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无定骨】丧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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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见虚清殿正门前聚起一层浓重的黑雾，未见实形，然而竟有一重结界把所有人都困在周身三尺之内，相互之间无法触碰。
有人拍着结界的透明墙，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道盟呢？道盟的人在哪里！”
“谁来给个准话啊！”
清孟皱起眉，抬手招来司礼长老，“怎么回事？”
“方才突然产生的幻境，幻境中心是判官所在坐席，目前尚未发现妖族的痕迹，瞧着倒像有人作祟。”
司礼长老拱手，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不知是冲着道盟，还是椿湫山庄而来。”
清孟注视着前方那团浓重的黑雾，略一思索，道：“或者是冲着判官。吩咐本门的门生，将九峰山所有锁妖法阵都打开，让风玄长老带人速速击碎幻境。”
“助他扫清障碍便可，剩下的事，就交给判官自己处理。”
司礼长老一愣，抬起头，有些不解。
“盟主，这……？”
清孟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幕后之人必是不方便露面，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找判官，定是要在众门派面前诉说冤屈，道盟贸然接手只会引人生疑。”
“今日是某登位之日，某不想再生事端。”
司礼长老是明白人，立刻懂了，又是一礼，“判官与道盟毫无瓜葛，若判官有需要，道盟定会倾力相助。”
清孟点点头，解下腰间佩剑递给他，“去吧，先想办法把其他人放出来，再想办法找出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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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晏岁已经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幻境之中。
就在景象发生扭曲的前一刻，晏久已察觉，手指捏出两枚金光铜钱一甩，只听砰砰两声，周围黑雾像是被击碎一般出现了两条裂痕，有淡淡光影照射进来。
晏久冷哼一声，眯起了眼，“在我面前玩幻境？”
有点意思。
但不得不说这个幻境做得不错，他居然看不出幕后做幻境的人是谁。
坏久抱住晏岁的腿拼命往后拉：“美人儿快跑，这个人孤打不过！”
“……先看看那人要做什么，说不定会与白色斗篷有关。”
晏岁定了定神，摸摸坏久的脑袋，安抚道：“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如果设局的人就是白色斗篷，那这个局自己不钻也得钻。
白色斗篷的目的就是五行咒，然而已经到手的土金二咒有两大门派共同盯着，目标太明显，反倒是一直捆在魅妖身上的八燔咒更容易下手。
解决一只妖，总比正面与两个门派对抗来得好。
晏岁一挥银丝，击碎眼前的妖瘴，走入幻境之中。
晏久紧随其后，坏久踌躇片刻，亦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说了别去就硬要去，你若遇到危险，孤可不管你！”
一条充满浓雾的笔直石板路一直通向前方，空气里的水汽很足，石板覆满青苔，鞋面踏上去时，水洼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三人沿路往前走，走到尽头，是一株巨大的槐树。
浓雾笼罩，周围建筑都是灰蒙蒙的木瓦古屋，看起来不像是现在的景象。槐树屹立在古镇的十字路口，树枝系着无数陈旧的红带，在阴风中飒飒漂浮，一位妇人身着红喜服，正坐在树下。
“……你来了。”那张红盖头下，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冲晏岁打了声招呼。
晏岁来到她的跟前站定，金光闪过，他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八尾黑猫和一只小猫，皆隐于浓雾之中，两双发亮的猫瞳盯紧妇人。
双方一处即发。
晏岁不打马虎眼，直截道：“妖主大巫，将我拉入幻境中，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大巫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像被夹碎的核桃。
“自然是有了不得的冤屈，才需要借助判官的力量伸冤。”
“方才给大人的绢绸便是线索，还请大人顺着追查下去，找到杀我之人，助我重入轮回，妖魂安息。”
“冰渊即是我葬身之处，那里有判官大人要找的答案，也有……判官大人一直觅而不得的某件东西。”
大巫的身影渐渐模糊不清，连声音也撕裂成两个人声，不男不女，不阴不阳，“这是请大人办事的定金……大人帮我查清后还有酬谢……”
“但若拒而不从……老身会化为厄诅纠缠，你将永无安宁、哈哈哈，哈哈……”
晏久勃然大怒，利爪带着凌厉妖风袭来，猛一抓，大巫的身影竟似水墨般卷起云漩，顷刻就糊作一团。
而后，幻境坍塌，刺眼光芒骤然照射进来。
