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无定骨】撒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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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荒漠，一望无边。
一条笔直的公路直通向远处，将荒原劈成两半，左边悬着皓月，右边是漆黑的雪山。
晏岁一行人在这条路上走了两天，还没到站。
上回他们来的时候乘坐龙车，是以不觉得有多慢，但这次要沿着当年押送大巫的路线寻找线索，所以不能坐龙车，只能靠开车。
这里仍然属于人界的辖地，所以修筑有公路和加油站等设施，但又因为已经逼近妖界，植被地势都显现出妖冶的不同来。
“妖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太大了，比人界所有的陆地和海洋加在一起还大好几百倍，妖的体型也大，一脚下来人类的城市就没了，不过它们大多不聪明。”
晏久坐在副驾驶上，戴了副墨镜，双手枕在脑后，正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看起来帅气极了。
晏岁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大晚上戴墨镜，觉得可能是出于某种猫猫的臭美心理。
他笑了笑，接上话：“妖界近年在搞跨界商贸，牵头大妖是腐生主，睚眦最近也加入了，他们还挺聪明的，妖界倒也不都是未开化的原始妖种。”
“聪明的妖都跑人界来享乐了，谁还乐意呆在妖界？”
晏岁奇了：“你不是忘记自己被关进锁妖塔之前的事了么，有关妖界的事怎会还记得？”
晏久嘴角一弯：“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了，当时我还是一只很小的黑猫。”
晏岁往后座抬了抬下巴，“像这种的小黑猫？”
后座上，坏久拼命挣扎，试图啃断捆着自己的银丝，一边愤怒骂道：“崽种，快给孤松绑！”
“你今天很不乖，什么时候学会礼貌待人，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晏岁哼着曲子，心情愉悦。
早上出发前坏久偷偷溜出客房，去偷看同住客栈的客人洗澡，又跑进厨房偷了一大堆腌火腿和牛肉干，悄悄塞在车垫下面，生怕路上没东西吃。
被发现后又对前来问罪的正义群众龇牙咧嘴，并在晏岁出来主持公道时颠倒是非，如果不是客栈有监控，晏岁倒还真信了他的邪。
坏久不愧是被煽动妖咒弄出来的坏久，坏起来的时候当真无懈可击，晏岁一点儿也不想爱他了。
怒骂无果，坏久像条虫似的，在后座愤怒蠕动了一会儿，不得已屈服，换了种语调，开始求饶。
“岁岁，放开孤嘛。”
“说了要反省，撒娇是没有用的。”晏岁道，“你别想了。”
坏久真挚地说：“孤已经完全改过自新，向善向好，对自己的错误有了深刻认识。”
“是吗，你错哪儿了？”
“孤不该偷厨房的东西，也不该去澡堂偷钱，孤更不该辱骂并抓挠客栈那些崽……善良的人类。”
坏久抬起猫猫眼，可怜巴巴看向后视镜里的晏岁，企图获得同情，“错啦，孤认错还不行嘛。”
“快松开啦，你这玩意儿是专门捆妖的，孤难受。”
晏久秉持着公正，也劝道，“他确实已经知道错了，就先放开吧。虽然我也讨厌他，但他毕竟是我妖力的一部分，被捆了我也不舒坦。”
晏岁笑了一声，看了眼身旁的大猫猫，直把晏久看得尾巴毛竖起。
“你们俩昨晚商议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那位客人抢了我们订好的房间，但你们也不能就把人家所有的钱顺走，荒郊野岭的，没了盘缠人怎么回去？而且后来我们也拿到房了，没必要的。”
计划被发现了，晏久心虚地偏过视线，轻咳一声，“这里是妖界，到了妖界就要入乡随俗。”
晏岁问：“随什么俗？”
晏久：“冤必报，债必偿。”
“这里还是人界，所以要遵守《限妖法约》，人类做错了事有法律处罚他们，但你要是做错事就会被负责西部的门派抓走，我还得去别人家的锁妖塔里捞你。”
晏岁笑着拍了拍晏久的肩膀，“下次不许再耍小伎俩了，你骗不过我的。”
晏久有些郁闷，分明大多数时候他要瞒过晏岁都很容易，但偶尔在这类事上当真就瞒不过去。
计划败露，晏久立刻打算弃卒保帅，对晏岁讨好道：“生他的气就行了，不要气我，我和他没关系。今晚还是让我睡床吧？”
坏久气得鲤鱼打挺：“叛徒！你这是踩着孤的身体爬上他的床！”
“孤还真信了你会保下孤，没想到妖力同出一源也不可信，孤气啊！”
晏岁乐呵呵道：“你什么时候乖了就能松绑，还是省省力气吧。”
“放开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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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人终于到达下一处休憩的地点。
负责接应他们的是道盟，但出现在农庄门口的人却是徐有义。
徐有义穿着一身貂，衣服厚度在寒冷的漠西显得热极了，像是火坑里的馕。他上前一步，搓着手掌，热切招呼道，“哎呀呀，判官大人终于来了，小人在此恭候多时，大人请随我来吧。”
晏久把坏久扛在肩上，趁徐有义转身，凑到晏岁耳边，皱着眉嘀咕道：“怎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但屠悲教的母庄就在漠西，他会来也不奇怪。”晏岁神色有些无奈，却还是不得不跟着徐有义进了农庄内。
