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分享歌单》半支可爱多

32、偷生02

　　凌思久违的失眠了。
　　当钥匙对上锁眼，齿轮转动发出轻响，玄关的灯被“啪嗒”打开，漆黑一片的客厅被光线填满——她就知道，自己今晚有极大概率是睡不着了。

　　失眠是种富贵病。
　　她记得很清楚，在她跟队出国驻扎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的第一天，她躺在睡袋里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完全没有睡意，耳朵里满是枪支弹药的声音，鼻子里闻到的也是令人窒息的硝烟味，她既紧张又忐忑，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
　　隔壁睡袋里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她被外面突然的爆炸声惊醒，随后便对上了凌思宛若小鹿般的大眼睛，她友好地笑了笑，主动拉开睡袋起身，两人走到帐篷外攀谈起来。
　　“亚洲人？”
　　她纠正道：“中国人。”
　　对方了然地点点头：“大家都说中国是个好地方。”
　　“大家？你没去过中国吗？”
　　“没有，”女人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摸出盒烟，向她扬了扬，“你抽烟吗？”
　　她踌躇半晌：“给我一支吧。”
　　凌思不会抽烟，在她决定要走上医生这条道路时，她就将抽烟喝酒从自己的人生中划了出去。
　　她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严于律己的人。
　　尼古丁的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接受，她借了对方的火点着烟，第一口就把自己呛到了神志不清，咳到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地步。
　　“没事吧？”
　　她努力压抑下咳嗽的想法，断断续续的说道：“没、没事，只是不太习惯。”
　　对方看看她，确认她没问题后给自己点上了烟：“不抽烟是好事，抽烟有害健康。”
　　“那你还抽？”
　　“总得有个解压方式嘛，”女人娴熟地吸了口烟，呼出时还给她露了个吐烟圈的小技术，“我已经五年没回过家了。”
　　“五年？”
　　“很长吗？”烟味又飘到了她这里，她忍住想扇风的欲望，听着对方继续往下说，“可我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减肥两个字再也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体重却一直在往下降，过去穿不上的衣服现在穿起来都变成了加大码。头发长了便跟着剪，要不是烟盒的包装换了两次，我真的以为我的时间停止了。”
　　“为什么不回去？没有人在等你吗？”
　　女人轻笑了声，暗红的烟头若隐若现：“有，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手上的那支烟还在燃烧，烟灰随着对方说的话簌簌而下，融进墨一般的黑夜里。
　　“小姑娘，你要记住，睡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一是能支撑你巨大的工作量，二是在你睡觉时，你可以将那些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抛在脑后。”
　　“要好好珍惜啊。”
　　她本来是不懂这句话的，只是自第二天开始，队里的任务急剧增多，她连思考这些话的时间都没有，能够躺进睡袋里便已经是种恩赐。
　　她再也没有失过眠。
　　不管是多硬的地，亦或是炮弹落地发出多么大的动静。

　　凌思给自己接了杯水，接风宴上的洗尘酒到底是没推脱开，朋友们全都眼巴巴望着她。顶着所有人的热切视线，她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
　　是好酒。
　　酒香醇正，虽然入口微苦，但舌尖上至今还残留着苦涩过后的甘甜味。
　　晃悠到落地窗前按了按钮，随着窗帘拉上，市里夜景也映入了她的眼帘，一切都和她上次回来时一样。在非节假日的时候，帝都向来繁华，灯火阑珊像是座不夜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外乡人在这夜色里拼搏。
　　屋内柔和的灯光照在北欧风家具上，硬生生给家里营造出了点温馨的气氛。
　　放在矮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打断了她四处发散的思绪。拿起手机看到是微信上的一个好友申请，对方发来的备注是阎鑫。
　　她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个阎字。”然后点了同意。

　　对方在她通过验证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给她发来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语。
　　【还没睡啊。】
　　她戳了几下屏幕，发了回答。
　　【马上就睡了。】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本该是一个寒暄中随处可见的问题，可偏偏就是这么个问题，引得她对着屏幕上的二十六个字母踌躇半天，却不知道该先按下哪个键。
　　在对方的备注出现之前，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想起阎鑫这个名字了。
　　【挺充实的，你呢？】
　　【我也还行，明天有空出来喝个下午茶吗？】
　　她是回京述职，而且是十二年后的回京述职，上头的人看到她这次点头同意回京时，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热泪盈眶，就差握住她双手说一声同志辛苦了。
　　上司应该是不会这么说的，因为她是个法国人。
　　【行，你定个时间吧，我先睡了。】

　　先前的故事还有个不成文的续集。
　　当她融入到组织中后，大概过了一两年的时间，她被派到了叙利亚执行任务，在那里她碰到了一个吉普赛姑娘。
　　对方的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时嘴角边还会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她在自我介绍中称自己是一位罗姆人，凌思想了会儿才被旁边人提醒，罗姆人就是吉普赛人。
　　“你在外面呆多久啦？”
　　“我？”凌思指了指自己，确认对方是在和她搭话，“一两年。”
　　“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她点点头。
　　“那你不会想家吗？没有家人在等你吗？”
　　好熟悉的一段对话，不过是她从问题人变成了回答者：“我父母都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
　　“对不起，我没想到……”
　　“没事啊，”她笑了笑，替对方缠好了绷带，“要小心一点，别把伤口崩裂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剪断绷带的手顿了一秒，凌思垂下眼帘抿了抿唇。
　　对方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不，”她一眼看出对方是想歪了，“他还好好活着呢，只不过……”
　　“他不爱你了？”吉普赛姑娘快言快语，直接说出了她脑海里的想法。
　　她摇摇头：“也许吧，也有可能是我不爱他了。”
　　“有可能？为什么会是有可能？爱就是爱，为什么会有不确定性呢？”
　　“因为这就是感情啊。”
　　感情里没有对错，大家照顾的都只是自我感受。
　　对方不太能接受她的回答，刚想说上几句时却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向一个方向招手：“我在这儿！”
　　另一个男人从远方跑来，见到女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时长呼一口气，将对方狠狠地搂紧了怀里，随后两个人便用吉普赛语交流起来，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电灯泡亮度有些大，便想静悄悄地退场，结果被发现了。
　　“就是她帮了我！”
　　男人冲她行了个礼：“感谢您热心肠的救助。”
　　她避开了对方的行礼，将自己的标识露了出来：“我是医生，向需要救助的人伸出援手是我的本职工作。”
　　女人似乎还想再和她聊会儿天，但男人却一直在拉着她的衣角，像是在催促她的样子。
　　“好啦我知道了！”对方侧过身，望向她的眼神特别认真，“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和你喜欢的人好好谈谈，很多情侣都是这样错过的！”
　　“好。”
　　“不要这么敷衍啦！”对方鼓起腮帮，“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当时很认真的答应了对方，说是要找到机会和喜欢的人谈心，可她转眼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这一忘便是十年。
　　明天，也该去实现她的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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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个很严肃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