“晏岁！没事吧？！”
鲁墟用佩剑击碎二人之间的屏障，赶紧跑过来，发现晏岁倒在地上，整个人印堂黑得可怕，手里还攥着一块经年陈污的碎布。
他带着的两只猫也晕乎乎的，像喝醉了一般。
道派出的人已经把结界尽数打开，又撤了祥云，这下各门派之间毫无阻隔，彼此之间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面面相觑。
没有人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判官又是怎么遇袭了。
正当众人发愣时，天空上突然出现一个墨黑的云漩，浓重得像是要把人吞掉。
里头现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不好，那妖物又来了！”
鲁墟一愣，旋即大怒，拔剑立在晏岁身前暴喝道：“好你个妖种，当着众掌门的面也敢撒野，竟是不把人族放在眼里！”
“速速受死！”
天上传来阴沉沉的笑声，那双眼睛并没有理会他，只盯紧了晏岁，嘶哑着声音开口。
“判官，别忘了老身的诉状。”
四周突然金光大起，原来是道盟开启了本门的山顶护阵，光圈外缘冒出数柄光剑，自四面八方直插向那双通红的眼睛！
轰！
只听一声罡雷般的轰响，灵力震荡轰击整个山头，众人慌忙捂脸躲闪；待到烟尘散去时，四周法阵光芒依旧，而天上的妖云已被打散了。
一件暗沉破旧的喜服在空中飘悠着，忽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叫，自脚底燃起青蓝的火焚烧殆尽。
片刻，天空又恢复成万里无云的艳阳天。
在场一众修士惊魂未定，纷纷后怕起来。
道盟不让携带武器上九峰山，然而如今却碰上了这种情况，方才若是法阵开得慢一点，又或者对方的目标不是判官，而是所有的人，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就在窃语声变得越来越大时，高台上的人发话了。
他声音不大，却能清楚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掷地有声。
“判官已接求助诉状，请诸派掌门协助判官调查，必要时施以援手，务必确保诉状结案。”
清孟淡淡扫了一眼台下众人，神情依旧沉稳冷静，“事发突然，还请各位掌门见谅。”
这番话说得巧妙极了，一下子就把道盟渎职之事推脱到判官身上。
妖族并非所有妖都具灵智，偶尔有些神志不清的妖来找判官递求助状，既不会看时机也不会挑地点，大部分修士都知道这一点。
合计这妖没有攻击其他人，只要清孟定义她是来求助的，旁人就无法追责道盟忽视警戒，差点造成死伤。
许多掌门立刻就明白了话里的含义，于是自觉分成两派。
一派选择息事宁人，闭口不谈自己被困在妖瘴中一事；另一派怒不敢言，目光暗暗观察身旁众人，猜测谁会线=先跳出来，充当顶撞道盟的第一人。
清孟的目光扫视一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却见高台正下方，有个暴躁的刺头跳了出来，“呸！这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鲁墟怒目圆视，不顾身边门生劝阻，立刻直率道：“即便是来求助的妖，若是不通灵智在九峰山上大开杀戒该怎么办？我等被困在妖瘴中近半个时辰，手无寸铁也不见道盟派人来帮，道盟难道对此一句话都没有吗？”
“先是收了我等武器，又强令我等爬山梯。呵，道盟怕不是把自己当成除妖界的王了？”
这话也就他敢说，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清孟依旧平静，只解释说爬山梯是山门世代规矩，不好更改，还请各掌门见谅；又说道盟并非全无动作，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已有响应，判官和各派的安危都在掌控之中。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你……”鲁墟还欲在争，感觉有只手拽住自己，不由低头看去，“晏兄弟？”
“鲁掌门先冷静，大家有话好说。方才我在幻境中确实感觉到另一股力量从外破瘴，想来是道盟的人。”
晏岁喘了口气，站起身，看了清孟一眼，又转身朝众人道：“此番是来求助的妖族闹事，惊扰了各位，晏某在此道一声歉，日后派人送灵珠十枚，妖兽三匹至各位府上，聊表歉意。晏某深感抱歉。”
“事发突然，晏某也不得不开始动作。诸位可有人识得此物？”
他将手里的碎布高高举起。
暗沉的布在刺眼阳光下显出一层暗红的色泽，像干涸的血，又像腐坏的内脏，布上绣着荷花鸳鸯纹。
林春燕走上前，同他对视一眼，冲在场所有人高声道：“谁能协助判官办案，椿湫山庄自有重谢，方才所言的妖兽，椿湫山庄再增十五匹。”
寻常大门派里能有五匹妖兽就不错了，现在椿湫山庄一开口就是十五匹，加上判官先前承诺的，都近二十匹了，物值甚至要超过一个小门派。
重赏之下，勇夫很快就跳了出来。
“我、我知道！”
所有人都往那边看去，竟是那个最会巴结人的徐有义，屠悲教的掌门。
他指着那块布，激动得连手指都在发抖，仿佛那布就是十五匹妖兽。
“我、我见过那个！处刑当日我在场，这是大巫的丧服，她自己穿上的！”
“是她徒弟亲手给她做的！”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无定骨】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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