信的一天。詹金斯女士,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双眼睛就像映照着屋外的冰雪一样,在看着我的时候露出一瞬锐利的神采,但又很快隐藏在了温雅深邃的遮掩里。那样稍纵即逝的光亮让我愣了一下,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总是带着古老的绅士风度但是难以接近的人了。
      时间总是擅长磨平青年们的方刚血气,将他们的理想主义埋没在庸俗自私和固步自封之中,即使是我也不能夸口可以逃脱一二。但对于布莱克,它们好像只是被更深地藏进了那双柔和的棕色眼睛。
      我忍不住将已经流淌到舌尖的那些关于人性弱点夸夸其谈的回避咽了回去,安静地等待着他告诉我此行的目的。
      “因为那些隐藏在他们的长袍之后分享了权利,甚至推动了这一切发展的人从来不曾被消灭……他们甚至还在代代繁衍交接着手中的权柄,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将新的野心勃勃的巫师推举到精心策划的颠倒世界秩序的行动之上。”
      布莱克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闭上了眼睛,遮挡了里面泛滥的情绪。再一次开口的时候似乎重新平静了下来。
      “历史从来都不是伏地魔那样的人书写的。人们简单的思维总是喜欢用最朴素的方式理解一切。他们需要一个反派来让自己理解善与恶,获得一种名为希望的幻想,逃避真正根植在我们世界之中——甚至就是我们自己的灵魂里的暴行。即使不愿意承认,但就是埃弗里那样自大愚蠢的人,我的姐姐那样盲目偏执的人——我们这样的家族,这样从小浸淫着、于是也不自觉地认同着那套早已被历史摒弃的信念的人,甚至是那些有意无意认同着这些观念的普通巫师造就了一次又一次的动荡,让我们的世界变成一个不断溃烂着,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布莱克的声音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漠。
      我怔怔地看着他,从没有想过一个在纯血家族长大的既得利益者可以这样反思自己的存在,否定自己的价值——即使那听起来是完全正确的。
      “如果我们这样的家族仍然存在,仍然掌握着资源和财富。伏地魔那样的黑巫师总会继续出现的。从格林德沃到伏地魔是半个世纪,也许下一次就只需要二十年。我们可以继续战斗,但谁又能保证未来的每一次都是我们取得胜利呢?谁又能预言那个伤口不会进一步腐烂溃败最终回天乏术呢?”
      我的脑海中有无数疑问翻涌而上。我想问他这就是你进入魔法部的原因?我想扯着他的领子咒骂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这一切都说出来,那么也许可以敲醒诺比那颗被复仇和博弈僵化了的木头脑袋,他也许就可以活下来。我还想放任自己将这三年来所有无处倾诉的情绪都尽情发泄,让他告诉我为什么可以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时候也相信光明的到来。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他见我的目的。我该让他回答我最初关于他身上疑虑的问题的。但此时此刻我只愿意相信他的决心。
      “即使是和过去的黑巫师相比,伏地魔也是他们之中最不信任纯血家族的。他一开始就清楚这些家族支持他的原因。所以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但也许也是我们距离成功最接近的时候。”
      我仍然保有着最后一份谨慎,没有轻易将埃弗里的事情说出来,等待着他阐述自己所认为的“机遇”。
      “伏地魔豢养了现在的纯血家族和黑袍队。等到他们面对魔法部和欧洲魔法世界的权利稳定之后,他们之间关于权利的纷争总会到来的。我需要您告诉我那是什么时候,詹金斯女士。”
      “一个日期?”我看着他。
      “是的,一个日期。”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不会做些什么?”我仍旧没有提起埃弗里德事情。但他一定早就猜到了。梅林的胡子,不然大概也不会有今晚的事情。那么那件一时兴起自以为是的“阴谋”在那个人那里大概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不会,”布莱克的语气非常肯定,“他也在等着那一天。而我们要做的也许正是他也想做的。”
      “他‘也’想做的?”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可笑,于是发出了一声滑稽的笑声。
      我总是喜欢低估人类残忍的程度,即使是处在这样的权利中心。我以为的诡计和阴谋在这些人的面前似乎都像是提着茶壶抱着洋娃娃玩过家家的孩子一样幼稚又显而易见。他们的博弈是放在阳光下清清楚楚的厮杀。
      “即使在他的计划之内,那并不代表会愿意被我们利用。一旦被发现我们的会面……”
      “我为了从自己疯狂的姐姐手里保护雷古勒斯和小天狼星,所以向亲眼见过那些学校的詹金斯女士打听它们的情况。这有什么问题吗?”布莱克第一次打断了我的质疑,“我并不和食死徒们联系。所以今天晚上您描述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即便知道他们大概会这么做,但仍然没有想到……”
      他并没有说完,但我们都知道那被沉默替代的是怎样可怕的词语,于是都不约而同失去了交谈的欲望。只有桌子上的蜡烛在安静的一呼一吸之间更加飘摇了几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布莱克先生。我要怎么相信一个背叛家族,摒弃家族信仰的人?又要怎么相信有人能在那个人的手底下保持‘中立’——尤其是在你提醒过我他的残忍之后?难道你不怕死吗?”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一开始的那样带着威胁和审慎说出这段话。现在提起它也许更多的只是对这个我从没有了解也无法看透的人的好奇。
      布莱克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没有预料到我的固执。他垂下了眼眸,漂亮的眼睛被挡在了眼睫之下,不再和我对视了。
      “你见到她了吗?”布莱克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像是从回忆里飘荡出来的一样带着些一吹即散的悠远,“她……大概还是那个样子吧。”
      我愣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代词的意味。但很快想起来那场不愿意回忆却又无比清晰的婚礼上布莱克僭越又无奈收回的那只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
      我想起那只伸出来带着我穿梭在地狱和人间的奶白色小手,和始终藏在兜帽下的苍白的下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布莱克似乎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很幸运能够摆脱家族的命运,况且我也已经被家族除名了。而死亡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难道不正是最终的放纵吗?……如果詹金斯女士仍然感兴趣的话。”他说完便起身向我致意,准备离开了,语调仍旧谦和有礼听不出丝毫恼怒的意味。但我知道自己的好奇大概并不收到欢迎。
      “邓布利多先生的壁炉可以送您直接回家。”
      布莱克用兜帽挡住了面容,拉开猪头酒吧脏兮兮大门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倒灌了进来。已经只剩个光点的蜡烛终于在最后一点顽强的抗争之后被冷风吞噬。
      酒吧里的光线更加昏暗了几分,即使是一英尺外的景色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门外一片寂静,夜晚催赶着光明的步伐,大概已经很深了。
      “其实你和他们是一类人,阿尔法德。”我冲着快要合上的厚重门扉不轻不重地说道。不知道门外的人究竟有没有听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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