有人上来帮他们把车开走了，猜测是屠悲教的教徒，穿着一身皮裘甲胄打方向盘，场面瞧着可谓稀奇。
徐有义絮絮叨叨地介绍：“这里是屠悲教下辖的一处预警分庄，原本不该让大人来的，但这地儿实在偏僻，要找一处能住的地方都难，只好委屈大人将就将就了。”
农庄从外边瞧着不大，进去后果然没多少空间，正面一间翘角飞檐的主屋为议事厅，两侧都是营房，主屋后还有一进小院子，用作指挥官的卧房。营房旁边架了一个马棚，连遮顶的茅草都没有，只有木桩分隔出厩，好在这里驯养的是妖马，不怕日晒雨淋。
妖马实用但价格昂贵，一个小小边境警庄能出现这玩意儿，晏岁着实吃了一惊。
这几匹马大概是整座农庄最宝贵的财产了，徐有义看起来也颇为这几匹妖马得意，一个劲儿在晏岁面前夸道：“这几匹宝贝都是盟主赠予的，盟主说我屠悲教能干，肯吃常人不吃的苦，就送来了。一开始只有两匹，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呐，但这里的教徒比我辛苦多了，我就把马送过来了。”
“嘿，谁知盟主知道这件事后，又让道盟运了许多过来，现在每座边境的分庄都有妖马。大人，不是我吹牛呢，其他门派搜遍上下都找不出一匹妖马，我这就有许多！”
晏岁笑笑听着，正要客气地接一下话，就听到心里想起一个声音。
——切，分明是他把道盟缠得烦了，道盟打发给他的。
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向罪魁祸首，却见晏久仿佛事不关己，望着远远的地方，甚至都不看他。
晏岁在心里说：那也是他有本事能糊弄到这些马，两界相交处碰撞频生，值守的修士们都很辛苦，徐有义的初衷还是好的。
晏久似乎还在偷看徐有义的心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没劲儿，这人还是个奉承精。
边境的伙食粗糙，戍边修士们已经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
徐有义看到一桌子清汤寡水，唯一的肉食还是腌制的羊肉，半生不熟，血丝还黏在上面，不禁皱起眉头，“怎么能让判官大人吃这个？”
接待的教徒面露难色，“教主，这是庄里最后一只山羊了，教里的供给还没到，只能请教主暂时委屈。”
徐有义的火一下就起来了，让人把值守的指挥官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伙食怎能跟不上！教里亏待过你们吗？屠悲教能和其他门派比吗？粮食不到位仗打不赢，这条界线守不住，你拿什么和身后泱泱人界交代？！”
那个指挥官额角滴下汗珠，只得承认自己是因为玩牌疏忽了，将申请补给的信函扣在手里两天，这才耽误下来。
原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将就过去，谁能想到教主从天而降，还来了个只闻其名的三界大判官。
指挥官腿都吓软了，徐有义一顿饭也不吃了，立刻抓来几个人，当场扒了指挥官的帽子，又暂时选出代指挥官，并说要从母庄调个负责任的堂主来接管这个片区。
晏岁就着面汤水嚼羊肉干，肉干吃进嘴里一股腥味儿，面汤浑浊带沙，隐隐有酸气飘出来。他倒也不嫌弃，就光顾着看徐有义骂人了。
晏久皱着眉，夺走他的碗，“别吃了，我去给你找更好的。”
晏岁悄悄同他咬耳朵：“这个徐有义，虽然谄媚了点儿，倒挺负责的。”
也说得通，不然光凭一张嘴，怎么也不可能爬上教主的位置的。
徐有义自己都咽不下这些东西，很是扫兴，憋了一肚子火让人从分庄调粮食过来，晚饭时间又延后了。
为了安抚判官，他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是以更加热情起来。
晏岁怕的就是这个，婉拒后便直截道：“多谢教主好意，但我想先休息，就不去城墙上看风景了。”
徐有义很失望，但判官不想，他也不能强迫，就只好妥协，又吩咐两个教徒立在门边，随时回应判官的需要，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晏岁住的房间是整座农庄里最好的，然而比起普通的城市房间却还是简陋极了，地面是开裂的黄泥地，木制房柱早已掉漆，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四方的桌子和太师椅，还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书架。
那张床要睡三个人完全是天方夜谭，不过他今晚也不打算睡。
晏岁走到桌子旁，从行李箱中取出一副画着红纹的黑牛皮，以及一个布包。
“阿久，借一点你的妖力，我们今晚把大巫刑场的位置找出来，明天就过去。”他摊开那张黑牛皮，里头是一个复杂的阵法。
这个阵就是当初清孟用来追查五行大咒的阵，对咒语稍作修改后可以用来追查任何事物，晏岁打算先解决大巫的案子，然后再找去找下个大咒。
时间不等人，多耽误一天，大咒就有可能被白色斗篷拿到，所以要赶时间。
晏久欣然应下，却没立刻行动。
他坐在桌子上，踩着椅子，双手抱胸，朝晏岁稍一倾身，脸上挂起魅妖的微笑，“当然可以，但我不能打白工呢，要不……你撒个娇？”
晏岁抬起头，正好同晏久对视上，看见了他眼里闪动着的狡黠的光。
坏久到底还是这妖的一条尾巴，他是在报白天的仇呢，小气猫。
晏岁的脸皱了：“你想怎样嘛？”
晏久坏死了，脸上笑嘻嘻的，“撒娇啊，撒娇会不会呀，不会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无定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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